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5)
紙上的折痕清晰可見,但紙上的畫作卻完全沒有因為這一條突兀的折痕而變得難看,司蓉隔著玻璃相框抬手拂上那道折痕,她臉色平靜但眼眸中卻閃爍著算計的光。 每一樣東西都是有價值的,這張有了折痕的紙也是一樣的。 最后這幅畫的結(jié)果是和她們家一張全家福的照片調(diào)換了位置,全家福被她擺到了書房里,這幅畫留在了最顯眼的客廳。 做完這一切,司蓉這才回到沙發(fā)上,仔細端詳起仇安楠查到的那兩頁紙的資料。 大多數(shù)的信息都和她之前見過的那份差不多,但她手里這張紙側(cè)重的還是黎沅生活上的一些習慣,比如喜歡喝奶茶、喜歡吃甜食、不喜歡太辣的、不喜歡竹筍等等。 這些東西能讓司蓉盡快和她成為朋友。 司蓉手里薄薄的兩張紙盡可能地詳細記錄了黎沅的喜好,上面的東西也都幾乎不出司蓉所料,是一個典型的Omega喜好。 司蓉看了兩眼就差不多能從字里行間透露出來的信息構(gòu)建一個大概的生活中常見的那種Omega。 兩張紙她很快就看完了,上面的信息平常到她看一遍就能全部記住,至此司蓉這才松了口氣,她放松地往沙發(fā)上一靠,整個人像是陷進去了一般。 白天沒有做錯什么事,也沒有踩到黎沅的什么雷點。她的計劃會順利完成。 第二天,司蓉一覺睡到了下午一點,她從床上撐起身頹喪地揉了揉自己的太陽xue,像是有根針刺在里面一樣頓頓地疼。 不多時,她放在一旁的手機響了起來。 是陳秘書。 喂。 司總,您今天的日程只有下午兩點去面見臨月這一項,您的休假計劃我也做好了,會在稍后發(fā)給您看。您今天見完臨月之后就可以直接享受您的假期了。電話里的陳秘書還是一如既往地冷靜。 好,辛苦了。 掛了電話之后司蓉這才從臥室起身來到客廳,倒了杯水喝。一杯涼水下肚,她腦子終于清醒了不少。 下午兩點,司蓉收拾好了自己抓起玄關(guān)的車鑰匙就打開門走了出去,與此同時,和她對門的那戶也正好打開了門。 司小姐?一道如涓涓溪水般柔和的聲音在司蓉耳邊響起,不難聽出聲音主人的驚喜和訝異。身穿天藍色衛(wèi)衣扎了一個馬尾辮的黎沅從司蓉家對面的那戶門口走了出來。 這倒是出乎她的意料了。司蓉不動聲色地想。 黎小姐,這是你家? 黎沅那雙漆黑的杏眼此時亮晶晶地,像極了那些剛出生的小羊羔,嗯對啊,沒想到我們真的成了對門的鄰居。 黎沅此時是有點小激動的,但更多的卻是有點后悔。不過這個后悔倒不是后悔住到這邊來,而是后悔她今天穿的像個沒畢業(yè)的大學生。 她主要還是沒想到會在自己家門口遇見自己心動的Alpha。 你現(xiàn)在要出門嗎?司蓉看了看她身上斜挎著的帆布包問道。 黎沅有些局促地理了理自己的頭發(fā)點了點頭,嗯,我今天出去處理一下工作上的事。 司蓉察覺到了她的不自在,于是笑了笑大方地說道:你去哪?順路的話我可以送送你。 黎沅驚喜地眨了眨眼睛,真的嗎!我去順治路,你把我放在路邊就行! 司蓉聞言皺著眉想了想,隨后說:順治路啊,好像不順路哎,我去建南路那邊。 黎沅的表情幾乎是rou眼可見地垮了下來,于是她扯著嘴角說道:啊那算了吧。畢竟建南路可是和順治路在完全相反的兩個方向。 