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老爺子背著手，哼著小曲兒遛彎回來。

    走到家門口，發(fā)現(xiàn)停著一輛黑色小摩托，車上坐著一個小伙子。

    “你找誰？”老爺子開口問道。

    牧北陽正默背古詩呢，一轉身，是個老爺爺，十有八九是孟桐的爺爺。

    牧北陽趕緊整理了一下發(fā)型，90度鞠躬，聲音要多洪亮就有多洪亮，“孟爺爺好——”

    孟老爺子被嚇得連退叁步，納悶地問了句：“年輕人，你找誰?。俊?/br>
    “我叫牧北陽，是孟桐的同學?！?/br>
    老爺子明白了，他聽童童提起過，“你就是那個童童輔導的同學？？”

    “是我。”牧北陽笑嘻嘻的點了點頭。

    “小伙要加油啊，我看好你。”孟老爺子知道這孩子基礎很差，不過童童說了他很努力，作為老師，誰不喜歡努力認真的學生呢。

    “您放心，我一定不會讓您失望的！”

    孟桐出來的時候，牧北陽和爺爺聊的熱火朝天。

    “你們聊什么呢？”

    “什么都聊，我和孟爺爺真是一見如故啊?！蹦帘标柤拥囊兔贤敔斘帐?，大贊道：“您一點都不像七十歲，說您五十都嫌多了，瞧您往這兒一站那精氣神，比我還足！”

    逗得老爺子假牙都快掉出來，直言道：“年輕人，很有前途啊?！?/br>
    孟桐實在是聽不下去了，催促著爺爺趕快進去，老爺子讓牧北陽以后常來家里玩，牧北陽一口應下。

    孟桐朝牧北陽的后背拍了一掌，警告他，“不許開我爺爺?shù)耐嫘?，還五十歲，你怎么不說他二十五呢？”

    “二十五？說出去也得有人信啊。”牧北陽小聲嘀咕了一句。

    說完想到了什么，趕緊拍了拍后座，一臉得意的對孟桐說：“我的新坐騎，怎么樣？不錯吧？”

    牧北陽不說，她還真沒注意到。

    “換車了？”之前都是小電驢，現(xiàn)在已經(jīng)成小摩托了。

    “二手市場淘回來的，我自己又改裝了一下，趕緊上車，帶你體驗一把飛一樣的感覺?！蹦帘标栠f給孟桐一個粉紅色的頭盔。

    “好丑?！泵贤┫訔壍囊?，問道：“所以你特意來接我，就是為了顯擺你的新坐騎？”

    牧北陽賤兮兮的笑著，“好東西就是要分享啊，你就滿足一下我那小小的虛榮心吧?！?/br>
    “無聊?！泵贤├侠蠈崒嵉纳狭撕笞?，叮囑了一句，“別太快啊?！?/br>
    “放心吧！”

    ——

    牧北陽有心想耍把速度，但一想到后面還坐著孟桐，終是放慢了車速。

    孟桐好像很興奮，雙手扶住牧北陽的肩膀，一直在鬼吼鬼叫，“好爽啊——”

    “你是第一次坐摩托嗎？”

    “什么——”風太大了，孟桐聽不清。

    牧北陽提高了音量，”第一次——摩托——“

    “對啊——”這回孟桐聽懂了。

    她是第一次坐摩托，原本以為和坐自行車小電驢沒什么兩樣，沒想到是這么的刺激開心。

    華陽縣被西岳山包圍，四面環(huán)山，街上的車輛不似西城那么多，整條街上零零散散就那么幾輛車，孟桐有種在和西岳山賽跑的感覺。

    忽然來了玩興，拍了拍牧北陽，大聲喊道：“再快點牧北陽！我要你超過西岳山——”

    牧北陽被她的快樂感染，也來了勁兒，把孟桐的手放在他的腰上，“抓緊了——”

    一個油門踩出，孟桐本能反應的抱緊了牧北陽的腰。

    那一刻，所有的痛苦、所有的委屈、所有的不甘，全都消失殆盡，只剩下兩個年輕又張揚的生命放肆的嘶吼。

    她聽到了牧北陽的聲音，“我要一輩子開心——”

    “我也是——”孟桐眼含熱淚，吼出了全部的力量。

    他們對著西岳山祈禱，希望山神可以讓他們?nèi)缭敢詢敗?/br>
    ......

