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姑笑瞇瞇再睇向宛云。

    宛云不想繼續(xù)這話題，站起來將百葉窗合上。

    不料二姑說的另有他事。

    “云云知道吧，”她問宛云，“小馮只到家族企業(yè)露面一次，近日一直待在他自己的宏森自控？”

    何瀧搭話：“我同樣聽了點風頭，小馮公司最近出麻煩了？聽說那個小小董事會為點股權(quán)，鬧得不可開交？”

    二姑輕描淡寫：“就是此事?！?/br>
    依舊是說他人閑話的姿態(tài)，混不當事。

    假如能讓家族繼續(xù)保持榮華富貴，李氏族人顯然毫不猶豫地愿意用馮簡的命來交換。他們的意思是，馮簡的命比他們的命都更值錢。

    二姑凝視宛云：“唉，事情總該有輕重緩急，小馮當了李氏女婿，該多以咱家企業(yè)為主。如今家里企業(yè)好不容易好轉(zhuǎn)些，云云你讓小馮多費些心——我和你叔叔伯伯，嗯，還有你mama都老了，就算家族再好，又能再享受多少，是不是？總盼企業(yè)好些，還不是都為了你們這一代，是不是？”

    二姑走后，何瀧望著她的背影，毛骨悚然的笑：“你姑姑以前倒從來沒打出過‘大家老了’的這副牌。哼，還不是拍賣季快到了，手頭實在沒閑錢，倒是關(guān)心起正事?！?/br>
    宛云沉默片刻：“馮簡公司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你也知道，這種創(chuàng)業(yè)企業(yè)，成熟后總要和投資方奪經(jīng)營權(quán)，最近鬧得沸沸揚揚，電視都有播……”回過神來，道，“咦，自家男人的事情，怎么來問我？”

    宛云斟酌不答。

    何瀧看著她，突然靈光乍現(xiàn)，冷道：“你和周家那少爺?shù)降自趺椿厥?？?/br>
    電視最近播放消息，多和周家有關(guān)。

    城中寸土寸金的地盤，鮮少有新樓建筑。周愈最近向市政府提出申請，加蓋城中最高的商業(yè)大廈。若請求申請批準，耗時三年，產(chǎn)值會再上漲。

    新樓名字更改為云樓。

    官方說取自高聳入云，九霄云外的意思，然而坊間早就議論紛紛和李家大小姐有關(guān)。

    宛云最近出門，深受小報sao擾之苦。她雖說不上心虛，然而見了馮簡，也有些尷尬。

    馮簡倒是慣常的忙碌。

    何瀧森然道：“周家那小子現(xiàn)在還在糾纏你？說到周愈，唉，唉，唉，原本我還可能有個稱心如意的女婿，但……罷了。聽說那周少自你結(jié)婚后，搞了不少小動作？”

    如今連何瀧都有所耳聞。

    宛云沉默片刻，冷淡道：“有這種人，越是得不到，越是好的?！?/br>
    何瀧雖然對馮簡遭遇的情敵喜聞樂見，然而更對讓宛云遭受車禍的人全無好感，只皺眉道：“無論如何，需要把話說清楚，你現(xiàn)在已然結(jié)婚，不要再牽扯其余男人，對名聲無益?！毕肓讼?，再補充道，“但也不要把話說死，不要太得罪周少。”

    宛云不答反問：“家里的海外生意最近進展如何？金融危機剛過，周氏便在城中大肆購地，大概是在海外損了元氣，想把生意做回城里，我們倒可以看看海外剩余機會。而周氏重回城內(nèi)，城中一些小商戶肯定也撐不住——假使mama看上哪家，正是收購的良機，這樣的話，——”她抬起頭，微微一笑，有些無奈，“這樣的話，mama現(xiàn)在請先別攪合馮簡公司這水了吧?！?/br>
    何瀧目光閃動，笑道：“云云在說什么？”

    何瀧暗中收購馮簡公司股份，鮮少有人知情。

    甚至連馮簡自己，都不知匿名的何瀧曾是自己公司第一批投資人。當然，何瀧是誤打誤撞的投資，因為金額小，并沒有入董事會的名單。但就因為這份了解，曾經(jīng)馮簡和宛今的婚事，何瀧一力贊成擔保馮簡人品。

    不知道宛云如何打探出來，竟一直不說。

    “mama收購馮簡公司的股份，一是為了盈利，二想必是為了想我在馮簡面前更有分量些——但如今周愈已經(jīng)是他最大投資人，mama還在追加股份，馮簡最討厭私事?lián)焦F(xiàn)在我之前的戀人，再加上mama你——我在馮簡面前是越來越難做人?！蓖鹪瓶嘈Γ骸癿ama總該知道，馮簡的性子，驕傲到不留余地，怎么能容忍任何人掌控他。”

    她自己又何嘗不如此！

    何瀧凝視著宛云的秀麗面孔，生出幾分得意幾分惆悵。

    一手教的這位大小姐，做事隱忍縝密肖似年輕的自己。然而至情至性的性格，又像極了曾經(jīng)排除眾議娶她進門的李老先生……

    過了會，只聽何瀧突然淡淡道：“小馮平時都怎么說我的？除了‘惦記我身體’?！?/br>
    宛云一怔：“馮簡每日里忙得很，也并沒有多少功夫和我說話。不過，mama知道他，馮簡嘴頭如此，內(nèi)心很尊重你……”

    “你總是維護他，但馮簡并不是你對他好就會感激的人。不是我抱怨，你看看你們結(jié)婚多長時間，他連一聲媽都沒叫過我?！?/br>
    何瀧揮了揮手，示意宛云不要繼續(xù)說下去。

    宛云感到非常非常抱歉。

    堅持自己的人，總會對人造成傷害，甚至被認為無禮。這個圈子盛行虛偽，連宛云自己都有許多隱瞞和很多不知道的事情，但是讓她喜歡馮簡的部分，一直是百分百真實的。

    “我只想他對你好，云云，我只希望你好。其實馮簡如何對我，已經(jīng)無所謂。若我此刻突然死了，世界上能為我掉幾滴真心淚的，也只有你——”何瀧喃喃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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