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不起，筆者犯自由主義，說了一些不相干的話。

    言歸正傳，對話繼續(xù)。

    蔡樹槐道：“這個金蘭仙只是第三房姨太太。他那個當(dāng)城防司令的男人走的匆忙，沒有來得及帶她走。其實，她可是一個大善人?。∷龝r常接濟(jì)貧鄰窮居，解放后，她興辦學(xué)?！獤|門小學(xué)就是她出錢辦的。在咱們東門鎮(zhèn)，大部分娃都在東門小學(xué)讀過書?！?/br>
    “金蘭仙？”歐陽平重復(fù)著金蘭仙的名字，“東門鎮(zhèn)姓金的不少嘛?！?/br>
    “可不是嗎！姓金的在東門鎮(zhèn)是一個大家族，除了蔡、趙兩家，就數(shù)金家了。”

    “陸師傅，您剛才說造反派從金蘭仙家搜出了很多東西，都有哪些東西啊？”

    “有金磚十二塊，金餅七快，金條五根，虎皮就有兩張，貂皮有十幾張，還有珍珠瑪瑙和一些奢侈的生活用品，對了，還有很多字畫。”

    “還有字畫？”

    “對，字畫有二十幾幅。有李迪的《風(fēng)雨歸牧圖》，戴嵩的《斗牛圖》，還有張璐的《騎驢圖》，大部分是名家的作品。如果是真跡的話，那就不得了了?！?/br>
    “宋局長讓我去找劉隊長做什么？”

    “革委會在鎮(zhèn)上辦了一個展覽，說是要對人民群眾進(jìn)行階級斗爭的教育，展覽結(jié)束以后，還要讓金蘭仙掛牌子游街，劉隊長想讓你們?nèi)ゾS持一下展覽會和游街的秩序。劉隊長說，有你們在，才能壓得住臺面?！?/br>
    “金校長剛被救活，為什么還要游街呢？”

    “他們可不管這些，我們公安局的門口也有一幅標(biāo)語，上面寫著：對階級敵人的仁慈，就是對人民群眾的殘忍。世道真亂了——亂了?！?/br>
    歐陽平心里面是有想法的，但他不得不去應(yīng)這個景，這是關(guān)系到政治覺悟、原則立場的大問題。

    不過，歐陽平是一個能化被動為主動，把壞事變成好事的人，既然是政治任務(wù)，那就去看看吧！金磚和金餅，他還從來沒有見過呢？虎皮，他就更沒有見過了，順便欣賞一下那二十幾幅字畫。

    郭老、李文化、水隊長和小曹也是這么想的。

    “陸師傅，造反派怎么會知道金蘭仙家里面有這些東西的呢？”小曹問。

    “金蘭仙將一塊虎皮做成了墊子，她在墊子外面包了一塊普通的布，時間長了，下面的布磨破了，辦公室里面的人打掃衛(wèi)生，不小心把坐墊碰到了地上，結(jié)果發(fā)現(xiàn)了里面的虎皮；有人回憶，在文化大革命開始前，金蘭仙冬天曾經(jīng)穿過一件虎皮大衣，手上還有一對用虎皮加工成的手焐子。除此以外，金蘭仙還戴過一對金手鐲。沒想到，這些事情被那些嗅覺靈敏的紅衛(wèi)兵——造反派聞到了，再加上她男人那檔子事情，造反派就把她抓了起來、并抄了她的家。”

    暴風(fēng)雨來了，人就像一片從樹上落下的樹葉。只能隨風(fēng)而逝，在那個風(fēng)狂雨暴的年代，每個人都是一片樹葉??！

    吃過早飯以后，五個人去了曹營關(guān)，鎮(zhèn)委會就在曹營關(guān)的南關(guān)口——在曹營關(guān)和南街交匯的地方，距離公安局只有幾百米的路程。

    展覽是放在一個十幾平方的房間里面進(jìn)行的，金蘭仙家的東西擺了一屋子，二十幾幅字畫掛在墻上，金磚、金餅、金磚和珍珠瑪瑙放在桌子上。

    金磚的大小和大號的麻將牌差不多大，唯一不同的地方就是比大號麻將牌薄一點(diǎn)。厚度不到一公分；金餅的形狀和現(xiàn)在的蛋撻差不多，就是比蛋撻小很多，其直徑在五公分左右，正面凹陷，反面凸起；金條長十公分左右，寬和高都在一點(diǎn)五公分左右。

