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衍生看她一臉嚴肅，忍不住輕笑：“谷主任，這是很小的事情，請你不用太擔(dān)心。勞資糾紛，你知道的，這是永恒的矛盾。但是，所有的矛盾最終都會以一方暫時取勝而階段性結(jié)束。沒大問題?！?/br>
    谷麥看著他，笑不出來，只點頭：“再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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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周五晚上，許衍生終于把谷麥帶去了他上次爽約的那家他自認為很棒的餐廳。他們的位置在角落，一個巨大的花架把他們的座位和其他桌子分隔開來，如果不特意跑過來，他們的空間足夠私密。

    環(huán)境確實很好，但谷麥心不在焉，工人罷工的事情還沒處理好，人員大概分兩批，一批天天跑街道投訴，一批在廠里車間圍堵，她看不懂許衍生此刻的表情，也猜不透他的心情：“你不擔(dān)心嗎？”

    “不擔(dān)心，無須擔(dān)心。”許衍生等到服務(wù)員上了酒，很有禮貌地讓她離去：“我們自己來?！狈?wù)員轉(zhuǎn)身離開，他在她的酒杯里緩緩倒酒，“喝一點。”他解釋，半真半假，“不是為了灌醉你，純粹讓你享受美食?！?/br>
    “你不解釋還好，一解釋我反而覺得你心懷不軌?！惫塞溡舶胝姘爰?，端起酒杯，細嗅酒的香氣，她不特別愛酒，但也并不抗拒，她小酌了一口：“挺好入口的?！?/br>
    “上次跟這家店訂的，沒來成，就一直留著——反正這次把它喝完。”許衍生看她，“這兩天很忙吧？”

    “拜你所賜?！惫塞溡怀隹?，兩人不約而同地笑起來。

    許衍生突然說：“如果這樣的時刻可以成為永遠，該多好?！?/br>
    “什么意思？”

    許衍生搖頭：“你不愛聽的。”

    “或許我可以聽聽呢？”谷麥喝光她杯子的酒，“若即若離，忽冷忽熱，這是你追求女孩的公式嗎？”她給他添酒，又給自己倒了小半杯，終于忍不住，“有時說很曖昧的話，有時又表現(xiàn)得很冷靜，這很矛盾吧?！?/br>
    許衍生一時啞口，沒想到她如此開門見山。他忽然真覺得自己不算是個好男人，他說，“我有一個想法，但我不知道是對還是錯?！彼攘藗€動作，“任何兩個人，一直在往靠近的趨勢時，吸引力是最大的，吸引力會讓他們走得越來越近。但是，一旦走得很近，非常近，就會——”他做了一個相反方向的動作。

    谷麥點出：“通俗來說，激情最終歸于平淡，甚至是厭棄?！?/br>
    “如果——”許衍生正想說話，一個小男孩追著一個小皮球走了過來。谷麥看過去，小男孩眼睛大大、臉圓圓，她看他一眼，不知道為什么突然冒出了一個不速之客。

    許衍生卻離開了椅子，去抱那個小男孩。

    谷麥差點以為自己喝到醉了，許衍生竟然主動去抱一個陌生的小男孩，而那小男孩又和他莫名神似？生活不是一出狗血劇吧，不要突然天降神兵告訴她，許衍生有個孩子——天哪，她對他的了解并不多，這有什么不可能？她坐直身，被自己的猜測嚇出冷汗。

    許衍生把小男孩抱起：“孟遠星，你媽呢？”

    小男孩叫他“舅舅”：“mama在那里?！彼仡^指，許佳萌果然踩著三寸高跟鞋走了過來：“你跑得挺快，要是讓壞人把你抱走，你就長教訓(xùn)了?！?/br>
    許衍生撫額，他可沒想讓許佳萌和谷麥碰上面，至少——不是現(xiàn)在。

    但谷麥已經(jīng)意會過來，這小男孩是許衍生的外甥，她尷尬，直到許佳萌打量了她一下，很快把小男孩抱過去，想想又交待許衍生：“老媽說你這個星期都沒回過家，你有空記得回家吃飯?！彼檬种忭斄艘幌略S衍生，“帶回家吃飯”，又回頭對谷麥笑笑，轉(zhuǎn)身走了。

    許衍生重新坐下來，尷尬解釋：“剛才那個是我姐和她的小兒子?？赡苁呛臀医惴蜻^來吃飯了?！?/br>
    “哦。”谷麥也不知道該說什么，“小孩子很可愛。”

    兩人又默默各自喝光了杯里的酒，許衍生給她的酒杯添酒，東西還沒怎么吃，酒卻喝了不少，“要不要加一瓶？”

    “好?！惫塞溝胫浪麆偛疟淮驍嗟摹叭绻笔羌僭O(shè)些什么內(nèi)容，但是，她不知道如何問起，只能喝酒。酒精，某種情況下也會是好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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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雖然有酒精，但沒有故事。今晚又是什么都沒有發(fā)生的一個夜晚。

    谷麥躺在床上，頭昏腦漲。一部分是因為酒意，一部分是因為許衍生。許衍生把她送到樓下，沒有任何暗示，也沒有任何表示，眼帶微笑跟她說晚安，然后坐著車離開。她不知道這代表什么，她并不認為許衍生不是一個禁欲的人。她甚至覺得今晚的酒是他為達到某種目的的手段之一，但他竟然什么都沒有做。雖然不能說她已經(jīng)對這件事有足夠的接受程度，但，他什么都不做，反而讓她疑惑。

    如果這是許衍生的更深的手段，那么她只能恨自己道行尚淺。

    手機響了。她在心里默數(shù)，她要數(shù)到100聲才回復(fù)惱人的許衍生。但數(shù)到第78秒，手機又響了，她去摸手機，在看清發(fā)信息的是讀杜峰時，心涼了一下，又揪了一下。

    杜峰還是以前的做派，發(fā)起信息就像寫小作文，第一則很長：“我回東州了，帶著一絲得意一絲失意。得意是因為，去北京這兩年多以來，有了一點點小成績，東州是我的第二個故鄉(xiāng)，那今晚的我算不算衣錦還鄉(xiāng)？但也有失意，在這里，我丟失了一個我曾經(jīng)最心愛的姑娘。我知道一切都不可能重來，就像青春不可能再降臨三十歲的的頭上。但是，想再見見你，看你最近好不好。對不起，以前一直沒找你，是很世俗地認為，手里有點小錢的我，才有資格見你?！?/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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