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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這無名道長雖然性格古怪,但是真有幾分本事的,他每月給皇上煉三爐丹藥,從來不多,從來不少?!?/br> “皇上服了道長的丹藥后……” “這后來的事,您也應(yīng)該知曉幾分了!” 德安太監(jiān)若有所思,轉(zhuǎn)身離開。 * 掌燈時分,盡忠大太監(jiān)躡手躡腳從殿里出來,看見一旁站立的小敏子,就一臉笑呵呵的樣子,眼中有贊同之意,他一甩拂塵,示意他跟上:“小敏子,做得好!是該讓長公主知道知道,她送來的都是什么貨色!” 小敏子一臉諂媚的笑:“謝師傅夸獎!” 半夜,突然聽見寂靜中的寢殿一聲大吼:“傳太醫(yī)!” 太醫(yī)忙活到天明,才讓一直喊肚子疼的愉妃安然睡去。 太醫(yī)院院使和兩位院判都?xì)q數(shù)不小了,累得不行,三人卻不敢多言,只能暗中眼神交流。 早朝剛剛下朝沒多久,隆泰帝的龍攆就到了無塵道長的藥廬了。 無塵老道見帝王親臨,終于能惜字如金吐露幾個字:“陰私太甚,有礙帝王星!” * 皇甫晟得知二哥又匆匆忙忙地被皇祖父叫進(jìn)宮里的時候,他剛從趙老頭那里換了藥出來。 從前夜開始,右手拇指子時初有了微微刺痛的感覺,趙老頭說什么“手少陽在子時陰氣最盛之時最為虛弱,受不了藥力,故而如此……” 他也沒心思多想,因為趙老頭,他的師父,突然垮著臉向他辭行。 趙老頭受了父王大恩,答應(yīng)收他為徒。 從三歲起來了王府,給他洗經(jīng)伐脈,傳授他武藝,到現(xiàn)在殫精竭慮找藥材治療被砍斷的筋脈,已經(jīng)十五年了。 老頭眉眼都耷拉下來了:“晟兒啊,老夫必須要走了。” 皇甫晟不解:“為何,藥仙谷一脈早已容不下你,師父離開王府,還能去何處?” 老頭狠狠揉眼睛,然后……半天也沒擠出一滴眼淚來,他只好苦著臉期期艾艾,努力裝可憐:“到處流浪唄,還能去哪里?唉,以后要睡在草叢里,要和野狗爭事嘍!” 皇甫晟挑眉看他,不語。 老頭湊近他:“你想讓老夫留下?” 皇甫晟看著他,還是不語。 老頭嘿嘿嘿地笑:“好徒兒,若是想讓老夫留下,也成,你讓你師叔去別的地,成不?” 皇甫晟想起那天香香沒有哭,卻自責(zé)地眼淚直流的模樣,心里就不好受,他斬釘截鐵:“師父,你哪也去不了。師叔,我還留定了!” 老頭頓時萎了,連肩膀腦袋都一起耷拉下來:“我、我也不是不敢見她,只是,這么多年了——唉,罷了罷了,大不了老夫被她斬斷一只手……再加一條腿……再再再加——不能再加了,再加老夫就死了!你個臭小子!哼,老夫要死了,老夫要被你氣死了!老夫不活啦,老夫怎么有你這樣壞心腸的徒兒,老夫要被你氣死了!” 皇甫晟想起師父逗弄香香,把她弄哭的樣子就心里堵得慌,他黑著一張臉回到退思園,在鄰窗眺望了許久,才略略舒了一口氣。 剛進(jìn)退思園,就聽見姜嬤嬤和小德子在說笑,說是說楊府送了東西來,是楊明月送來的一本有關(guān)刑律的前朝古籍,她看見皇甫晟,把事情又說了一遍,然后就笑說:“送東西來的嬤嬤說,明月姑娘著是從楊閣老那里薅出來的,您瞧著吧,楊閣老明日早朝,胡子肯定被明月姑娘拽掉了好幾根。” 皇甫晟沒言語,二哥和明月姑娘從小青梅竹馬,都愛看書寫字。二哥喜歡的東西,明月姑娘也能說上幾句,兩人頗有幾句志趣相投的意思。 姜嬤嬤接著又似乎很感嘆:“自從認(rèn)識了香香姑娘后,明月姑娘似乎開朗活潑了許多,以前她差點都要被送去尼姑庵了,都不敢反抗,現(xiàn)在好了,為了一本古籍,都敢和祖父楊閣老頂缸扯他的胡子了?!?/br> 皇甫晟腳步放慢幾分,他突然覺得姜嬤嬤的話好像很有道理。 小姑娘身邊的所有人,相處久了好像都會被她的堅韌開朗感染幾分。 包括他自己。 這么想著,皇甫晟腳步輕松地上了閣樓。 他煮了清茶,站在窗臺前看著不遠(yuǎn)處的小湖出神。 小湖依舊波光粼粼,甚至還有幾許水霧迷茫的朦朧之色,陽光下,水汽氤氳,景致異常美麗 可惜—— “三爺,二爺那邊來消息了?!毙〉伦舆诉诉说哪_步聲在木樓梯上響起。 * 皇甫昕從御書房出來,神色微微有些激動。 皇祖父許了他持龍佩“便宜行事”的權(quán)利,若是碰到特殊情況,可先斬后奏。 他躊躇滿志地回到刑部,剛靜下心來理清思路,皇上的圣旨到了,刑部尚書聽到“先斬后奏”四個字,臉色劇變,帶著兩個侍郎就匆匆求見泰隆帝了。 御書房外,時間越長,跪著的人越來越多,最后,連禮部都有人來插上一腳,各個都想跪求隆泰帝收回成命。 “朕,誰也不見!” 大太監(jiān)盡忠一甩拂塵,躬身領(lǐng)命。 君臣僵持到了下午,刑部尚書見太子一直沒有出現(xiàn),心中涼了半截,重重磕頭,踉踉蹌蹌離開。 可事情還沒完。 第二日宮門剛開,長公主就匆匆進(jìn)了宮。 她去找了代掌鳳印的貴妃娘娘,卻被告知貴妃身體不適,不便見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