司蓉見狀差點笑出了聲,她不懂怎么還有人會把情緒完全卸載臉上,于是她伸出手輕輕拍了拍黎沅的發(fā)頂,逗你的,走吧,我也去順治路那邊,我送你過去。 黎沅聞言這才像重新煥發(fā)了生機一般,屁顛屁顛地跟在司蓉旁邊一起去了地下停車場。 一出門就遇見黎沅是司蓉意料之外的事,現(xiàn)在這種情況非常容易導致她提前掉馬,于是一上車之后兩人都陷入了安靜,司蓉的言辭比昨天更為謹慎。 她可不能功虧一簣。 兩人上車后,司蓉用余光注視了黎沅一會兒,隨后才狀似無奈地傾身上前。 黎沅不知道司蓉為什么突然湊到了她面前,面紅耳赤也就是一瞬間的事。她屏住呼吸連大氣兒都不敢喘一下。 安全帶。司蓉略帶無奈的聲音在黎沅耳邊響起,就連她身上的香水味也瞬間裹挾了瑟瑟發(fā)抖的黎沅,徹底剝奪了黎沅的聽覺和嗅覺。 黎沅緊閉著雙眼小心翼翼地翕動著自己的鼻子,企圖能留下一點點司蓉的味道。 伴隨著咔一聲,安全帶綁好,司蓉也退開了身子。 這一切發(fā)生不過十幾面,但黎沅卻覺得過了好久好久,久到她的鼻子都快把司蓉身上的氣味給品出了些別的味道。 謝謝。黎沅聲如蚊蠅般地道了謝。 司蓉伸手拉過自己的安全帶給扣好,隨后雙手覆上了方向盤,不用謝。 不過司蓉微微偏頭看向了黎沅,你身上噴的是麝香味的香水嗎? 黎沅點點頭,耳朵和臉頰還是一樣地紅,嗯,我很喜歡這個味道。 麝香味。司蓉啟動車輛,我覺得很少會有人喜歡這種木質(zhì)香調(diào),你怎么會喜歡這個味道? 黎沅此時根本還沒有從剛剛的情形中回過神來,此時面對司蓉的提問也只能老老實實地說道:我覺得麝香聞起來很沉穩(wěn),能讓我比較安心。所以最近出門我都會噴一點。你不喜歡嗎? 司蓉眉頭一挑,勾起唇角笑了笑,當然不會。我的信息素味道就是麝香味的。 一瞬間黎沅的臉上像是炸開了一朵紅霞,如果害羞能化為實質(zhì),那么她此時的臉上絕對是在冒煙。 真、真的嗎? 嗯,不過和你身上的香水味不太一樣,麝香味更濃一點。 哦、哦。 關(guān)于信息素的話題就這么戛然而止,黎沅覺得不好意思主要還是因為自己前一秒剛說完自己喜歡麝香味,下一秒就得知對方的信息素味道就正好是她喜歡的。 至于司蓉,她并不覺得有什么,只是她不希望黎沅在車內(nèi)多過問她什么,所以這才透露了她的信息素味道。畢竟在昨天和黎沅見面的時候她可就聞見了黎沅的香水味。 車內(nèi)流轉(zhuǎn)著舒緩的鋼琴曲,車窗外的景物不斷往后急速略去。很快,順治路的路牌出現(xiàn)在了兩人的視線里,黎沅低頭看著自己手里的手機,仔細研究著對方給她發(fā)來的地址。 最后黎沅還是讓司蓉把她放在了路邊,她站在街沿上對車里的司蓉揮了揮手。車輛離開后黎沅這才整個人呼出口氣,她伸手捂住自己發(fā)燙的臉頰,腦子里亂糟糟。 司蓉這近乎直球的一擊將她整個人都打懵了,一個單身Alpha在一個單身Omega面前談?wù)撟约旱男畔⑺匚兜?,而且這兩人還是相親對象的關(guān)系。 這真的很難讓人不多想??! 黎沅雙手捂著臉往前走著,她現(xiàn)在腦子暈乎乎的,心里卻酥酥麻麻的,就連此時她腦袋后面的馬尾辮都甩出了一個好看的弧度。 黎沅照著手機上的地址走了大概幾百米,就看見了那家名為古稀的茶舍。 