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147)
臨仙兒看了看臨永夜,挨著季娉婷坐了下來,道:誰說不是呢。那大殿里的公子小姐,不就是沖著我們來的嘛,個個搔首弄姿,沒意思得緊。 表姐,你這話若是被舅母聽見,又少不得一頓教訓。 這兒就咱們四個,若是被母妃知道,也定是你們告的密,看我饒不饒得了你們。臨仙兒邊說,邊作勢要撓季娉婷癢癢。 季娉婷見狀連忙討?zhàn)埖?不敢不敢!表姐饒命,我絕對不敢! 臨仙兒收回手,不滿地說道:你怎么不敢,我看你敢得很!自你從傅國回來,就好似與我們疏遠了許多,往日里你幾乎日日去找我,現在十天半月不去一次。怎的,你這是有了親哥,就把我們給扔了? 季娉婷解釋道:沒有,怎么可能,這不是皇祖父病了嘛,我和哥一直在照顧他,所以去找表姐的時間便少了些。 季翎嵐閉著眼睛聽他們說話,若不是親身經歷被暗殺的過程,他們絕對不會對臨仙兒和臨永夜有半分懷疑。這說話的語氣和態(tài)度,沒人能聽得出其中有什么心懷不軌。 只是從頭到尾臨永夜都沒有出過聲,甚至連呼吸都輕的不能再輕,很容易讓人忽略他的存在。 腳步聲響起,林奇提著食盒走進涼亭,行禮道:屬下參見世子,見過仙郡主。 臨仙兒揮揮手,道:起身吧。 謝郡主。林奇看向季娉婷,道:郡主,醒酒湯拿來了。 端出來吧。季娉婷轉頭看向季翎嵐,小聲叫道:哥,哥,醒醒,醒酒湯端來了,你喝點吧。 季翎嵐睜開眼睛,看了季娉婷三秒,才慢半拍地說道:婷兒。 這倒不是季翎嵐裝的,他現在確實是處于醉酒狀態(tài),意識清醒,身體卻不太聽使喚。 季娉婷扶著季翎嵐坐起身,道:哥,先把醒酒湯喝了。 季翎嵐晃了晃腦袋,應聲道:好。 季娉婷將醒酒湯端了起來,遞到季翎嵐手上,不放心地問道:哥,你自己能行嗎?要不然我喂你吧。 我可以。季翎嵐端著醒酒湯的手有些不聽使喚,他明明已經端到嘴邊了,卻怎么也喝不著。 季娉婷見狀微微皺眉,握住季翎嵐的手,道:哥,我來喂你。 我來吧。 聲音突然從耳邊響起,季翎嵐抬頭看去,臨永夜不知何時來到了身邊。 臨永夜突然靠近,讓季娉婷提高了警惕,笑著拒絕道:不用麻煩表哥了,我來喂他就成。 你是女子,不太方便,我來吧。 臨永夜一反常態(tài)地堅持,甚至直接伸手去奪季娉婷手里的碗,這讓季娉婷越發(fā)警惕,拿著碗不松手,臉上的笑容也有點維持不住。兩人僵持間,啪的一聲,碗掉在了地上,碎成了兩半,醒酒湯也灑了一地。 看著地上的一片狼藉,眾人都有一瞬間的怔忪,臨永夜率先回過神來,道:對不住,我的錯,我讓人再去拿一碗。 季娉婷攔住臨永夜,臉上的笑再也掛不住,道:不勞煩表哥了。林奇,過來背郡王回宮。 林奇連忙應聲,來到近前,將酒醉的季翎嵐背了起來。 就在這時,去拿斗篷的侍女回來了,臨仙兒連忙將斗篷接了過來,道:婷兒,從這兒到瑤華宮有段距離,還是給阿嵐披上吧,別著了風寒。 季娉婷沒有接,道:多謝表姐,不麻煩了。 