第二百二十九章 深夜談心
“金公子,你,你。你這是劫持。這樣做是犯法的,我,我要回家。” 溫馨溫暖的小屋內(nèi),林株憤憤的沖著含笑坐在桌前端著酒杯的金小光喊。她很倔強的站在門口,不肯入座。 不知道這是哪里,也不知道被金小光連同被子抱了多久。 金小光也許被她吵得有點不奈煩了,眼里的笑容漸漸消失,恢復了嚴肅冷酷的樣子。一雙陰冷的的眼睛透過透明的酒杯盯著她,冷冷地說:“要回家,好啊,你回去吧?!?/br> 說完用下巴指了指門。 林株想都沒想,轉身一把拉開門。 卻愣住了。外面漆黑一片,伸手不見五指。有沒有院子都看不清,是個什么樣的屋子更是不清楚。寒風呼呼的吹,吹得舉步維艱。 這是哪里都不知道,風這么大,要怎樣回去?說的夸張點,說不定會被吹跑的。 她可不想冒險。除夕夜的,出了事兒喊起來都沒人幫忙。 金小光雖然可惡,遇到他準沒好事兒。不過都是些意想不到的意外,他本人倒是對她沒有多大的傷害。應該不會害她,再說了如果他想害她,很輕而易舉的,不會這么麻煩。 她收回已經(jīng)抬起的腳,慢慢關上門,轉身說:“請神容易送神難,既然金公子您將我請了來,我還就不走了呢。對,我不走了。說吧,公子請我來有何貴干?!?/br> 識時務者為俊杰,既然已經(jīng)來了,想來也輕易的回不去。還是看看他到底要怎樣, 她很落落大方地坐在了金小光對面的椅子上,一雙眼睛略帶挑釁的盯著他看。 金小光淡然一笑,輕輕放下手里的酒杯,說:“算你聰明。既然小爺能請你來,自然不會讓你這么輕易的回去。好好的陪小爺說說話?!?/br> 他也不知道為什么,今天下午從太子府赴宴回來,竟然不想待在質子府里度過除夕夜。 宴席上,太子很嚴謹?shù)恼f女刺客的眼睛很像燕無憂的小丫鬟。那個女刺客是活要見人死要見尸。自然最好是活的??吹贸鎏訝攲ε炭秃芨信d趣。他還提到了前朝皇孫保臻。說這個人不除,皇上寢食難安。他明白還有一層意思是皇上會死不瞑目。 這是逼他加緊力度搜查前朝欲孽啊。 可是他除了林株這條線索,暫時還沒有別的。 對金臻的懷疑也在發(fā)現(xiàn)了他同司馬明珠的事情之后,松懈下來。本來他想再好好調(diào)查跟蹤他一段時間,卻在前幾天書墨告訴他。發(fā)現(xiàn)司馬明珠女扮男裝去私會金臻少爺之后,打消了。 金臻是他結拜的兄弟,司馬明珠是自己小時候的玩伴,又是當朝疼愛的公主。 如果繼續(xù)調(diào)查下去,萬一后果如他所料,公主不會放過他,皇上更會懷疑他。司馬明珠可是通過他認識的金臻少爺。 那么只有在林株這個小丫頭身上下功夫了。 不管金臻少爺有沒有什么問題,林株是前朝皇室正宗血統(tǒng),這個絕對沒錯。 想起林株,腦子里全是她。便臨時決定去看看她。 帶她出來,也是臨時決定突發(fā)奇想的。他抱著她不知要去哪里,回都城的質子府有點太遠,卻看到不遠處書墨在對他招手。 他會意的一笑跟著書墨走,書墨確實能干,不愧是跟了他十幾年的好兄弟。跟在他后面看他將林株帶了出來,竟然先他一步,準備好了落腳地,還很溫馨。 只是陪著說說話?這好辦。林株放下心來。想來古往今來都是高處不勝寒,位高權重的人自有他自己的苦楚,也許有的話不可亂說,想找個她這樣毫無瓜葛的人來說說。 這樣一想,她竟然覺得有點榮幸。 便定定的看著他說:“金公子,想說什么就說吧,想來你也有自己的苦衷。奴婢一定洗耳恭聽。” 如果他沒有別的企圖,不讓她為難的話。做個忠實的聽眾她是能做到的。關鍵時刻安慰幾句也沒問題。 金小光贊賞的點了點頭,拿起筷子幫她布菜,說:“也就是隨便說說話,你知道我父侯母親都在定遠,這里除了無憂也沒什么親近之人。無憂今兒晚上的陪老太君。