這個茶舍的門面倒也確實像它的名字一樣,是用的竹筒來裝飾的,看起來古色古香鬧中取靜。 黎沅是第一次來這樣極富文人氣息的地方,她推開門走進去,里面異常安靜,每一桌都用一張草席給隔開了,剩下暴露在大堂里的便是一些品茶下棋的老先生老太太。 穿著淡黃色旗袍的服務(wù)員笑眼盈盈地上前接待她,客人您好,有什么能幫您的嗎? 你好,我有預約的,是一位姓陳的先生。 原來是陳先生的客人,陳先生的另一位客人也剛到不久,請您隨我來。 好,謝謝。 黎沅跟在服務(wù)員的身后,被帶進了一條走廊,走廊的一邊全是安安靜靜大門緊閉的包廂,每一個包廂的門上都貼了一塊名牌。 服務(wù)員帶著黎沅在一間名為紫竹廳的包廂門口停下,服務(wù)員伸手敲了敲門,客人打擾一下,陳先生的另一位客人也到了。 隨后包廂內(nèi)響起了一道清朗的女聲,進來吧。 服務(wù)員聞言伸手替黎沅推開了門,一手示意黎沅往里面去。 黎沅微微頷首謝過服務(wù)員,隨后才抬眼望向紫竹廳內(nèi),這一看整個人就愣在了當場。 包廂內(nèi)的人往外一看,也怔愣在了原地。 黎沅? 第9章 禮物 或許是兩人愣住的場面太過奇怪,候在黎沅身側(cè)的服務(wù)員見狀,輕聲喚了她兩聲,客人,客人? 黎沅眨了眨眼像是想要弄清楚自己是不是真的出現(xiàn)幻覺了,怎么今天開兩次門,兩次看見的都是司蓉呢? 司蓉見他完完全全呆傻在了門口,不免失笑出聲,她站起身走到了門口示意服務(wù)員先行離開,隨后才伸出手在黎沅眼前晃了晃,怎么?傻了? 司蓉此時微微蹲下身平視著黎沅的眼睛,于是黎沅整個人又被包裹在了屬于司蓉的氣息中。 司蓉見她還愣在門口,只好牽住了她的衣袖把人往屋里帶。黎沅像個木偶一樣乖乖跟著司蓉走,最終兩人在椅子上坐下。 如果我沒猜錯,你就是臨月,對不對?司蓉邊問邊給黎沅倒了杯茶。 呃嗯。 那咱們重新認識一下吧。司蓉勾起唇角正了正身子,嚴謹?shù)厣斐隽擞沂终f道,你好,我是KN集團游戲部負責人,司蓉。 黎沅愣愣地抬眼看著她,隨后伸出右手輕輕地握住了對方。對方手心傳來的熱度像是要把她整個人都給燙熟了,你好,我是臨月,也是黎沅。 司蓉笑著不動聲色地收回了手,將倒好的茶杯朝黎沅面前推了推,試試這個茶吧,回口甘甜你應該會喜歡的。 黎沅聽話地端起茶杯猛地灌了一口,一杯熱茶下肚,她整個人才宛若清醒了一般。 KN那邊派來和她談的盡然是她的相親對象,而她還對這個相親對象有點想法,這可還真是命運?。?/br> 黎沅咽了咽口水,我沒想到居然是你在負責《附魔》。 我也沒想到統(tǒng)一了我司所有人審美的居然是我的相親對象。司蓉斂了斂垂在自己臉側(cè)的碎發(fā),絲毫沒有一點點撒謊的慌亂。 黎沅聞言有些不好意思又有些局促地端起茶杯喝了一口茶。 司蓉知道她一時之間還緩不過來,而她要的也正是此時的快刀斬亂麻。于是她從身側(cè)的包里拿出了一本文件,雖然我們關(guān)系是不太一樣,但是我該做的工作還是要做的,你能理解吧? 嗯嗯,理解的。黎沅乖巧地點了點頭。 司蓉聞言也笑了出來,她伸手替黎沅理了理亂飛的一截劉海,不用那么緊張,你昨天第一次見我的時候也不是這樣的啊。你放心,作為朋友我會支持你的一切決定。 