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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歷史小說 - 大將軍總要我上進在線閱讀 - 第78頁

第78頁

    謝陟厘拉開凳子,請他坐下吃面。

    自己則取了塊布巾,站在他的身后,一小縷一小縷地替他把頭發(fā)擦干。

    風(fēng)煊無論何時,無論是站是坐,皆是背脊挺直,此時便是直挺挺坐著讓她擦水,手卻沒有動筷子。

    房門緊閉,燈火昏黃,一室靜謐。

    謝陟厘替他擦好了頭發(fā),問道:“是不是做得不好吃?要不我去準(zhǔn)備些飯菜吧?!?/br>
    她一面說,一面要去后廚,衣袖卻被風(fēng)煊拉住。

    風(fēng)煊看著她,眸子還是那樣黑,目光還是帶著那樣深沉的悲哀,開口道,“阿厘,我可能要唐突你一下。”

    “……”

    謝陟厘眨了眨眼還沒反應(yīng)過來,就覺得他手上一使力,她便不由自主,被扯了回去。

    緊跟著風(fēng)煊的雙臂抱住了她的腰,將自己貼在了她懷里。

    第39章 我能再抱抱你嗎?

    謝陟厘覺得自己應(yīng)該驚嚇一下的。

    起碼也該震驚一下。

    這畢竟是她第一次同男子如此親密。

    但是她沒有, 甚至連嬌羞都沒來不及產(chǎn)生,只是愣了一下下,然后便由他抱著。

    這一刻她覺得風(fēng)煊不再是那個無所不能的大將軍, 而像是一個小孩子, 或是一個小動物, 在寒冷的冬夜遇上了哀傷的事,想抱住身邊的人取個暖。

    她不能拒絕一個雨雪天進門求抱抱的小貓小狗,她也不能拒絕這樣的風(fēng)煊。

    風(fēng)煊仰頭看著她:“阿厘,為什么你什么都不問?”

    昏黃的燈光映進風(fēng)煊的眸子里, 為他的眸色添了一層淡金, 讓他看起來和平時如此不同。

    謝陟厘感覺到自己的心變得好軟好軟,抬起手, 輕輕撫了撫風(fēng)煊的頭發(fā):“你若是愿意說,我就聽著?!?/br>
    風(fēng)煊把臉貼在了她的腰間, 明明纖腰只得一束, 又香又軟,心中卻毫無綺念, 只覺得溫暖。

    好暖。

    “有酒嗎?”他問。

    謝陟厘想了想:“有?!?/br>
    她待要去取,風(fēng)煊卻不想放手, 摟得更緊了些。

    謝陟厘:“……”

    風(fēng)煊從來沒有這樣抱過誰, 包括小時候。

    母親原本是德妃宮中的宮女,生下他之后只封到嬪位, 沒有開宮的資格, 依舊住在德妃宮中, 只另辟了一處偏殿,與德妃抬頭不見低頭見。

    那時候德妃還沒有生養(yǎng),見不得母親與他親厚。哪怕是母子之間抱一抱, 德妃看見了也要大發(fā)雷霆,說母親故意做給她瞧,笑話她是不會下蛋的母雞。

    于是從風(fēng)煊記事起,母親便沒有抱過他。他曾經(jīng)以為天底下的母子都這樣。除了小嬰兒,誰會被抱在懷里?

    后來他到了孟家,第一眼就看到孟澤過門檻的時候摔了一跤,孟嬸把孟澤抱在懷里哄了半天,他便看了半天。

    那時候他還不知道,他有多羨慕孟澤。

    孟澤是他向往中的自己——父母都在身邊,擁有無限寵愛,被母親抱在懷里,由父親逗著玩,便是少年風(fēng)煊所能想象的、人世間最最美好的畫面。

    可是孟澤死了。

    死在他的手下。

    風(fēng)煊的臉貼著謝陟厘的懷前,謝陟厘看不到他的表情,但感覺到他的呼吸猛然變得急促,仿佛在極力克制些什么。

    謝陟厘輕聲道:“你松松手,我去取酒來,好不好?”

    風(fēng)煊這一次松開了手。

    謝陟厘沒有去后廚,而是披上斗篷出門去,在檐下拿起鋤頭,開始在棗樹底下挖起來。

    不一會兒,風(fēng)煊平復(fù)了自己的情緒,走出來,問道:“你這是做什么?”

    “拿酒?!?/br>
    就在這時,鋤頭鋤下去的時候發(fā)出“?!钡匾幌螺p響。

    謝陟厘連忙放下鋤頭,從樹底下搬出一壇酒來。

    “這是三年前師父隨軍出征的時候埋下的,原說等他回來就取出來喝……”

    謝陟厘聲音里有些傷感和感慨,不過深吸一口氣之后就露出了一絲笑容,“能用這壇酒來請你,想來他也是高興的?!?/br>
    北疆的冬日深夜寒冷極了,但風(fēng)煊只覺她這絲笑容溫暖得像是初夏時節(jié)的朝陽。

    看她這樣笑著,周身仿佛都沒那么冷了。

    這壇酒算不上是佳釀,但埋上了三年,開壇便聞見一股濃香。

    謝陟厘給風(fēng)煊斟了一碗,想了想,自己也陪了一碗。

    有些人喝醉了會撒酒瘋,有些人喝醉了直接睡覺。師父喝醉了愛笑,風(fēng)煊喝醉了愛說話。

    風(fēng)煊才喝了兩碗眼神便開始發(fā)直了,絮絮叨叨地,從皇宮講到孟家,從孟家講到皇宮,再從皇宮講到戰(zhàn)場,從戰(zhàn)場講到庫瀚,從庫瀚講到嚴(yán)鋒、路山成和孟澤。

    “我沒打算殺他……我怎么能殺他呢?他是孟叔孟嬸唯一的兒子,是劉嬤嬤最最心愛的寶貝孫子……也是我的兄弟,我怎么能殺他?”

    風(fēng)煊抱著酒碗,已經(jīng)坐不大穩(wěn),“我只是想問清楚他到底是為了什么要這么做,他想要什么可以跟我說,我自然會幫他……可他什么都不說,他就這么沒了……沒了……我怎么跟劉嬤嬤交代?我怎么去見孟叔和孟嬸啊……”

    風(fēng)煊的淚水流下來,嗚嗚咽咽哭得像個小孩。

    謝陟厘這會兒終于明白風(fēng)煊為什么平時不喝酒,喝醉了竟然把自己二十多年的人生就這么倒了個底朝天,換成有心人來打探機密,一定會被扒得精光,可不是要誤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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