也只有你了。” 原來是感到寂寞了。也是每逢佳節(jié)倍思親,這個團圓的節(jié)日,遠在外面的人一定會想家的。 她更加感到榮幸,能被人當做傾訴的對象,不管是好人壞人,都是件好事兒。說明她是善解人意的。 便很輕柔的說:“金公子,你一定是想家了。過年說白了也就是全家團圓的日子,忙了一年的家人們坐在一起吃吃飯說說話。作為兒子,按理說是該回家陪父母的承歡膝下的,不過你在都城是做質子的,當然不能隨便回家,想來你父母也能理解?!?/br> 說的很是老道,很善解人意。聲音柔柔的,一點也不像十幾歲的小姑娘,倒像個jiejie。 金小光心里柔柔的,頗感意外的看了她一眼。腦子里閃過粉粉的小姑娘純真無辜的的眼睛,端起酒杯呷了一口,說:“沒想到你小小年紀,到頗有感觸。說的也都在理??墒切睦锞褪前l(fā)慌?!?/br> 雖然平時巴結討好的人很多,也有許多的千金小姐對他暗送秋波,可是沒有人懂得他的孤獨。這個小小的當年無故迷茫的女孩,卻讓他覺得有人懂他。 林株忙說:“奴婢也是隨口說話,哪里有什么感觸。想金公子遠離父母孤身在外,肩負的是定遠百姓的安危,一定會感到壓力。尤其是過年過節(jié)的時候?!?/br> 金小光淡淡一笑,深邃的眼睛微微瞇了瞇,盯著她說:“你看起來一點也不像還未及笄的女子,說起話來更不像。小爺確實感到壓力很大,好像喘不過氣來。所以找你來說說話?!?/br> 自己壓力大,心慌就心慌,這個可以理解??墒蔷谷贿€有興趣研究她?很閑么?難不成她就不能少年老成? 便說:“奴婢知道金公子的意思,奴婢自己也知道,奴婢看起來人小,說起話來老道?!?/br> 她很清楚的知道,自己長得嬌嫩弱小,但是思想超前的成熟。她可是學過歷史經(jīng)過世事的人。 不如直接說出來,繞來繞去的。一點也不像他的風格。 金小光一點也不意外的笑了起來,出了聲。 說:“你對自己倒是很了解??磥砟阏媸情L大了。人小鬼大啊?!?/br> 說完深深的盯著林株看。 這個女孩已經(jīng)不是很多年前那個眼睛純真無辜,似透明般的粉粉的小姑娘了。已經(jīng)長開了,眉毛彎彎,睫毛又黑又密,一雙清澈的眼睛鑲嵌在濃密的睫毛之間,神秘而誘人。皮膚還同小時候一樣粉粉嫩恩彈指可破。 她雖然年紀還小,卻是一顰一笑,已經(jīng)到了讓人心動的時候。她說話的聲音也很好聽,不管是生氣還是害怕都會讓他得心跟著微微跳動。 人小鬼大,是褒還是貶。 應該是貶義的。 林株微微撅起小嘴兒說:“金公子這是在罵奴婢啊。奴婢知道自己很笨,那里有什么鬼啊。只是窮人的孩子早當家罷了?!?/br> 金小光指著她面前的酒杯說:“早當家有早當家的好。你不就很善解人意么。很好。 株兒,來,陪小爺喝幾杯。大過年的,有酒有rou才有氣氛。” 酒里該不會有迷藥什么的吧?萬一被迷倒了,該怎么辦?會不會對她……。 林株盯著面前的酒杯,猶豫片刻。隨即端了起來。 好歹是堂堂定遠侯世子,不會這么卑鄙的,再說了她只是一個小丫鬟,要想怎樣她,不必費這么大的事兒。 酒是上好的米酒,喝起來帶點甜味兒。同家里喝過的一個味道,似乎更好一點。 金小光似乎很高興,自斟自飲般的,一會兒功夫七八杯酒就進了肚子。他對林株說:“株兒,我干了,你隨量?!?/br> 倒是顯得有點風度。 林株輕輕抿了一小口,放下酒杯。剛才已經(jīng)陪著爹喝了點。還是少喝點的好。就這么被偷偷的帶了出來,她還是有點害怕。金小光也不去管她,自己喝了不知多少杯。冷峻的臉上有了顏色,漆黑的眼珠也有了血絲。 他重重的放下手里的酒杯,直勾勾的盯著林株說:“株兒,還是你好啊,無憂無慮的。” 林株好笑的看著他。這是在取笑她還是在諷刺她?