黎沅聽到這話這才悄悄松了口氣,她不是一個會拒絕朋友的人,如果司蓉以個人名義請她接下KN這單,她是絕對說不出拒絕的話的。 而剛剛司蓉這番話完全打消了她的顧慮,她對司蓉的好感也因為這番話更上一層樓。 當然,你接不接受是一回事,我的工作我還是要完成的。司蓉見她放松了下來也伸手翻開了文件遞到了她的面前,我們還是希望你能接下這單,為此我們能給出的最高酬勞是將在原有的基礎(chǔ)上提高五倍,也就是十萬。 而你需要交給我們的只有初始立繪和進階立繪,關(guān)于角色的設(shè)計稿我們這邊會提供給你,因為關(guān)系到游戲后續(xù)的開發(fā)所以還需要你簽一個保密協(xié)議。 可,可你們?yōu)槭裁匆屛襾懋嬃⒗L呢?一般游戲公司的這種畫稿是很少外包的啊黎沅聽到這個數(shù)字的時候都快懷疑是不是自己聽錯了。 這種價格足矣在圈子里約到一個頂尖的插畫師了,她不禁有些懷疑她的畫真的值這么多錢嗎? 司蓉又將文件夾往后翻了翻,將兩幅圖展現(xiàn)到了黎沅面前,這兩幅圖,一副是你之前發(fā)在網(wǎng)上的暗黑系列的圖,一副是我們之前為這個角色設(shè)計的立繪。這個角色因為是游戲支線里特別重要的一個NPC,所以立繪也改了很多版,每個版本都會有人覺得不滿意,直到大家在網(wǎng)上看見了你的這幅畫。 那是我見過他們投票最快的一次,我們游戲部所有人都一致通過了將這個角色立繪外包給你的提議,所以我剛剛才會說你憑一己之力統(tǒng)一了我司的審美。 黎沅聽完這一席話整個人都安靜了下來,這是她第一次如此直觀地感受到她轉(zhuǎn)變畫風的成功。她仔細地看著那兩幅畫,冥冥之中她在那兩幅畫中看見了一種契合。 茶室里靜了下來,兩個人的呼吸聲清晰可聞,不知過了多久,黎沅輕輕將那個文件往司蓉面前推了一點點。 她還是拒絕了。 司蓉垂下眸子,一絲冷意和煩躁在她眼底快速閃過,隨后又消失不見,取而代之的是一種意料之中的釋然情緒。 她微微嘆了口氣,伸手將文件收了起來,輕聲問道:黎沅,我可以問問為什么嗎?以朋友的身份。 黎沅能感覺出來司蓉沒有惡意,也明白司蓉最后那句話是不希望她敷衍的回答,所以之前說給金沁聽的什么稿位排滿了這種借口根本說不出口。 我、我并不擅長原畫,那個類型的畫風也是我第一次嘗試,或許只是我運氣好,只有這幅畫能滿足你們的要求罷了黎沅越說越小聲,最后甚至又安靜了下來。 那為什么不再試試呢?萬一你又一次運氣好讓我們所有人都滿意了呢?司蓉略微有些憐惜地看著她,柔聲提議道。 黎沅垂下了頭,似乎很抗拒這個話題,她只道:我會搞砸的。 司蓉無言,但她知道自己不能再繼續(xù)說下去了,于是她挑挑眉,干凈利落地將東西收到了包里,隨后一掃茶室內(nèi)的靜謐,興致勃勃地說道:那既然我們沒有機會合作,那我們應該有機會逛街吧?嗯? 黎沅聞言這才抬起了頭,一入眼看見的便是眉眼含笑等著她答復的司蓉。 你、你不勸我了嗎?黎沅明顯有些詫異,KN集團之前派來談判的所有人幾乎都會不遺余力地勸她、請求她。不過好在他們的方法都非常禮貌,不然她也不會答應來見司蓉面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