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1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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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青野的出售牌子尚未寫好就有吃客尋著香味兒來攤桌前等著了,竟還有相熟的一屁股坐在王青野旁邊,看著他寫牌子。 今日香炸柔魚是下酒的好東西。 王青野看是福隆船行的唐少爺,笑了笑道。 我自是知道好東西,郎君這攤兒上的東西不好我用的著大早上的出來買?也只有郎君不出攤兒的時候我能去酒館子里。 言罷,唐少爺提出了個精致的小食盒,朝著王青野拍了拍:今日南苑兒排了好戲,我邀了幾個朋友前去看戲吃茶,先來你這兒買點下茶酒的吃食。 唐少爺是猜準了我今兒要出攤了。 家里今早出門的小廝路過攤市,說一早就瞧見王家小攤兒在收拾,我這才過來的。 王青野忍不住笑道:唐少爺也不嫌費功夫親自來跑一趟,何不讓小廝過來。 誒,王郎君此言差矣,美食不可辜負。說完,唐家少爺又偏頭撐臉看著王青野,柔聲道:自然了,也是為了多見王郎君一眼。 王青野題字的手一頓。 郎君不信? 王青野斂眉笑了一聲,拾起桌上的銀錢丟給周竹:給唐少爺做夠吃食。 又道:在下俗人,就信銀錢。 唐家少爺也跟著笑了起來,收起沒皮沒臉的相,正經(jīng)道:合不該說這么放肆的話,王郎君可別見怪。明兒家中宴請,前陣子郎君鋪子上的壽司甚是討人歡喜,不知郎君可做上一些送到我宅子上? 憑著和唐少爺?shù)慕磺橐膊桓也粦?,只是不知要多少?/br> 唐涑蕭默了默:怎么也得上百個吧。 湊個整? 就這么定了。 周竹把做好的魷魚放進食盒,提到了唐涑蕭的跟前:唐少爺,您要的吃食好了。 兩碟子炸柔魚,一碟子海蠣子和扇貝。 唐涑蕭聞著炸魷魚的香味沒忍住先嘗了一口,香酥配上料子:味道絕了! 言罷又瞧了周竹一眼:郎君眼光當真是好,連挑的伙計都眉清目秀。 王青野只道:看戲該遲了。 唐涑蕭轉而把食盒遞給小廝,這才朝王青野告了辭:回見。 第一單生意就是個大單子,周竹信心上漲,在圍襟上擦了擦手:唐少爺出手可真大方,還給了我賞錢。 王青野笑著搖了搖頭:以后好生招待就是了。 好。周竹應下,又道:就是這唐少爺同人說話的語氣也太熟稔了些。 他壓低聲音問王青野:莫不是個斷袖吧? 唐少爺素愛皮相好的人,說話就這樣子,你別往心里頭放。 周竹沒心沒肺道:我放啥,倒是郎君你,瞧著這大東街人來人去的,哪個相貌能同郎君比。 少拍馬屁做事兒去。 王青野收拾了桌子,唐涑蕭時常來他攤上吃東西,回回都能見著,有時來晚了沒位置還會花錢讓別人讓出位置來,有錢又閑,一來二去王青野自然也就記住了這號人,至于他的身份還是茶水攤的老大爺告訴他的。 霞城靠海,船行的生意好做,唐家便是做這行當?shù)模掖髽I(yè)大,家族也興旺,這唐涑蕭便是唐家嫡出的小少爺,家財萬貫,家業(yè)有父兄撐著,整日里除了聽曲兒就是逗鳥,日子比誰都過的舒坦。 王青野接觸下來發(fā)現(xiàn)人除了滿嘴跑火車外,倒是并不紈绔,就是聽說唐涑蕭愛美人,年紀輕輕家里通房丫頭十七八個,都是生得極好的,也不知是真是假。 他并不在乎人的家事,招待結交著,就指望以后托個薄面兒去船行買艘好船。 第23章 未到午時, 攤子上的吃食必定賣完,按照往日王青野就直接收拾東西走人了,但今兒招了周竹, 他便留人下來繼續(xù)看著攤子賣調(diào)料,自己回去準備明日要賣的吃食和唐家定下的單子。 唐家是宴請, 前去的客人定然也是霞城里有些頭臉的, 若是把壽司做好了, 到時候來定單子的鐵定更多。左右唐涑蕭也不在乎那點吃食錢, 東西做好了有了臉面比什么都強。 為此他花大價錢買了一條鮭魚, rou色鮮橙,又有白色紋路的鮭魚不僅味道鮮美,做成壽司更是精致好看。 