無憂無慮,怎么會無憂無慮,每天都要為填飽肚子費神。還要為以后脫貧致富做打算。要知道填飽肚子可是最基本的生存保障。 她苦笑一聲說:“金公子,你是飽漢不知餓漢的饑,站著說話不腰疼。奴婢每天只要一睜開眼睛,就要想今天有沒有東西填飽肚子會不會餓肚子。想想從哪里啊開始做工,是先喂雞喂豬,還是先拔草除草,摘菜,還是先將給府上的菜一樣一樣的準備好了,不讓廚房挑毛病。想著怎樣能讓府上的大廚高興,不要找麻煩。還要提防我奶奶,怕她將好不容易湊來的糧食掠走。那里是無憂無慮,簡直是勞心勞神?!?/br> 說完做了個精疲力盡的姿勢。 金小光輕輕地笑了出來,又端起酒杯說:“你說的都是些小事兒,什么吃吃喝喝,種菜拔草的事兒。都不是事兒。不像小爺我,整天提心吊膽費盡心思的。稍有不慎,便會釀出禍端來?!?/br> 說完又喝下一杯、 說的好像很嚴重。林株歪著腦袋看了看他,說:“小心謹慎倒是有點道理。提心吊膽費盡心思就言過其實了吧。奴婢沒見過世面,也沒什么見識。不過奴婢想那質子也就是人質。只要世子爺你好好的待在都城,好讓皇上能經(jīng)??吹侥阒篮笠矝]有什么圖謀不軌。想來也沒什么禍端的吧?!?/br> 能來做質子的,都是很有身份地位的舉足輕重的人物。只要沒什么事兒,皇上自然不會輕易為難。 金小光閉起眼睛輕輕地搖著頭:“株兒,不是你想的那么簡單。當今圣上疑心很重??偸菓岩筛负钣忻苤\叛亂之心,所以對我這個質子時有刁難。今兒太子爺還提起前段時間在醉仙樓遇到刺客的事兒。那個女刺客到現(xiàn)在還沒抓到,太子爺很生氣啊。” 提起醉仙樓那場驚心動魄的事兒,林株到現(xiàn)在還心有余悸。 她捂著胸口說:“金公子,提起那天的事兒。還真危險。話說奴婢也是倒霉,看場演出也會遇到刺客。金公子你說奴婢會不會是災星轉世啊。怎么什么災難都會落在奴婢頭上。那天要不是金公子無憂公子奮力相救,奴婢現(xiàn)在估計是不能陪金公子喝酒了。” 說完下意識的摸了摸已經(jīng)看不出傷痕的脖頸,端起酒杯一飲而盡,有點壓驚的味道。 金小光忙說:“株兒,不要瞎說。你哪里是什么災星轉世,分明是遇人不淑?!?/br> 遇人不淑?難道是有人故意陷害?她使勁的眨了眨眼睛,想了想,苦笑一聲。 想她一個被爹娘遺棄的被人家收養(yǎng)的孤女,養(yǎng)父母都是老老實實的下人。到現(xiàn)在為止都沒聽說有家人來找的消息。誰會故意先害她。有這個價值么? 金小光說完也有點后悔。遇人不淑?不淑的那個人不就是他么?只有他千方百計的給她制造危險,不管是刻意的還是意料之外的,幾乎都是因他而起的。而那些遇到的人反倒是來保護她的。 說起來他應該是她的災星才對。 就聽林株說:“金公子,說句心里話你可別生氣啊。奴婢覺得奴婢遇到的人都是好人。我家公子對奴婢不錯,吃的穿的 都沒缺奴婢的。我爹娘雖然不是親生的,但是我想就算我在親生爹娘身邊,也不過如此吧。就是我奶奶一家不好,總是欺負我我們,不過這只是家庭內(nèi)部矛盾了。倒是奴婢覺得只要遇到金公子,奴婢就會倒霉、奴婢試過了,。很準的。就連遇到書墨也會倒霉。所以奴婢覺得金公子是奴婢的克星?!?/br> 她說了爹娘無憂公子對她好,卻沒有說金臻少爺。金臻少爺特意交代過,不要離金小光太近,也不要說他對她的關心。 原來她很清楚。 金小光自我解嘲般的笑了笑,將被酒色染紅有點柔和的臉湊向林株。聲音有點沙啞著說:“是嗎,小爺?shù)箾]覺得。不過呢有句話叫做相生相克,我倒覺得我們是患難之交。你看每次你遇到什么事兒,我都沒有袖手旁觀,不是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