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陛下讀心后發(fā)現(xiàn)他是戀愛腦 第69節(jié)
蕭青看得出這人沒有沾過人命……可鬼樓不都是亡命之徒么?沒有沾過人命的人,是怎么進來的?又是怎么得到越不凡信任的? 不過,越不凡并不會親自去調(diào)查,假如有朝廷的人幫楊靖埋線,倒是有可能騙過越不凡手底下的人…… 蕭青暗暗握緊拳頭,她要謹慎,必須謹慎,否則引起越不凡的懷疑事小,連累那位真正的臥底才是事大。 *** 十月初七,商船即將靠近歸州碼頭。 花宜姝正懨懨地靠坐在床頭,看趙慕儀為她演示女紅。 趙慕儀有一雙巧手,尖尖的指甲劈起紅線來頗有賞心悅目之感。 “這是我荊州老家盛行的平安符,女子出嫁之前要繡滿八十八件作為陪嫁帶入夫家,成婚后,這些平安符會放入夫君的箱籠、香囊、袖袋等隨身之物內(nèi)?!壁w慕儀一邊說著一邊熟練地穿針引線刺繡?!斑@已經(jīng)是我繡的第三十六個。” 花宜姝看得心驚,面上卻一副滿不在乎的神色,“大家小姐要都像你這么勤快,那繡娘們豈不都沒了用武之地?!?/br> 趙慕儀便道:“花jiejie不必取笑我,也不是每個人都像我一樣親自上手。與我一同長大的姐妹里,就有不少只是做做樣子刺幾針,余下的都讓善女紅的丫鬟代勞?!彼f著說著便靦腆地笑起來,“是我自己……想親自給他做?!?/br> 在場的丫鬟們以為趙慕儀口中的“他”是天子,看向花宜姝的目光都有些驚異,從前還以為趙小姐是個老實規(guī)矩的,可如今都秀到夫人跟前了,夫人竟然也沒有絲毫不虞,果真心胸寬廣。 只有花宜姝暗暗松了口氣,可嚇死姑奶奶了,還以為千金小姐都擅做女紅呢,看來躲懶果真是人之天性?。?/br> 因為趙慕儀就住在下邊,這幾日花宜姝時不時就讓人把趙慕儀請過來和她聊天解悶,趙慕儀可真是個小可愛,有時不必她主動開口就竹筒倒豆子一般說了不少高門大戶的日常,好家伙,連回家先進哪道門,什么場合換什么衣裳,開宴時幾道菜幾道點心,跟著長輩出去上香祭拜時點幾炷香跪第幾個蒲團都有講究,還有什么品茶沏茶的步驟…… 花宜姝并不打算學,但她將趙慕儀的每個動作都牢牢記住……不管將來用不用得上,多學點東西總歸是沒有壞處的。 她抱著湯婆子有些困倦地看著趙慕儀做女紅,忽然聽她問:“對了,我身邊的趙嬤嬤說陳內(nèi)侍被發(fā)落到艙底做雜役去了,jiejie可知是怎么回事?” 花宜姝一愣,“有這件事?”難怪這兩日沒見到陳內(nèi)侍,感情是被發(fā)配了。從未聽小處子提起過啊! 她笑了笑,狀似無意道:“這事兒我都不知,你那位趙嬤嬤可真是神通廣大??!” 在趙慕儀的心中,花宜姝是個人前很會裝模作樣,人后卻豪爽利落的性子,因此她半點都不覺得花宜姝話中有話,只當她是真的在感嘆趙嬤嬤消息靈通。提起趙嬤嬤,趙慕儀有些羞愧,“她說她前幾日和丫鬟打牌輸了錢,是陳內(nèi)侍幫她墊上,所以才打探陳內(nèi)侍的消息。這話我卻不信,這個婆子素來jian猾,有時連我這個主子也不放在眼里,若她不是我爹娘的人,真想打發(fā)她回老家去?!?/br> 花宜姝身子不爽,說話比以往軟綿許多,語氣卻是利落的,她道:“你也不必忍這奴才多久了,等你過了門,讓你夫君給你做主將她攆回去,不服就讓你夫君將她給抽一頓,看這老貨還敢不敢不老實?” 趙慕儀心想自己一日未出嫁,就一日是趙家的人,趙嬤嬤是爹娘派給她的,她不好將人攆走,平日也不好處罰,但等她嫁了人,爹娘就不能管她身邊留幾個奴仆了,花jiejie說得對,到時候讓靖郎替她將人攆走。趙慕儀心尖明亮,花jiejie這么跟她說,莫非……她不由目錄期盼,“花jiejie的意思是,他……” 花宜姝沒有說話,卻笑著沖她眨了眨眼。 趙慕儀看懂了她的意思,心中大喜,面上不由露出笑來,“多謝jiejie成全!” 趙慕儀興高采烈地出去了,屋子里的侍女都擔憂地看著花宜姝。 沒想到夫人如此美貌,又如此盛寵,卻還要親自動手將別的女人送上夫君的床榻,心里又不知該有多委屈?