鮭魚配上芥末醬, 又是一種味蕾的享受, 當然愛的人愛的不行,不喜的人又不敢碰。 王青野用芥末醬用的極少, 怕只怕諸人沒吃過到時候掀桌子,家里原本也是沒有芥末醬的,但是之前直播的時候觀眾屢屢沒有見到綿舒, 每次再他關直播的時候都會砸一堆芥末來, 囤了一陣子, 是時候物盡其用了。 郎君,郎君! 王青野剛好把米飯和海苔準備好, 院子外頭就響起了敲門聲。 收攤兒了? 周竹道:有個掌柜的說之前買的料子用完了,還想再買一些。我回來給人把貨送去, 掌柜的板車都借了。 飯館里料子用的快,王青野記得兩個月前飯館兒掌柜來買過,這回又一樣來十罐。 郎君還好這些干果呢?周竹把醬醋壇子往外頭的板車上搬, 瞧見王青野里屋和堂屋都放了些果干兒,素來王青野瞧著是個俊朗的男子,倒不成想喜愛這些姑娘孩子愛的吃食。 王青野拎起屋里放置的果干兒,疏忽想起還是之前綿舒在家時買的,他規(guī)整了放在一邊,沒應答周竹的話,轉而道:待會兒你把貨送去就回來,幫著我準備明兒出攤的東西。 明天王青野打算賣烤串兒,壽司怕今天做好了要壞,把食材準備好后,明兒摸著黑給做好送到唐家,時下把米飯已經(jīng)蒸熟,配菜也準備好了,就等著明兒做個新鮮便好。 要賣烤串兒還得要烤架,這個一早他就在鐵匠鋪里打造好了,大硬件有了,還得配置各種調(diào)料,瓶瓶罐罐的盡是瑣碎事,好在多了個周竹,可以幫他處理食材。 他準備的食材種類不算豐富,海貨有蝦鯽魚柔魚等,rou類的話就買了些五花rou,再者就是些適合烤的應季蔬菜。雖說種類不全,但后世攤販光是賣個烤魷魚都能生意火爆,所以要想生意好,吃食種類豐富是加分項,味道好才是王道。 提前用姜蒜汁水把魚腌制好,有周竹幫忙,倒是沒一個多時辰就置辦好了。 郎君,你這會的吃食太多了,日日就沒重樣的。 王青野道:過些日子也該重樣賣了,好些食客吵著要買之前的吃食,這些日子你都過來,我一一教著你做,到時候也省些心。 周竹受寵若驚:這手藝活兒怎能說教就教,郎君也不怕別人學了去。 都是些小吃食,東西一旦問世以后,但凡別人多費些心思鉆研也是能搗鼓出來的,防著守著做點生意也太礙手礙腳了。 王青野拍了拍周竹的肩膀:你好好跟著我干,以后學了手藝自己也能去開家鋪子。 這話倒是說的周竹飄飄然:欸!我肯定跟著郎君好好干。 卯時,王青野就給自己的小雇工下了工,瞧著太陽快下山了,天氣也涼快,王青野拎了兩個簍子,打算去趕海,指不準撿到些蟶子海螺蛤蜊,晚上的菜就有著落了。 自打那小崽子走后,買一回菜就能吃好久,前兒請了張家父女倆吃酒,做的菜端到今天都還沒有吃完。 王大哥,你也來趕海了? 正說到張家父女,就見著了張燕兒。 是啊,今兒個你也來了? 張燕兒刨了些紫菜:我是來等爹爹的船靠岸,到時候幫幫忙。 王青野點了點頭:行,到時候五伯歸岸了喊我一聲,我也搭把手。 謝謝王大哥。 王青野一路刨著沙子,許是趕海的人不多,今兒收獲還可以,他把簍子拿到海水里淘洗去沙子,海水涼滋滋的,觸上一瞬竟覺得像是綿舒的皮膚。 他索性在海灘邊坐了下來,從衣袖里摸出了一包果干兒,抓了一把葡萄干兒丟進了海水里。 近來是越來越不好打漁了,海上風浪大的很,這天兒明明好好的,也沒起大風,不知海上怎生浪那般大,說來就來,毫無征兆。 我的船都不敢放遠了,這年就沒把船放這么近過,能打到個什么東西。 也不單是咱們的破漁船,就是唐家的船不是也不敢走遠嗎。 這日子也忒難了。 王青野聽著歸岸的漁民長吁短嘆,個個兒面色不佳,眼瞧著是收獲不好。 瞧著這海面平靜,近來不太平嗎? 王青野湊到了漁民跟前去,聽著幾人嘮話。 是啊,海面上的浪一陣陣兒的,也沒個定數(shù),不曉得是不是犯了海神龍王,明兒也燒燒香去。 聞言王青野看了眼蔚藍的海面,不禁有些擔憂,海里不安生,不知是不是來了別的東西,那綿舒還安全嗎?已去了半月有余,想來他應當早離開了這片海,恐怕早已經(jīng)回到了深海。 如此一想,他心里倒是寬慰了些。 