    后來，游街被取消了，歐陽平乘沒人的時候，叫金蘭仙裝病——暈倒。金蘭仙如法炮制，劉主任沒有辦法，只好取消了游街。

    歐陽平這樣做的目的，除了同情憐憫金蘭仙之外，主要目的是抽出身來辦他們的案子，他不想把時間耗在游街這種事情上。既然是應(yīng)景，那也就是一個形式的問題——做做樣子就行了——我們有很多事情不都是做樣子嗎！

    一月三號的夜里，同志們離開泰山禪院的時候，清水師傅將同志們送到山門口的時候，隨口說了幾句話。但就是這幾句話，使“12.26”兇殺案的偵破工作得以向縱深推進(jìn)。

    那么，清水師傅到底說了一些什么呢？

    清水師傅提到了兩個人，這兩個人，我們在前面葉介紹過，歐陽平他們也接觸過，這兩個人分別是劉老師和蔡樹槐。清水師傅讓同志們?nèi)フ疫@兩個人，他們或許會知道一些情況，劉老師從教幾十年，在東門鎮(zhèn)人頭很熟，和一些大戶人家有比較深入的接觸；蔡樹槐每日在棋社下棋，大家都知道，閑言碎語最多的地方，在東門鎮(zhèn)有三個地方，一個是澡堂，第二個是茶館，第三個就是棋社。

    看完展覽之后，歐陽平一行去了棋社，前面，筆者已經(jīng)交代過了，棋社就在曹營關(guān)。

    棋社里面聚集了很多人，一共有五堆人，中間一堆人最多。

    李文化問了一下在棋社門口賣瓜子和五香豆的老太，老太朝最大一個人堆指了指。

    看下棋的人將桌子圍了里三層，外三層。

    里面的棋下得正起勁，圍觀的人看得正過癮，誰都沒有在意幾個警察走進(jìn)了棋社。

    老太站起身，走到人堆跟前：“你們讓一讓，公安同志找蔡先生有要事?！?/br>
    圍觀的人在遲疑之中慢慢讓開。

    “蔡先生，有人找你?！?/br>
    “誰找我??？”

    “蔡先生，是我們找你?！?/br>
    “是歐陽科長?。±吓?，棋就下到這里吧！你記好棋局，換時間再下”蔡師傅站起身，人群主動散開。

    “蔡先生，打擾您下棋了。”

    “歐陽科長，你客氣了不是，我是無事佬，你們做的才是正事。說吧！你們找我有什么要問的?！?/br>
    “蔡先生，我們找一個合適的地方。”

    一行人走出棋社。

    棋社東邊不遠(yuǎn)處有一個茶館。

    “歐陽科長，我們到茶館去談，茶館下午才上客，這時候，正好清靜?！?/br>
    一行六人走進(jìn)茶館。茶館里面果然一個人都沒有，曲尺形的柜臺里面坐著一個人，正在撥弄算盤珠，看見蔡樹槐和同志們以后，從柜臺里面走了出來。

    “是歐陽科長??！稀客——稀客，快請坐?！?/br>
    歐陽平認(rèn)得此人：“達(dá)老板，我們借你的茶館說點(diǎn)事情?！?/br>
    “快請進(jìn)，到——到樓上吧——樓上比較清靜。”

    達(dá)老板將蔡樹槐和同志們引到樓上。蔡樹槐挑了一個臨街的桌子。

    彼此禮讓了一會之后，方才坐下。

    歐陽平正要開口，樓梯口傳來了腳步聲，不一會，達(dá)老板上得樓來，手上端著一個大茶盤，茶盤里面放著六杯茶。

    放好茶杯后，達(dá)老板下樓去了。

    “蔡先生，泰山廟的案子已經(jīng)有了眉目?！?/br>
    “有了眉目？”

    “對，泰山禪院的至真和尚已經(jīng)招供，無頭尸就是曾經(jīng)和您下過棋的高德順，至真就是殺害高德順的兇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