幸好她們當初不得陛下待見。 花宜姝心想:昨夜巫州來報,說是那封信已經(jīng)送到了蕭青面前。蕭青會做出什么決定,是如當頭棒喝看清越不凡的為人,然后從此一心一意奔赴她花宜姝的懷抱,還是受困于越不凡那個賤人的誘.哄,最后走上寫書人給她定下的命運? 不管蕭青會做出什么決定,李瑜對鬼樓的耐心都已經(jīng)告罄了,花宜姝這兩日已經(jīng)聽到他在調(diào)動兵馬和大炮,打算搗毀了鬼樓那個不法之地。不過兵馬調(diào)動起來動靜不小,必定會叫鬼樓的探子察覺,李瑜那邊還在想辦法。 花宜姝靠著床頭引枕都快要睡著了,余光忽然瞥見一個鬼鬼祟祟的身影。 她疑惑地睜眼去看,就見安墨一點點從外邊挪了進來,還是橫著的,活像只螃蟹。 花宜姝不禁笑了,“你這是作甚?我能吃了你不成?” 安墨哼了哼,“那可說不準,昨日我去找林侍衛(wèi),回來你還吼我呢!你最近脾氣太壞了!” 花宜姝心想你這個每次來癸水都不痛不癢,還只有一小滴、連陳mama都不需要的奇女子,不懂我這種普通女子的苦楚。我渾身沒勁兒,肚子難受,脾氣壞點怎么了?但她沒把這些話說出口,畢竟她在安墨面前有偶像包袱。 想起昨日吼了安墨,她語氣柔和下來,“倘使我真要發(fā)脾氣,你橫著進來也改變不了什么呀!” 安墨卻是一本正經(jīng),她道:“這不一樣,你要是又吼我,我橫著進來就能減少受力面積。” 花宜姝:嗯? 一定是她太過聰明,所以才聽不懂安墨的話。就如同大人永遠聽不懂嬰孩間的呀呀軟語一樣。 “說罷,你來找我有什么事?這么怕我發(fā)脾氣,別不是又去找林侍衛(wèi)了吧!” 要知道安墨這些日子可忙得很,不是去給張?zhí)t(yī)當學徒就是找?guī)煾妇毼?,雖說她腦子笨還沒學出個樣子,但rou眼可見的身子壯實了不少,她還愛吃愛喝,臉蛋一天天地圓了起來。 安墨:“是有話要跟你說?!币娛膛畟兂鋈?,安墨才蹦到她身邊道:“我們快要到歸州了?!?/br> 花宜姝歪頭,“所以?” 安墨:“歸州有個人可以給你用?!?/br> 之前還未到荊州時,安墨就說過她想起來不少原書中原本驚才絕艷最后卻被逼勾結(jié)鬼樓的人,鑒于楊靖十分好用,花宜姝立刻來了興趣,卻又蹙眉道:“可你不是說原書中男三并沒有去過歸州么?” 安墨道:“可是原書里男女主去過??!”安墨嘆了口氣,“反正我們都已經(jīng)得罪男主了,不把將來屬于他的人搶過來,咱們得多吃虧??!” 花宜姝贊了她一句有覺悟,正等著聽安墨繼續(xù)說,忽聽門外傳來見禮的動靜,再一抬眼,卻見李瑜板著一張臉走了進來。 觸及她的目光,李瑜嘴角微微一抿,揚起個笑來,他的笑分外克制,也不知他練過幾回,每一次勾起的弧度都一模一樣,活似生生畫上去的?;ㄒ随€沒怎么的,倒是她身邊的安墨嚇了一跳。 “怎么感覺……有點像恐怖谷呢?”安墨小小聲嘀咕了一句誰也聽不懂的話,緊張得像個螃蟹一樣挪了出去。 李瑜沒空看她,走到花宜姝身旁坐下,“今日如何?” 花宜姝道:“今日倒是不疼了,就是渾身使不上勁兒。” 李瑜默默松口氣,“不疼就好?!?/br> 【話說起來,張?zhí)t(yī)的藥吃了那么久,頭發(fā)也不見長好。朕好著急,是不是該找張?zhí)t(yī)過來問問?】 【正好張?zhí)t(yī)出關了,朕今日也稍稍得閑。】 【他要是不能給朕一個滿意的答案,朕就剃光了他所有的頭發(fā)!】 花宜姝:…… 可憐的張?zhí)t(yī)。 想起安墨還在張?zhí)t(yī)那里做學徒,花宜姝難得發(fā)一次善心,“陛下,你有沒有想過,也許你那個地方,原本就長不出頭發(fā)呢?” 花宜姝一開始以為李瑜在騙她,后來覺得不可能。前兩天肚子疼沒心情,今日才決定將這事兒解決一下。 見李瑜神情茫然,她一咬牙,狠心將張?zhí)t(yī)告訴她的說了,“……陛下,你那地方是后天所傷,無論怎么治,都再也長不出頭發(fā)了?!?/br> 李瑜:…… 他睜大了眼睛。 片刻后,屋子里傳來花宜姝的喊聲。 “快來人,陛下暈倒了!” 