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儷貴妃跟著站了起來,斜斜行了一禮,如風(fēng)擺楊柳一般。 她面上雖是一臉恭謹,語氣卻透著疏離:“多謝皇后關(guān)照?!?/br> 云貴妃秀眉一挑,見她一身芙蓉蜜色繡折枝蝴蝶花氅衣,頭上只用一只羊脂白玉扁方綰住如云烏發(fā),發(fā)髻上只點綴了幾點銀翠瑪瑙珠釵。 雖然簡單,卻更加顯得明艷大方。 想著皇上被這一介商戶女迷住,許久不來千熙殿了,她咬了咬牙,冷笑著譏諷:“儷貴妃出身商戶,慣會做買賣的,定陽縣主來了,你們當(dāng)有說不完的話了?!?/br> 儷貴妃冷冷地看了她一眼,沒有說話,轉(zhuǎn)身就坐回了原位。 云貴妃被她的不屑神色氣了個絕倒。 皇后淡淡一笑,取過茶盞抿了口茶。 寧嬪忍不住吃吃一笑。 云貴妃心有不甘,忍不住繼續(xù)諷刺:“儷貴妃如今好大的架子,仗著自己懷著龍?zhí)ィ氵@般目無下塵。” 說完,她立刻覺得目無下塵這個詞用的不對,搞得自己的位份在她之下似的。 皇后心下發(fā)笑:云貴妃原本口齒伶俐得很,每每遇著儷貴妃,就被氣得口不擇言。 大概,是積怒太久,氣傷了腦子。 儷貴妃側(cè)過頭,嘴角微揚:“云jiejie與我平起平坐,怎么自稱‘下’?meimei不敢當(dāng)。” 云貴妃再忍不住,拍案大怒:“你以為你是什么東西?皇上寵你,不過是因為你長得和徐皇貴妃有幾分相像罷了。一介替身,得意什么?” 皇后將茶盞往幾上重重一放,呵斥道:“云貴妃慎言。你身處高位,言語當(dāng)為后宮表率,怎可口出污言穢語?” “本宮面前,拍案放肆,是本宮平日里太縱容你了嗎?” 儷貴妃抬了抬眼簾,似乎絲毫沒被傷到,語氣仍然不徐不緩:“云貴妃,本宮是徐皇貴妃的替身,可是陛下親口對你所說?” 云貴妃絲毫不懼,朗聲道:“這還用陛下說嗎?就你這張臉,誰還看不出來?” 皇后秀眉一挑,神色微微一沉,如秋日寒煙中沾上霜寒的脈脈衰草,當(dāng)下沉聲道:“云貴妃出言不遜,還不服管教,著禁足千熙殿一月,抄《女誡》一千遍?!?/br> 寧嬪掩帕狂笑,只不敢發(fā)出聲音。 儷貴妃神情依舊冷冷的,默默地喝著茶。 皇后安排孫希住在離司制房最近的承光殿。 殿如其名,雖是早上,陽光依舊充沛。 第251章 宮內(nèi)遇親攜手往 宮墻深深,人一旦進去,便成了微小的螻蟻。 皇宮里規(guī)矩嚴,長街幽深,哪怕站滿了宮人侍婢,也是悄然無聲,寂靜得讓人害怕。 宮人們早已收拾好孫希帶進宮的箱籠。 此時,正和她一道在承光殿候著,等著皇后的宣召。 她坐在暖閣里的大炕上,靜靜地聽著更漏滴滴。 冬日寒冷,閣內(nèi)雖燒著地龍,還是不乏絲絲涼意入喉。 進宮匆忙,連本書都忘了帶進來。 正百無聊賴中,有宮人來報,齊國公府的世子夫人來了。 孫希大喜,轉(zhuǎn)過身下炕,準(zhǔn)備出去迎接。 孫寧卻早已邁進承光殿,來到她坐著的暖閣,此刻正笑盈盈地看著她。 孫希有些意外,笑著問道:“你怎么知道我在這兒?” 孫寧笑了:“原本也不知,我今天是進宮來拜見太后的?!?/br> “不過半道碰見了張姑姑,說起了你在承光殿。” 孫希問:“張姑姑?可是皇后宮里的張吉祥張姑姑?” “可不就是她?!?/br> 孫希側(cè)著頭,想了會兒,才問:“太后宣你進宮做甚?” 孫寧道:“不曉得,要不你跟我一道去?” 孫希搖了搖頭,猶豫道:“是皇后宣我進宮,我這會兒還沒拜見呢,就先去了太后寢宮,怕是不好吧?” 孫寧細細看了她兩眼,笑了:“什么要緊,就說我拉了你去。跟她們說一聲便是?!?/br> 孫希想了想,這次進宮,一點憑恃也無,太后一向?qū)檺蹖O寧,愛屋及烏,說不定會關(guān)照自己一二。 即便不能,先去探探太后的口風(fēng)也是好的。 怎么也比現(xiàn)在這樣,似無頭蒼蠅一般,瞎想瞎撞的好。 “也好?!彼f完回頭朝其中一個宮女囑咐道:“若是皇后宮的貴人們來宣詔,你就說我去了太后寢宮?!?/br> 宮女恭敬地欠身:“是,縣主!” 姐妹倆進了太后寢殿的時候,崔太后正坐在大炕上,靠著一個西番蓮十香軟枕,手上拿著一本書卷在看。 窗臺下的五福捧壽梨花木桌上供著一個銀錯銅鏨蓮瓣寶珠紋的熏爐,里頭緩緩?fù)赋鎏聪愕妮p煙,絲絲縷縷,散入人心,使人安靜。 禮佛之人心中,檀香是上上品。 檀香入鼻,往往有使人平和的奇效。 太后穿著一身半舊不新的家常湖青團壽緙絲褙子,袖口滾了兩層鑲邊,皆繡著幾朵疏落的雪白合歡,配著淺綠明翠的絲線花葉,淡雅中不失華貴。 她原本神情淡淡地看著書卷,見孫希姐妹倆進來了,便起身放下書卷,挺直背脊坐著,臉上一下盈滿了笑意。 姐妹倆跪下行了禮,太后一面命方姑姑去扶兩人,一面笑道:“希兒也來啦?都坐下吧?!?/br> 兩人在太后下首的椅子上坐下,太后噓寒問暖了幾句,便問孫希道:“希兒這次進宮,要長住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