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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老頭眉頭狠狠蹙起,之前賬本的問題瑄郡王還能安安靜靜聽著,為何突然間耐心就消失無蹤,何故? 他也沒說什么觸他逆鱗的大事啊,怎么一下子就變臉了。 還是,這皇室中人就是這么奇怪,脾氣秉性難以捉摸,喜怒無常。 不對,看這架勢,莫不是要殺人? 不會不會,顧老頭心里安慰自己 再如何,還有趙長庚的情分在,況且,他還許諾把水靈靈的小孫女給他當侍妾,雖然不見得多歡喜,但房里白白多了一個女人,誰會不高興? 應該只是聽賬本聽煩了,所以不高興了! 顧老頭心中篤定,心中開始想著回去后要告誡小孫女,侍奉郡王是要多加小心,萬萬不可出錯莫名被厭棄。 “是!”有侍衛(wèi)上前應聲,躬身行禮后看向了顧老頭。 侍衛(wèi)面容冷酷,腰間的長刀隱隱還散發(fā)著血腥味,他的視線森寒,仿佛本人就是一把鋒利的長刀。 顧老頭見到這侍衛(wèi)看向自己狠狠蹙眉,侍衛(wèi)沒有江洋大盜的張狂狠戾,卻像是一把刀鞘中的利刃,無聲卻悍勇。 他正要拱手行個禮,卻見侍衛(wèi)丙三面無表情開口,連聲音都平平正正:“顧曉梅,女,年十六,生于西南淮州古坪鎮(zhèn),因參與廢太子謀逆,與造反學子有牽連,錦麟衛(wèi)抓捕時拒捕反抗,已被錦麟衛(wèi)當場射殺。” 丙三板板正正地說完,在心里又過了一遍,覺得剛才的話應該沒問題。 射殺? 不,就在一個時辰前,顧掌柜還在府中喝茶,三爺聽說了一些風聲后,快馬加鞭趕去,用酷刑還從她嘴里得到了顧掌柜貪墨和要將她做妾的消息,顧曉梅是活活被虐死的。 死狀很難看。 但三爺叮囑,一定不能讓縣主知曉。 所以,他說話時非常謹慎,唯恐一個字說得不小心會嚇著縣主。 余光沒發(fā)現(xiàn)三爺神色有什么異樣,丙三自認言辭還算得當,就站到了一旁。 顧老頭聽完,渾身顫抖了好幾下。 什么? 什么! 顧老頭知道自己聽見了,只覺得腦袋嗡嗡直叫,他艱難地把視線轉(zhuǎn)到上首那人身上。 他還是這么沉默端坐,眼神還是這么淡漠,甚至連眼皮都沒有動過一下。 就在他的侍衛(wèi)輕飄飄說出“當場射殺”之后,他根本連一點反應都沒有,真的就如他剛才所想般,他的孫女的死亡,就如同一顆輕飄飄的草芥被風吹走了,消失了,不見了! 連讓他皺一皺眉的資格都沒有! 突然間,他覺得全身汗毛都豎了起來,好像這才想起來那安安靜靜坐著的,原本不是個普通人。 不但是個尊貴的皇孫,還是個手握大權(quán)的錦麟衛(wèi)鎮(zhèn)撫使! 顧老頭心中驚駭無比,饒是他混跡江湖多年,使盡渾身解數(shù)才沒讓自己嚇得當場軟倒在地。 真是冤得慌! 她的小孫女隨他進京不過幾日,就算和幾個長相不俗的書生說了幾句話,也犯不著就此喪了命! 心口疼得厲害,顧老頭差點沒厥過去,咬碎了牙齒才緩了一口氣挺了過來。 算了,孫女不止一個,回去好好守著藥谷過日子吧,保命為上。 如此想著,他拱手給皇甫晟作揖行禮,抬手才發(fā)現(xiàn)自己渾身僵硬得厲害,張嘴半天才勉強擠出聲音來,可話未出口,卻見上首一直沉默端坐之人突然露出一個冰冷至極的笑容。 “呵,”他嘴角緩緩勾起像是在笑,眼神卻冷漠到幾乎殘忍,一張俊美臉上布滿冰霜,聲音吐出來更像是寒冷刺骨的利箭,“顧景同,原本看在家?guī)煹拿嫔希惚O(jiān)守自盜貪墨成性,縣主查到你的罪證時,你若好好認罪悔改,本王還想饒你一命??墒?,你仗著資歷死不改悔,本王現(xiàn)在只想告訴你,葳蕤谷本王已經(jīng)給了永嘉縣主,她就是葳蕤谷名正言順的主人,別說她有證據(jù)你貪墨主家財物,就是沒有,她想讓你站著你就不能坐著,她想讓死你就不能留著一口氣,你若是不服,可以,到錦麟衛(wèi)來找本王,或者,直接下去找閻王爺為你做主!” 顧老頭心跳都差點停了,這回再也繃不住了,直接噗通一聲跪下,“瑄郡王,瑄郡王,老朽為谷中辛苦多年,沒有功勞也有苦勞,您要趕盡殺絕呢!” 何必 見如此磕頭皇甫晟的臉色沒有絲毫好轉(zhuǎn),顧老頭聲嘶力竭地開始求饒,眼淚鼻涕一把甚是可憐:“瑄郡王,剛才老朽和永嘉縣主對賬,老朽承認賬本錯漏百出,讓您煩不勝煩,但為了這點小事,你何至于要殺了老朽?瑄郡王,求您看在老朽和長庚兄多年的情分上,繞了老朽一條性命吧,老朽這幾年貪下的銀子,一定一錢不少的全部交出來,瑄郡王,您就饒了老朽吧!” 顧老頭這又磕頭又求饒的,其他幾位同來的藥鋪掌柜坐不住了。 可坐不住又怎樣? 他們中顧老掌柜資歷最久,葳蕤圖規(guī)模大,出息也多,連顧老掌柜都是如此下場,他們待會若是好好認罪老實吐出貪墨所得,興許還能有一線生機,若是現(xiàn)在敢出頭說一句話,可能馬上就要身首異處! 這個想法,讓這幾個指著葳蕤谷經(jīng)營的藥鋪掌柜如坐針氈,額頭冷汗直冒卻身體僵硬甚至連擦一下都不敢。 藥鋪掌柜嚇得六神無主,可京中的幾個掌柜卻除了有些緊張外不怎么害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