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五十五章 有雨(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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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山間回轉(zhuǎn)而來的馬車轱轆上還沾著黑黃色的泥濘,但它留下的印子卻在綿綿細(xì)雨的沖刷下被洗了個干凈。馬車從長安巷巷口一路駛過來,然后緩緩地,在謝家別院前停下。 一個身穿青色棉裙、撐著黑色油傘的女子從馬車上下來前去叫門,半晌之后,別院的側(cè)門就開了。青衣女子回到車上,跟著馬車一道進(jìn)了院子。 馬車的前面有人在指引,跟著引路的小廝到了別院中一處幽靜的地方,那小廝揚(yáng)聲喊了一句:“孤竹姑娘,王姑娘到了!” 幾乎是在他聲音落下的同時,院子中就有一個同樣身穿青衣的女子走了出來,她通體氣質(zhì)冷冽,一雙劍眉仿佛帶著劍意。 也不下來,孤竹就站在走廊下頭看著他們。 而沉檀這邊卻是把自家主子從馬車上攙扶了下來,皎碧在后頭給她撐著傘。一身素色長裙的王曦嫵因為比皎碧高了不少的緣故,所以此時后者還需要抬高了胳膊才能好好給姑娘打傘。 “王姑娘?!闭驹谂_階上的孤竹見她下來,點了點頭輕聲同她行禮。 王曦嫵回了她一個清淺的笑容,“之前也不知道堂兄住到這邊來了,所以我們還去了鳳白山一趟,那邊的管家告訴我們你們在這邊,于是就又轉(zhuǎn)過來了。” 孤竹不善應(yīng)酬,但也知道王曦嫵是主子看重的人,所以此時聽到她這么說,不由得露出一個干巴巴的笑容解釋:“最近有些事需要主子cao持,住在山上不大方便。” 心里頭震了震,但面上卻掩飾得很好,王曦嫵狀若隨意地問道:“堂兄近來可還好嗎?” 孤竹一滯,并沒有馬上回話,而是岔開了話頭,“王姑娘,主子就在里屋,您直接進(jìn)去吧?!?/br> 本來從屋外到屋內(nèi)也不過是幾步路的距離,之前她們說了兩句話,此時差不多也到了里屋外頭。 說完這句話的孤竹就停下來腳步,而王曦嫵則是深深看了她一眼,進(jìn)去了。 外頭在下雨,連帶著屋內(nèi)的光線也有點昏暗,里屋中的擺設(shè)和謝家別院整體素凈高雅的格調(diào)一致,唯一有區(qū)別的,就是屋內(nèi)多了一股nongnong的藥味。不難聞,卻很容易讓人知道此間的主人生了重病。 原本心中的擔(dān)憂愈加濃重,王曦嫵腳下卻仍穩(wěn)重地走到榻前,“堂兄?!?/br> 知道她過來的消息,此時的謝青珩早就已經(jīng)坐了起來,他的背后靠著靠枕,一頭黑發(fā)披散著,襯得他的臉色愈加蒼白,一雙眼眸卻愈加亮的驚人。 “阿嫵,你怎么,有空過來?” 或許是因為身體虛弱的緣故,此時的謝青珩即便只是說一句短短的話都顯得有點吃力。 這下也懶得掩飾心中情緒了,王曦嫵就目露擔(dān)憂之色地看著他,“很久沒見堂兄你了,想起來正好來看看?!彼唵蔚亟忉屃艘痪洌褪秦?zé)備,“要不是我過來這一趟,堂兄你只怕不會告訴我你病得這般重了吧?” 露出一個勉力的笑容,謝青珩此刻的笑容卻是倦淡,“我沒事……” 一句話沒說完,就被王曦嫵瞪了一眼,“這樣還叫沒事?!”當(dāng)她看不出來他都已經(jīng)沒什么力氣了嗎? 兩人算起來也有六七年的交情了,雖然他們之間的往來一直都是斷斷續(xù)續(xù)的,但那種熟稔的感覺卻像是滲透在骨子里似的。王曦嫵兩世為人,又怎么會被他故意輕描淡寫的話給騙到?拋去一切利益外物不言,堂兄他一直都很照顧自己,他的人情,她一直都是記著的,所以此時她也是發(fā)自真心地?fù)?dān)憂謝青珩的身體。 “如果不是我過來一趟,堂兄你估計是不會想起要告訴我這件事的是不是?”王曦嫵用平靜的語氣問了一句。云暮正好從邊上搬了一把凳子給她坐,她只是回頭對云暮說了聲“謝謝”,卻并不坐。 被她用目光逼視的謝青珩苦笑一聲,“告訴你又能怎樣?難道你還會治病不成?” 這話無疑就是承認(rèn)他病得很重了,王曦嫵眼眶微澀,想要說話卻又不知道該說些什么。 “好了?!?/br> 輕輕說了一聲,謝青珩才剛要接著說,卻忍不住又劇烈咳嗽了起來,一邊站著的云暮趕緊走到他背后,一邊呈上一塊青色帕子,一邊則是給他拍背順氣?!爸髯幽c說話,別著急啊?!?/br> 王曦嫵同樣也是急了,但以她的身份,卻不適合做什么,只能是在一旁眼睜睜看著。 