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章 反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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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5章 反目 “人呢?”聲音冷冷,和剛才的爽朗判若兩人。 一個伏在樹上已經(jīng)許久不漏聲息的黑衣蒙面人這才跳下樹,跪倒在馬前。 “王爺恕罪,醉心被白家少主所救,當時情形,屬下實在無能為力?!?/br> 六王爺沉默良久,俊冷的容顏才泛出一絲嘲笑:“這個醉心,還真是好大的排場,幾次三番讓人從本王手里頭搶去?!?/br> 黑衣人聽得頓時冷汗涔涔,直道:“屬下知罪,聽憑王爺責罰。” 六王爺這才淡淡掃了眼跪在地上的人,不急不緩道:“邱鶴,本王希望你清楚,一個暴露身份而無所為的細作,原該是什么下場。” “屬下明白,謝王爺寬宏大量?!焙谝氯藥缀醴搅说孛嫔?。 六王爺再不多言,調(diào)馬離開。 邱鶴那日救琉璃宮眾人并不在他的計劃之內(nèi),不過既然是音殿之主有示好之意,他也沒話可說。 他一向是個善于克制情緒的人。只是,這個醉心,害他的損失已經(jīng)超過了估計,原本可見可不見的一面,變得讓他愈發(fā)好奇起來。 而且,非常該死的,這回還要想一個合理的理由和皇兄解釋。 皇兄那廝,生性多疑,這次自己擅作主張,調(diào)動了他手下直系的人馬,還不知道他會怎么想呢! 若是能瞞下來,倒是再好不過。 葉闌靜是被一陣尖銳的頭痛刺醒的。 她驀的從床榻上蹦起來,一把摘下了那支鏤花發(fā)簪。 細細打量了好一陣,確保尾部珠花那鏤空處沒有損壞,才松了一大口氣。 可是再也不敢?guī)项^上,只小心翼翼的捏著簪子前部,用手帕包起,放進了原本裝青腰蟲的小香囊里。 依照醉心教的方法,她曾在多支簪子里塞進各種各樣的蟲子,然后用浸泡過毒藥的布料包緊,以免蟲子逃出。 失敗數(shù)次,才得了這么一支。 里面只僅僅剩了一只大難不死的蟲子,如今它的體形,已經(jīng)肥大到再也鉆不出那鏤花縫隙。 由于材料的匱乏,葉闌靜也不知道這只蟲子到底怎么個毒法。 就連醉心自己,對這一道也并不知道的十分詳細,只隱隱知道,那要人命的東西。 緋衣曾告誡過她,如果她能通悟此道,那么琉璃宮的命脈,就掌握在了她手里。 所謂顛覆琉璃宮的力量,大概就是指此。 只可惜,緋衣甚至還沒來得及告訴她這種術法的名字,自己卻喪命于琉璃宮手下了。 其實葉闌靜隱隱是知道的,醉心這所謂秘術,十分像自己那個世界里古老的苗疆蠱術。 雖然具體是怎么樣一回事也沒人清楚,但關于下蠱的傳說倒是聽得不少,總的來說,她還是十分忌憚的。 并且,這個世界的人似乎對蠱術知之甚少,尤其像離隱國,幾乎沒有什么對蠱術的書籍記載。 葉闌靜只在一本順來的書里看到,似乎從前的西越國,因為類似蠱術禍害的事件,發(fā)生過十分恐怖的大災難。 所以,雖然世人對此知之甚少,卻同時又是深惡痛絕的。 這也是醉心這三年來從未動用此道的原因之一。 昏迷的時候一直揪心于這件事,至此,才算稍稍放下心來。 這才發(fā)現(xiàn),自己醒來的地方,完全陌生,并不是落鳳閣的大床。 掙扎著爬下床,才意識到自己受了不輕的傷,上至肩膀,下至小腿,一動一痛,處處牽著傷。 模模糊糊好像記得,自己被白家堡的人圍攻,眼看著就要殞命了,卻被什么人拉了一把去。 自嘲地勾了勾嘴角。 真是不想死的時候倒了天霉災被磚也能砸死,絕望到放棄掙扎了反而屢屢逢兇化吉。 連老天爺也這樣會諷刺人! 連生死也不由人! 打量了一下周圍,像一個很簡單的禪房。 擺放比較顯眼的,是幾個疊在一堆的蒲團,一張小案幾,上面擺著一個木魚,一堆紗布,一個銅盆和一些瓶瓶罐罐。 墻上,是一副老大的書法“靜”字。 很飄逸空靈的字體,看得葉闌靜不由得怔怔出神。 曾經(jīng),天天要寫不下幾十遍的名字,恍然看到,居然覺得說不出來的陌生。 曾經(jīng),有一個人,那么不厭其煩地重復著那個單字的昵稱,靜,靜兒。 隔世如夢。 猛的搖了搖頭,驅(qū)散了那些陌生的記憶和隱隱的恐懼。 現(xiàn)在不是感懷傷秋的時候。 她下意識地摸向自己后腦勺的發(fā)間。 那是一張音蘭靠近她時趁機塞進她頭發(fā)里的紙條,上面只寥寥數(shù)字。 殺烈風。 原來,音蘭確實懷疑烈風了,并且,大概已經(jīng)掌握了什么確鑿的證據(jù)。 想起她在東郊說的那番話,殺人也好,放火也好,總之,攪亂三王府。 音蘭設想的很好,也很長遠,以至于葉闌靜也不太明白她究竟用意何在。 只可以篤定的是,音蘭確定她葉闌靜,有殺掉烈風的機會。 沒有過多地深究,葉闌靜將紙條撕成兩半,扔進嘴角,嚼碎,吞了。 好久沒這么干過了,感覺……古代的紙張不錯,入口即化。 再瞧了一眼滿身狼藉的傷勢和案幾上的瓶瓶罐罐,確定自己根本無從下手,索性也不去理會了,拖著傷腿一步一跳地往外走去。 一邊忿忿地,也不知道哪個冷血無情的,就把她那樣一身狼藉地扔在床上干躺著,也不怕她傷口發(fā)炎感染…… 出了屋子,一大片楓林首先闖入的眼簾。那滿山滿野的紅,仿佛一團團燃燒的火,層林盡染,讓北離蕭瑟的秋,都有了些暖意出來。 這房子似乎位于半山腰上,路也是曲折不平的,頗有點曲徑通幽處,禪房花木深的感覺。 隱隱地,還有古琴的聲音傳來,高音蒼涼,低音深沉,憑添了幾分空曠之感。 不自覺的,葉闌靜就循著那琴音而去。 心里,已經(jīng)將自己的處境和現(xiàn)況聯(lián)系了起來,好像,已經(jīng)看到了那一襲白衣的人坐在琴音的盡頭。 伙同著,那個她想要揭穿的真面目。 那琴音不似生辰宴上的清幽婉轉,而是一種沉重,蒼涼,悲壯,又或者慘烈。 葉闌靜不自覺地,就想到了“白骨露于野,千里無雞鳴”這樣的句子。 那是一種戰(zhàn)爭的帶來的哀鴻遍野,尸橫萬里的荒涼。 昨夜波聲,洗岸骨如霜。 葉闌靜恍然如夢,仿佛親眼看到親耳聽到那悲壯的金戈鐵馬,化作慘烈的屠宰場。 甚至連那原本如火般熱烈的大片楓林,也好像成血流成河的妖艷。 那襲白衣就端坐在那片妖艷的之中,目光冷淡無波。只纖纖素手撥琴,弦動,音起,就生殺天下! 不知道什么時候,葉闌靜已經(jīng)走到了山上的一處庭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