臨仙兒眉頭微皺,道:婷兒可是在怨怪大哥方才的莽撞? 季娉婷搖搖頭,道:方才表哥也是好意,我怎會怨怪?表姐,你想多了。 若是不怨,那便將這件斗篷收下。 季娉婷心知現在還不是撕破臉的時候,也沒再堅持,從臨仙兒手中接過斗篷,給季翎嵐披上,道:多謝表姐,我們先走了。 林奇接到命令,背著季翎嵐往瑤華宮的方向走。季娉婷在一旁小心扶著,忍不住回頭看了看臨永夜和臨仙兒,心里沉甸甸的。 一直旁觀的季翎嵐出聲說道:婷兒,那醒酒湯有問題,表哥是在救我。 季娉婷一怔,看向林奇,質問道:林奇,這到底怎么回事? 林奇腳步一頓,慌忙說道:郡主,醒酒湯是屬下在御膳房拿的,事先屬下還親自嘗了一口,確定沒有問題后,才又盛了一碗放進食盒,途中沒人接觸過。 季娉婷眉頭微皺,問道:哥,你怎知那醒酒湯有問題? 表哥什么性情,你不是不知,若他當真要害我,怎會這般反常,他方才那樣做,除了讓你提高警惕外,沒有任何用處,所以我推斷,他應是知道那醒酒湯有問題,故意打翻的。季翎嵐現在處于半醉不醉的狀態(tài),雖然腦袋有些遲鈍,卻還是能正常思考。 哥說的沒錯,看來是我錯怪表哥了。季娉婷有些愧疚地回頭看向臨永夜的方向,發(fā)現兩人已經不在涼亭內,她收回目光,接著說道:哥,你等會兒,我去看看那醒酒湯里,到底有沒有毒。 季娉婷轉身,腳步飛快地走向涼亭。 季翎嵐拍了拍林奇,道:放我下來。 林奇應聲,蹲下身將季翎嵐放了下來。 季翎嵐退后一步,拉開與林奇的距離,道:你為何要殺我? 林奇一驚,隨即跪倒在地,道:殿下,屬下確實不知醒酒湯有問題,還請殿下明查。 皇祖父剛剛肅清了御膳房,就算想要滲透,也要有個緩沖的時間,問題肯定不會在御膳房。況且我離開宮殿前,并未有醉酒的狀態(tài),不會有人提前預知,你去御膳房要醒酒湯純屬偶然。除了你,我想不出還有誰有下毒的機會。 林奇抬頭看向季翎嵐,道:殿下,這一切皆是你的猜測,可有證據?屬下雖然身份卑微,卻也不能任人肆意污蔑。 若是我因喝了醒酒湯中毒而亡,你想要脫身,就必定要找一個替死鬼,而這個替死鬼的最佳人選,便是御膳房的人。方才你背我起身時,我聞到你身上有淡淡的血腥味,定是在殺人的時候,濺到了身上。只要去一趟御膳房,看看是否有人被殺,再檢查你身上有無血跡,就能證明下毒的人是不是你。季翎嵐條理清晰,思維縝密,絲毫不像醉酒的人。 林奇的眼神閃爍不定,突然從地上竄起,抽出長劍便朝著季翎嵐撲了過去。 回來的季娉婷正好看到這一幕,心中大驚,慌忙喊道:林奇,你在干什么?來人,快來人! 季翎嵐雖然意識清醒,行動卻遲緩,眼看著刺過來的長劍,他努力側身躲避,雖然躲開了要害,卻還是被刺中。身上傳來的痛感,刺激了他的神經,行動隨之快了一些,他猛地后仰,借此抽出體內長劍,他轉頭看向一旁的花叢,緊接著便倒了下去,順勢滾進花叢,借著花叢的掩護,直接進入解剖室。 眼看著季翎嵐被刺中倒下,季娉婷心里一慌,大聲喊道:哥! 季娉婷不管不顧地跑了過去,侍衛(wèi)們也聞聲而動。 