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沒睡？”

    “你也不是？”

    徐崇笑笑，扯過邊上的折疊凳坐下，敞著腿。他從兜里掏出煙盒，摸了一根，銜在嘴里，拿打火機點燃。他抽了口，偏頭看了眼時琦，拿煙的手點了點她的包著紗布的右手，“這傷口，需不需要我給你處理一下？”

    時琦搖搖頭：“沒事，小傷口?！?/br>
    徐崇也不勉強，問：“這幾天心情不太好？”

    時琦一手支著下巴，扭頭看他：”有這么明顯？”

    徐崇笑笑。

    時琦轉頭盯著遠處與夜色融為一體山的輪廓。她眉頭微微蹙起，神情有些迷茫：“你們男人對前女友都是什么心思？”

    徐崇彈了彈煙灰：“怎么著，周慕深的前女友來找你了?！?/br>
    時琦：“能不能不要這么聰明？”

    徐崇：“與其問我，倒不如回去問問他？”

    時琦長吁一口氣：“也是。”

    第46章

    時琦接到林姨的電話, 剛從醫(yī)院出來。

    一行人從池塘村回來，便回了醫(yī)院，院長給這次救援隊的醫(yī)護人員開了個簡短的會議, 便放他們回去休息。

    時琦剛按下接通鍵, 那端林姨就急忙道：“時琦啊，你這幾天怎么沒接電話？”

    時琦眼睛看著后頭的那輛出租車, 心不在焉，也沒聽出林姨語氣的不對勁兒，她抬手揮了揮：“怎么了，我前幾天一直在災區(qū)救援，信號不行, 手機也沒電，這會才剛跟同事借了個充電寶?！?/br>
    “孩子，有件事跟你說一下, 你做好準備?！傲忠填D了半秒，聲音哽咽，緩聲道，”時老走了。”

    出租車停在跟前。

    時琦邁出的腳步又落回原地，她神情微懵, 繼而牽強扯唇笑了笑，強裝鎮(zhèn)定：“阿姨, 您別跟我開玩笑, 我開不起?！?/br>
    后頭車聲鳴笛，此起彼伏。

    出租車師傅探出腦袋：“小姐, 你還上不上車了？”

    “你回來一趟吧，就上周一的事兒，時老已經下葬了。”

    似被人當頭打了一棒，暈暈乎乎。

    時琦的喉嚨好似被扼住，發(fā)不出一點兒聲音，她想哭，可卻像失去了開口說話的能力。

    出租車師傅見那姑娘舉著手機，臉色蒼白，似失了神智，一副游魂天外的模樣。搖了搖頭，開車走了。

    時琦坐航班到達Z市，已是深夜。

    她站在門外的那一刻，忽然不敢去開門，抬手握住門把 ，深吸一口氣，這才擰開。

    林姨原在沙發(fā)上等她，迷迷糊糊間倒是睡著了，聽見開門聲，這才驚醒過來，她坐起身，見是時琦，這才放下心：“回來啦?！?/br>
    客廳只開了一盞燈，暖黃色，平時倒不覺地這光線有問題。

    此刻倒覺得太暗，襯得屋里冷寂。

    時琦站在門口，遲遲不肯邁開步伐，好似她不走出這一步，外公就會像往常一樣從房間里出來迎接她。

    林姨起身，走到玄關處，順手帶了上門：“還沒吃吧？阿姨給你做點宵夜吃?！?/br>
    時琦搖搖頭：“我不餓?！?/br>
    林姨還是進去廚房給她下面條。

    時琦走到時老爺子的那間房，推開門，里面沒有人。

    她抬手摸到墻壁上的開關，開了燈。

    房間里，和時老爺子在世時一樣，床上的被單規(guī)整疊放著，挨著床邊的桌上還擱著一把蒲扇，老花眼鏡盒。

    小的時候，每到夏天，她總喜歡窩在時老爺子身邊午休。

    她怕熱，一熱就煩躁，可每當時老爺子搖著蒲扇，哄她入睡時，她總能平靜下來。

    時琦沒忍住，眼眶熱潮上涌，她吸了吸鼻子，轉手進了洗手間。

    濕熱毛巾貼上眼睛，淚水瞬間就溢出來，融進毛巾，無聲無息。

    阿姨抬手敲了敲洗手間的門：“時琦啊，出來吃宵夜?！?/br>
    含混的一聲，”嗯?！?/br>
    林姨看了眼緊閉著的磨砂玻璃門，長嘆一口氣，也知道這姑娘正難受著呢。

    餐桌上。

    林阿姨勸她：“你也別太傷心，到了老爺子這歲數(shù)，無病無痛地走了也是一種福分。葬禮的事，是你爸來幫忙的。原本是想等你回來再下葬，但Z市天太熱了，這么擱著不是辦法。老爺子為人一身清白，即便走得也得干干凈凈體體面面的走?！?/br>
    時琦點點頭，大口大口吃著面條，跟自虐似的，眼眶紅通通，嗆著了，還繼續(xù)吃。

    林姨忍不住紅了眼，抬手摸了摸她的頭發(fā)：“慢點吃?！?/br>
    時琦吃完飯，回了房間。

    林姨擔心她，便在客房休息下。

    屋里沒開燈，時琦坐在飄窗前，抽著煙，擱在膝蓋上的煙灰缸，已堆了四五來根煙頭。

    手機嗡嗡作響，她卻好似無知無知覺，麻木的抽煙。

    她一直坐到天蒙蒙亮，才回床上躺下。

    躺在床上，腦袋沉重，卻是半點睡意也沒有，不知挨到多久，這才睡過去。

    醒來時，是被門外輕微的說話聲給吵醒的。

    房門外。

    林阿姨：“程先生來了。”

    程亦迦笑笑：“阿姨，您別客氣，叫我亦迦就成?！?/br>
    于前志來安排時老爺子的葬禮時，這位程先生也來過幾次。這幾天下來，林阿姨對程亦迦也算是熟悉，只當程亦迦是時琦的朋友。

    林阿姨唉了聲，問：“來看時琦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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