好不容易等謝青珩不咳嗽了,他隨手就把掩嘴的帕子攥在手里,臉上同時露出一抹歉疚的神色。 這么神色分明是對著王曦嫵露出來的,或許是因為讓客人看見了主人這幅病容的樣子,而王曦嫵心中更是一沉。她眼尖,雖然方才青珩堂兄的動作很快,但她還是看見了帕子上那塊暗紅色的血跡。 堂兄他,如今竟是病得這般嚴(yán)重了嗎?也難怪這段時間謝家名下的產(chǎn)業(yè)變動巨大,只怕是因為上頭負(fù)責(zé)人員交接的緣故吧? 幾個念頭一閃而過,王曦嫵沒有再說話,只是看著謝青珩平息了一會兒后,男子這才緩緩道:“坐下說話吧。” 王曦嫵這才坐了,她坐在床榻尾端,離著塌邊還有一段距離。畢竟兩人雖然有親眷關(guān)系,但到底都未婚男女,尤其是外界剛剛傳揚(yáng)開來她是離國皇后的消息,這個時候總該避嫌著點。 “阿嫵你也看到了,我如今這幅樣子,已經(jīng)是不能再掌管謝家的生意了,所以,咳咳,我把手里頭的一些生意交給了蔚然,至于我們兩家名下共同的產(chǎn)業(yè),你要是想,咳咳……也可以把它拆分出去?!?/br> 斷斷續(xù)續(xù)的,謝青珩說了一段長話,而等說完之后,他又露出一個說不出來怎么形容的笑容,“原本我是擬定……等把這邊的生意都清點完了,再告訴你的,但既然,既然你過來了,正好你自己看著辦吧?!闭Z畢,他的視線轉(zhuǎn)向云暮,“云暮,去把我前兩天整出來的那份名單賬簿取過來?!?/br> 雖然不愿主子在這個時候還要cao心生意上的事情,但見到主子堅定的目光,云暮只能是無聲地嘆了口氣,跟著轉(zhuǎn)身就走到不遠(yuǎn)處的書桌上抱回三本厚厚的冊子。 這幾年下來,除了如今全盤屬于王家的生意,王謝兩家合作的生意可不止一點,所以這三本冊子相當(dāng)之厚。 只是王曦嫵卻沒有第一時間接過,而是吩咐沉檀、皎碧收下,“堂兄,這些東西我?guī)Щ厝?,具體情況我會和六公子商量,你就不要再管這些事了,只管好好休養(yǎng)就是。” 聽到她此言的云暮也跟著勸道:“主子,王姑娘說的是,您呀,啥都別想了,事兒只管交給六公子就是了。” 謝青珩無奈一笑,“這樣的話我豈不是要閑死了?” 他不過是隨口這么一說,誰知云暮的反應(yīng)卻是巨大,她瞪大了眼睛看著謝青珩,“主子您說什么呢?!哪有閑死的?以后可不許說這個字!” 聲色俱厲地說完了這句話后,她馬上就意識到了自己的失態(tài),語氣一下子緩和下來道:“主子,婢子已經(jīng)派人去請瀘醫(yī)和靈虛道長了,到時候等他們到了,他們一定能看好您的身子的。” 最后這句話語氣有點虛,不僅謝青珩知道她只是在安慰自己,就連王曦嫵這個不清楚其中狀況的,也同樣能聽得出來。她眉頭一皺,想了想問道:“堂兄,我知道一位醫(yī)術(shù)很不錯的醫(yī)師,要不然也請他過來給你瞧瞧?” 謝青珩微微搖頭,他還沒來得及說話,云暮就已經(jīng)搶先開口了:“如此甚好!”多一個可能就多一份希望,能夠完全治愈主子的身體她也不想,只要能讓主子多活幾年,她就已經(jīng)心滿意足了。 點了點頭,王曦嫵道:“只不過這位醫(yī)師暫時不在建安,請他從燕云過來估計需要一段時間?!?/br> 沒錯,她想到的正是如今還留在燕云軍中的白子墨,三年多不見,雖然兩人之間沒怎么聯(lián)系,但至少通過衛(wèi)曜,她卻知道如今白子墨三年間救治了不少病人,在軍中的聲望也頗高。 而聽到她這話的云暮則是連連點頭,“這個無妨,只要能過來就行!” 王曦嫵肅然,“等我回去后馬上就派人去燕云?!?/br> 深深地向王曦嫵行了一禮,云暮感激道:“多謝王姑娘?!?/br> 王曦嫵擺了擺手,“堂兄待我如何,我心中有數(shù),如今他身子不好,我心里也難受。”頓了頓嘆道:“本來就是我該做的而已。” 感受到她言語中真誠的云暮于是沒再說話,而看著兩人言談間就罔顧自己這個主人意愿定下事兒來的謝青珩也是無語。他無奈地笑著,跟著想說話,卻突然又咳嗽起來。 短短時間內(nèi)他居然如此頻繁地咳嗽了這么多次,王曦嫵心中擔(dān)憂更重,等他咳嗽完后卻輕聲道:“堂兄精神不好,我就不多打擾了。我會快點把醫(yī)師請過來,還請?zhí)眯帜氵@兩天先好生養(yǎng)著,千萬不要再cao心別的事情了?!?/br> 謝青珩好不容易止住咳嗽,聽到她這么說,也緩緩點頭,“我知道了,你那邊要是有,咳咳……什么事情,找蔚然就可以,咳咳……” “嗯?!陛p輕點了點頭,王曦嫵這才轉(zhuǎn)身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