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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送崔然出了門,孫希命抱夏去庫房拿出她嫁妝里的千年人參,準備去嘉祺軒送給秦可卿。 抱竹嘟著嘴抱怨:“大奶奶,這禮是不是太厚了?想當初,為了這千年人參,侯爺四處托人,花了一年多的時間,才找到這么一株?!?/br> 一旁繡著帕子的秋葵聞言也道:“大奶奶,不如送個陳年老山參,也盡夠了!” 孫希正打量鏡子里的自己:白色的綾襖,杏黃色的凈面妝花褙子,邊角用金絲繡了窄窄的一道云紋,白色挑絲裙子。 她聽見兩人講話,笑著道:“你們兩個小氣的小丫頭,憑是什么好東西,都比不上人命值錢。這次是我疏忽,讓三奶奶受驚了,送她千年人參,也是一番心意?!?/br> 抱竹聞言,氣得直跳:“大奶奶,說到這件事我就來氣,這件事本就是三奶奶自己沒跟人說清楚。” 孫希皺眉,呵斥道:“住嘴,這句話以后不許再說。沒得平添兩房紛爭。三奶奶懷了身孕,我這個做大嫂的自該多多關(guān)心才是,老太太雖明面上不曾責怪于我,但我們自己心里要有數(shù),她讓二奶奶協(xié)助我管理四司六局,不就是怪我管家太忙,沒時間關(guān)心三奶奶嗎?” 抱竹噤了聲,臉上卻還是憤憤不平。 秋葵拉了拉她的袖子,輕聲勸道:“大奶奶也是為了家里人和睦,如今三奶奶懷著身孕,全家都要用心護著,之前我們大奶奶懷著哥兒姐兒的時候,太夫人不是也明令全家要遷就我們奶奶嗎?” 抱竹神情稍稍緩和,只嘟囔著:“我還不是替我們奶奶委屈?!?/br> 秋葵道:“奶奶心里當然知道,你這張嘴,私下招惹了多少事端?還不都是奶奶給你兜著。你和我都是奶奶的近身,說出去的話,人家都會認為是奶奶的意思?!?/br> 秋葵年紀比抱竹還小上一歲,但迦葉軒除抱夏外,數(shù)她辦事最為穩(wěn)重妥帖。 孫希帶著抱夏和秋葵去了嘉祺軒。 秦可卿還臥在床上,但氣色看著比昨日好多了。 她見孫希來了,忙起身準備坐起來。 孫希忙道:“三弟妹還是躺著吧,自家人,別那么見外?!?/br> 她還是執(zhí)意坐起身,翠珠給她后背塞了個軟枕,讓她靠著舒服些。 小丫鬟奉上茶和點心,孫希和秦可卿閑聊了幾句,就說到了正題:“我從侯府帶來的千年人參,一直也沒用上,三弟妹這胎驚險,徐大夫說用千年人參補補,最好不過的。今兒我就帶來了,當是給三弟妹賠罪?!?/br> 秦可卿急的臉都紅了,忙道:“這件事怎么能怪大嫂?是我沒跟您報備。翠珠都跟我說了,此事還連累大嫂被祖母責怪,可卿心中有愧才是。” 孫希握住她的手,語氣真摯:“你來自將軍府,我來自侯府,但我們既前后嫁入了崔府,便是一家人,你說是嗎?” 可卿重重點頭。 “我知道你是怕我麻煩,才不告訴我你芋頭過敏的事情。但是我們既然是一家人,不就是你麻煩我,我疼疼你嗎?說句玩笑話,三弟妹的性子,怕是從小給秦將軍惹了不少麻煩吧?” 可卿抿著嘴難為情地笑了,神色比剛才松懈了很多。 孫希繼續(xù)道:“一起在崔府生活,很多話說開了,其實就沒有什么了。我是個什么樣的為人,弟妹嫁進來這么久,也該知道的?!?/br> 秦可卿面有愧色:“大嫂為了我的孩子忙前忙后,請醫(yī)問藥,我和官人都看在眼里,感激在心里。哪個人若嚼舌根說你是故意害我過敏,我都不信的,大嫂,你這點一定要相信我!” “三弟妹為人直爽,我當然信你。但只怕眾口鑠金,有時候沒有的事情,叫有心之人聽了去,也會來挑撥生事。到時候傷了我們妯娌間的和氣,就不好了。” 說完,她刻意掃了一眼秦可卿的貼身丫鬟翠珠的神情。 只見翠珠眼珠子一動,似乎想到了什么。 秦可卿臉現(xiàn)赧色,握住孫希的手道:“大嫂這么說,我更無地自容了。可卿性子直率,容易得罪人,大嫂平時多有擔待,可卿心里有數(shù)的。” 孫希見她說的真誠,便知她此行目的已經(jīng)達到。 其實她私人挺喜歡秦可卿這樣的,率性而為,活得瀟灑,很少被繁文縟節(jié)掣肘。 不像自己,為了當好這國公府的世子夫人,把自己局限在條條框框里,渾身施展不開,又何來快意人生?! 許是坐得久了,可卿臉現(xiàn)倦色,忍不住打了個哈欠。 孫希忙道:“你累了,趕緊躺下休息,我就先告辭了,明日再來看你。你有什么想吃的,別怕我麻煩,盡管說,知道嗎?” 秦可卿點了點頭:“嗯,嫂子放心,我想到了一定說。” 孫希知道她不像周寧楠那樣,心里那么多彎彎繞繞,她既說了,就會言出必行。 抱夏將放著千年人參的盒子遞給翠珠,翠珠笑著接過了,將盒子放在床邊的杌子上,便要送孫希等出門。 待送到了一處垂花門,翠珠打量著秦可卿等人聽不見她的聲音了,她便朝孫希行了個福禮,鄭重其事道:“大奶奶,奴婢斗膽,能不能問一下您,這芋頭,是做了哪個菜肴的佐菜?” 孫希直言:“排骨燉雞湯,芋頭絲燉爛了在湯里,所以三弟妹看不到芋頭,這才誤食了?!?/br> 翠珠聞言臉色都變了,顫聲道:“大奶奶,可是,可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