王大哥,王大哥! 王青野正在出神兒,就聽見張燕兒急慌慌的跑來:王大哥,還請您搭把手。 怎的了?你先別著急,慢慢說。 張燕兒急的眼眶發(fā)紅:我爹出海受了傷,流了好些血。 走! 王青野連忙跟著張燕兒跑過去,張五的船已經(jīng)靠了岸,這會兒正坐在船欄上佝著頭擺弄腳,地上已然留了不少血。 五伯,這是怎的了! 我在礁石上劃了腳,就是瞧著厲害,不嚴重。 張燕兒嗚咽了一聲:如何不嚴重,那大口子從腳底都要穿了半個腳掌,流了這么些血,要是破傷風了如何好使。 王青野安慰道:燕兒別急,咱們先回去,趕緊找個大夫瞧瞧才是正事兒。 張五腳底受了傷,一路又扛著傷把船劃回來,失血過多,當下已經(jīng)是虛浮無力,口唇泛白,王青野將人背起,同著張燕兒一道往回趕。 殊不知方才王青野丟下葡萄干兒的地方突然蕩起一片漣漪,落盡海底的葡萄干兒一下子便沒了,嚇得周圍的魚連忙哆嗦了開。 這腳底的口子傷了筋骨,長時間沒包扎進了沙石異物,我已經(jīng)清洗過,好在天氣涼快了,若是換做夏日定然發(fā)炎。 張五道:大夫,那我這得養(yǎng)多久才能好? 傷筋動骨,又是腳底,少也得三五月。大夫道:切勿動大力,否則以后走路便高低腳了。我開些藥,去藥鋪里買回來,內(nèi)服外敷。 張五長嘆了口氣,沖張燕兒道:好好送大夫出去,順道把藥拿回來。 大夫,這邊請。張燕兒楷了楷眼角:王大哥,勞煩您看著我爹一會兒。 沒事,快去吧。 張燕兒送著大夫出去后,王青野給張五倒了杯水:五伯也別憂心了,把身子養(yǎng)好才是要緊事。 近來出海收獲少,如今腳又傷著了,這可如何是好。張五道:團在家里只進不出,可不好過。 王青野勸慰:兒孫自有兒孫福,五伯就是思慮太多了。 半個時辰后張燕兒便拿著藥回來了,跟著來的還有一名儒雅的書生。 明朗如何過來了? 我方才下學,見著燕兒去了藥鋪,聽說五伯受傷了,這便跟著過來瞧瞧。 王青野還是頭一次見著這個書生郎,聽張五說比燕兒大一歲,雖是農(nóng)野人家出身,但是卻長得清秀白皙,恐怕素日里家中都不讓cao勞農(nóng)事,全心供著讀書的。 書生倒是有禮客氣,給張五帶了些補品來,幫著張燕兒忙進忙出的,王青野這個外人杵在那兒更顯得多余,于是借故回了自家院子。 翌日,周竹打著火把過來,學著王青野做壽司,做好后給唐家送了去,王青野則直接去了攤兒上。 昨夜似是刮了大風,攤市到處都是落葉,王青野的棚子往外一些,連棚子都吹爛了一角。 郎君,我回來了。周竹快著步子跑過來,將唐家結的錢拿給王青野,瞧著攤子驚了一嚇:這是怎么吹成這樣了。 收拾吧。 王青野把桌子上的灰塵擦干凈,用掃帚打去落葉。 哎呀,這爐子里如何進了水,昨兒好似沒下雨??! 王青野聞聲過去瞧了一眼,果不其然,兩個爐子里都被澆了水,連著之前曬干的炭也被打濕了,他掀開了蓋著攤子的布,連碗盤都碎了大半。 這究竟是怎么回事!我昨兒明明收拾好了的。 周竹捏著碎盤子,心疼的不行:我這就去找管攤市的! 誒!王青野沒喚住人,周竹氣勢洶洶的就跑出去了。 他搖了搖頭,看了一眼煎餅攤兒,到底是這賣煎餅的太閑了,才能日日把心思放在他人的攤子上。 不一會兒周竹氣憤的跑了回來。 王青野從茶攤兒上要了一壺茶,坐在攤桌前悠閑的啜了一口:如何? 那攤行的管事收錢不管事,竟然說是咱東西沒有收好,昨兒落雨給打濕弄潮的,還說不叫咱賠攤行的爐子已經(jīng)是仁心了! 周竹話音剛落,便有一道聲音插了進來:喲,這爐子潮濕的,怕是一時半會兒點不起火,好在昨兒把爐子收好了,不然也跟著遭殃。 語調(diào)上揚,陰陽怪氣,周竹記得這人之前來攤子前拉過生意,登時什么都明白了過來:生意不如別人便使些腌臜手段,不要臉! 誒,我說小哥兒,說話可要講究證據(jù)!你說誰不要臉呢! 誰對號入座誰不要臉! 你! 眼瞧著兩人要掐起來,王青野立馬拉住周竹:好了,快去收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