林奇知曉自己沒了活路,誓死也要將季翎嵐斬于劍下,他走向花叢尋找季翎嵐,卻發(fā)現花叢中已經沒了人影。借著月光,林奇四下尋找,突然一個人影閃過,他縱身一躍便追了上去。 季娉婷來到近前,吹響哨子,緊接著便聽到一陣蜂鳴聲,聲音越來越大,仔細看去,就會發(fā)現月光下密密麻麻的小黑點,正朝著林奇的方向飛去。 哥,哥,你在哪兒?季娉婷焦急的呼喊著。 宮中巡守的驍騎衛(wèi)快步跑了過來,躬身說道:郡主,發(fā)生何事? 季娉婷強忍著心底的恐慌,盡量平靜地說道:嵐郡王遇刺,兇手是林奇,快派人去找! 是,屬下遵命。 季娉婷攔住其中一名侍衛(wèi),將他手中的燈籠拿了過來,在季翎嵐遇刺的地方仔細查看著。地上的血跡表明她方才沒有看錯,季翎嵐確實被林奇的長劍刺中,季娉婷頓時紅了眼眶,她順著血跡來到花叢中,看到被壓倒的花叢,卻不見季翎嵐的影子。 出了這么大的事,驍騎衛(wèi)不敢隱瞞,第一時間稟告了臨天堯。 臨天堯大驚,隨即命令宮中戒嚴,不惜一切代價,要救回季翎嵐,斬殺刺客。 瑤華公主和季明秋匆忙來到殿外,找到失神的季娉婷,詢問到底怎么回事。 季娉婷見到瑤華公主,再也控制不住,哭著說道:母親,哥不見了,嗚嗚,都怪我,都怪我 瑤華公主強忍著心底翻涌的情緒,問道:婷兒,到底發(fā)生了什么事?你快告訴我,你哥怎么了,林奇為何要殺阿嵐? 母親,我季娉婷哽咽地將剛才發(fā)生的事說了一遍,道:母親,我明明看到哥倒在了這里,可我卻找不到他了 阿嵐阿嵐被林奇刺中瑤華公主的身子一個踉蹌,被季明秋攬進懷里。 瑤華公主反射性地站起身,看著季明秋質問道:你還在這兒做什么,你怎么不去找阿嵐?季明秋,那也是你兒子,聽到阿嵐被刺,你怎么還能這么平靜? 季明秋知道瑤華公主現在已經方寸大亂,連忙安撫道:瑤兒莫急,我這就去找阿嵐,保證將阿嵐安全帶回來。婷兒,照顧好你母親。 季娉婷見瑤華公主這樣,心里內疚更甚,她擦擦眼淚,道:父親,我隨你去,我能找到林奇。 瑤華公主強迫自己冷靜下來,道:讓婷兒跟你去,務必找到林奇,現下唯一知道阿嵐去向的,就只有他了。 好,婷兒,我們走。季明秋沒再多說,在季娉婷的指引下,朝著林奇所在的方向追蹤而去。 瑤兒,到底怎么回事?臨天堯的聲音從身后傳來。 瑤華公主看著走過來的人群,心中的憤怒終于無法克制,她朝著臨天堯福了福身,腳步不停的來到高真真面前。 鳳瑤 你閉嘴!瑤華公主憤恨地看著高真真,道:高真真,你最好祈禱阿嵐沒事,否則我臨鳳瑤將不惜一切代價,要你們高家滿門陪葬! 高真真的臉色變了又變,道:鳳瑤,你這是何意? 瑤華公主不再理會高真真,看向臨鳳書,道:到時,還望皇兄莫要攔我! 不給臨鳳書說話的機會,瑤華公主轉身來到臨天堯近前,紅著眼眶道:父皇,兒臣失禮了。 臨天堯一看瑤華公主的反應,心里不由咯噔一聲,連忙問道:瑤兒,阿嵐到底如何了? 阿嵐被刺失蹤,現下生死不知,明秋和婷兒去抓刺客了。 