    牧北陽帶著孟桐又多騎了兩圈，趕到市場的時候，時間稍微晚了點。

    孟桐擔心的問：“我們來晚了，阿姨會不會生氣??？”

    說好了八點半交班，現(xiàn)在都九點十五了，換位思考，如果是孟桐，她一定會發(fā)火。

    牧北陽笑她想多了，“你別逗了，我媽對你比對我還親，就算生氣了，那也是收拾我，和你有什么關系？”

    這話倒不假，這些日子，孟桐和牧北陽越來越熟，連帶著和牧北陽的爸媽也認識了，叔叔阿姨都是和藹的人，知道孟桐在幫兒子補課，把不孝子往正道上拽回來，恨不得把孟桐當活菩薩供起來，又怎么會和孟桐生氣呢？

    即便如此，孟桐還是有點不好意思。

    二人朝攤位走去。

    ”媽——“牧北陽忽然高喊了一聲，立馬沖過去。

    牧家的攤位圍了一群人，被砸了個稀巴爛。

    孟桐趕緊和牧北陽把阿姨扶起來，“阿姨，您有沒有受傷??？”

    牧mama搖頭，表示沒事。

    牧北陽眼里充血，轉身怒視著周圍，“誰他媽干的！”

    沒人吭聲。

    還是隔壁攤的老板出來說道：“剛才我正和你媽聊天呢，忽然冒出一伙人，二話不說，就砸你們家的攤子，那些人個個人高馬大的，我們也不敢攔啊......”

    “那些人呢？”孟桐問道。

    “砸完就跑了。”

    牧北陽怒罵了一句，起身要走，孟桐立馬攔住他，“你要去哪兒？”

    “我去弄死那幫孫子！”

    “你連人家是誰都不知道！”孟桐要被牧北陽的魯莽氣死了。

    “你先報警，我送阿姨去醫(yī)院檢查一下?！泵贤┣浦羗ama的氣色不對。

    “我說的你聽明白了沒！”孟桐狠狠的錘了牧北陽一下。

    牧北陽胸口不斷的起伏著，不過人還是冷靜下來了，悶聲的答道：“明白了?！?/br>
    牧北陽報了警，接著就是按流程走了，孟桐把牧mama送到醫(yī)院檢查，醫(yī)生說牧mama常年貧血，這次受驚還摔了一跤，建議還是住院觀察兩天。

    孟桐幫牧mama辦理了住院手續(xù)，一直折騰到十一點多。

    她給爺爺打了個電話說了情況，爺爺嚷嚷著非要過來，孟桐好說歹說才把老爺子勸住。

    掛完電話，牧北陽來了。

    “怎么樣？”

    牧北陽挨著孟桐坐下來，滿臉疲憊，嘴唇干燥發(fā)白，“我媽呢？”

    “剛剛睡著了，醫(yī)生說觀察兩天?！泵贤┡ら_了一瓶礦泉水，遞給他。

    牧北陽仰頭一口氣喝完了水。

    “謝謝你啊孟桐?！蹦帘标柎怪X袋，這一晚上害得孟桐回不了家?guī)退疹檓ama。

    “偏偏趕上我爸不在家。“牧叔叔是跑長途的司機，前幾天剛去了外地，一時半會也趕不回來，牧北陽沒告訴他。

    “朋友之間用不著說謝謝。”孟桐拍了拍牧北陽的肩膀，“警察怎么說？”

    “調(diào)監(jiān)控抓到了一個，那人說他是拿錢辦事，他也不知道是誰雇的他?！?/br>
    “那他們怎么聯(lián)系的呢？”

    “都是些無業(yè)游民，在網(wǎng)吧瞎混，聽到網(wǎng)管說有錢拿就跟著一起去了，現(xiàn)在警察已經(jīng)去抓這個網(wǎng)管了。“

    孟桐皺眉問道：“你是不是得罪了誰??？”孟桐可不信叔叔阿姨會得罪人，牧北陽平時那么囂張，難免會惹到別人。

    牧北陽直呼冤枉，“我也就是在學校兇了點，在外面我可老實了，被人踩了都說沒關系?！?/br>
    “那會不會是學校的同學雇人干的？”

    “不可能?！蹦帘标柡芸隙?，“咱學校都是些老實巴交的孩子，干不出這種事?！?/br>
    “也是?！泵贤┬毖劭戳四帘标栆幌拢安蝗灰膊粫荒慊Ｗ?。”

    牧北陽：“......“

    兩個人一直坐到快一點，牧北陽送孟桐回去。

    孟桐要了牧北陽家里的鑰匙。

    “你要干嘛？”

    “給阿姨收拾下?lián)Q洗的衣服，明早我給你送過去?！?/br>
    “這個......“牧北陽是想說這樣會不會太親密了點，可他心里的小雀躍勝過了原本的拒絕。

    牧北陽扭扭捏捏了老半天，才把鑰匙交給了孟桐。

    “掏個鑰匙有什么可摩擦的?！泵贤[了擺手，轉身進門了。

    “我還沒說完我家的地址呢——”牧北陽喊道。

    叁秒后。

    牧北陽收到了孟桐的短信。

    “發(fā)過來?！?/br>
    牧北陽咧嘴笑了。

    今天幸好有她在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