阿嵐受傷了,傷到哪兒了? 一劍穿胸。隨著這四個字的說出,瑤華公主再也控制不住情緒,哭了出來。 臨天堯的心臟一揪,眼神銳利地看向一旁的高真真。 高真真被嚇得一個激靈,卻佯裝鎮(zhèn)定地站在原地,喊冤道:父皇,兒臣是阿嵐的舅母,阿嵐出事,兒臣也揪心不已,鳳瑤不知為何說出那般駭人之語,還請父皇明鑒,為兒臣做主。 臨天堯無視高真真,看向臨鳳書,道:太子,你怎么說? 臨鳳書自始至終沒看高真真一眼,躬身說道:父皇放心,若查證屬實,兒臣定當秉公辦理。 臨天堯點點頭,道:好,希望你莫要再讓朕失望。 一眾大臣及家眷被留在殿內,由驍騎衛(wèi)看管,來到這里的只有臨天堯和臨鳳書一家四口,以及負責守衛(wèi)的驍騎衛(wèi),所以臨天堯和瑤華公主說話才這般沒有顧忌。 臨鳳書命令道:來人,將太子妃關進漪瀾殿,沒有本太子的命令,任何人不得探視! 是,屬下遵命! 眼看著驍騎衛(wèi)圍了上來,高真真頓時慌了,道:殿下,你這是何意,臣妾犯了什么錯,為何要軟禁于我? 臨鳳書看向高真真的眼神復雜難辨,最后只余失望,冷漠地說道:帶下去! 太子,臣妾到底犯了什么錯?父皇,為何你們要這樣對我? 驍騎衛(wèi)不顧高真真的掙扎,將其拖去了漪瀾殿。 臨天堯看向臨永夜和臨仙兒,道:你們的母妃病了,現在漪瀾殿養(yǎng)病,可明白? 兩人相互對視一眼,恭敬地應聲,道:是,孫兒明白。 臨天堯看看夜色中的皇宮,不禁長長地嘆了口氣,道:寶貴,去告訴蕭基,加派人手,不惜一切代價,一定要找到嵐郡王,否則他便提頭來見! 寶貴連忙應聲:是,奴才遵命。 就在眾人四處搜尋季翎嵐下落的時候,他正在解剖室處理傷口,他來到存物柜前,拿出紗布用力的按壓傷口,可沒過一會兒鮮血就將紗布浸透,換了三四次的紗布,依舊沒止住血,季翎嵐心里咯噔一聲,懷疑那一劍傷到了動脈。他忍著暈眩,拿出手機給唐棠撥了過去。 喂,師傅,你來了。 唐棠,我肩膀被劍刺傷了,現在血流不止,我懷疑傷到了動脈,我恐怕需要血袋,還有你幫忙。 好,我馬上回去,師傅,你一定要挺住。 季翎嵐靠坐在儲物柜旁,盡量讓自己保持不動,保持冷靜的心態(tài),以減緩血液的流失。好在沒過多久,流血止住了,他不禁松了口氣,忍著劇痛為自己包扎好,正昏昏欲睡間,房門被人打開,唐棠慌慌張張地從外面跑了進來。 看著儲物柜前留下的血跡,自己浸濕的紗布,唐棠緊張地問:師傅,師傅,你沒事吧? 還好,血已經止住了,只是失血有點多,現在有點頭暈,你幫我拿點滴液出來。 唐棠連忙從儲物柜里拿出點滴液和針管,連接好以后,蹲下身,遞給季翎嵐,說:師傅,給。 季翎嵐接過針頭,自己為自己扎針,然后用醫(yī)用膠帶固定住,這才松了口氣,說:幫我看著點,我想睡會兒。 看不到季翎嵐,唐棠心里沒底,緊張地說:師傅,您真的沒事嗎?要不我陪你聊會兒,您就別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