第80章 不懂,她好狠的心…… 張?zhí)t(yī)一路是被曹公公拖著走的, 甚至因為曹公公力氣太大,張?zhí)t(yī)感覺自己雙腳時不時就離開地面在半空飛馳。 眼看曹公公緊張得臉上冒汗,張?zhí)t(yī)心臟也跳得失去了控制, 曹公公繼承這副模樣, 莫非陛下他…… 張?zhí)t(yī)頭一個想到就是夫人的肚子還沒消息。 完了完了,莫非陛下的皇位要無人繼承了? 好歹安穩(wěn)了兩年,陛下還是難得好伺候的君主, 張?zhí)t(yī)一萬個不愿意換皇帝啊! 兩人氣喘吁吁地奔到花夫人的屋子前,張?zhí)t(yī)立刻上前去給陛下看診, 兩個小藥童遲了好幾步才跟上來。 張?zhí)t(yī)懸著心搭上天子的脈搏,同時不忘多看天子的面色兩眼,片刻后他微微松口氣,還好還好,不是攸關性命的事! 曹得閑在旁著急地看著,小聲道:“如何了?” 張?zhí)t(yī)正要回答, 卻忽然被花宜姝打斷了。 只見這位風華絕代的佳人素白著一張臉,聲音輕微, “張?zhí)t(yī), 陛下這些日子案牘cao勞, 日夜不輟,我想,應當是太過勞累才至于暈倒, 對嗎?” 什么太過勞累?陛下分明是被嚇暈過去的! 張?zhí)t(yī)這這個念頭轉(zhuǎn)過,面上卻附和道:“夫人說的是,陛下的確是太過勞累所致,吃幾副湯藥,多多休息便可。” 陛下當時和花夫人在一塊, 究竟能發(fā)生什么事才會受驚到暈過去?更何況夫人還一副想要他閉嘴的態(tài)度…… 張?zhí)t(yī)直覺這里頭有什么他不能知道的皇室密辛,果斷決定明哲保身。 畢竟天子只是受驚暈過去,身子還是很強健的,真要有什么了不得的事,陛下醒來就會自行發(fā)落了,于是張?zhí)t(yī)果斷按照夫人的意思辦。他只是個人微言輕的小太醫(yī),他都是被夫人脅迫的,希望陛下醒來不要怪罪他才好。 張?zhí)t(yī)去寫方子熬藥了,花宜姝則舒了口氣。 她是知道李瑜有多好面子的,要是叫人知道他是被嚇暈過去的,那他往日辛苦維持的威嚴表象不就塌了?更何況還是被那種理由嚇暈得……花宜姝真怕他醒來后再暈一次。 得知天子只是因為“太過勞累”才暈過去,屋內(nèi)的侍從齊齊松了口氣,他們畢竟是花夫人的人,萬一陛下真有個三長兩短,那他們將來何去何從,畢竟夫人既沒有懷上,又還沒有上皇室玉碟,那他們這群跟隨夫人的,下場更不好說。 幸好陛下只是累暈過去。 沒多久,藥童將湯藥端了過來,由侍從試過后再端給了花宜姝?;ㄒ随聊ブ趺磳⑦@湯藥給李瑜灌進去,忽然發(fā)現(xiàn)躺在那兒一動不動的李瑜眉頭緊皺,額頭上滿是汗珠。 “這是怎么了?”花宜姝歪頭觀察他,“發(fā)噩夢了?” 李瑜做了個夢,算不上是個噩夢。 他夢到了小時候,他還是公主的時候。lijia 他記得年幼時宮里的冬天總是很冷。他的母親十分懼冷,時常因為寢宮里的地龍燒得不夠熱而發(fā)脾氣,每到那時候,宮里的奴婢總是戰(zhàn)戰(zhàn)兢兢,生怕多說一個字就要被皇后處置。 他記不清自己那時候幾歲了,只記得自己從外邊玩了一圈回來,就被母親抓住提了起來。他一直記得那時她冷漠掃過來的眼,“又去哪里沾了滿身的泥?你這樣不規(guī)矩,也難怪你父皇你不喜歡你!” 他當時很奇怪,“我是父皇的孩子,父皇為什么不喜歡我?” 母親當時就笑了,他依稀記得是個輕蔑的笑,“他又不止你一個種?他憑什么獨獨喜歡你?你要記住,相貌、才氣……總得有一樣叫人家看得上,否則他憑什么喜歡你?他要是喜歡你,怎么從不來主動看你,你自己去翠心亭看看!” 李瑜第二次去了翠心亭,他記得那里一到冬天就很冷,湖面結(jié)滿了冰,自從那里摔過一次后他就再也不去了。 然而他這一次過去時,翠心亭卻完全變了副模樣。 他看見結(jié)了冰的湖面用絲綢圍著,有雜耍藝人在湖面上拋著冰球火圈,宮人流水一樣進進出出。 他看見被圍在中間的那三人其樂融融,他的父皇懷里摟著貴妃,笑看著那個比他小一個月的男童。 他看見他的弟弟放肆地大笑,哪怕他為了捉弄父皇故意推了他一把,父皇也沒有責怪,反而笑得更開心了。 他羨慕地走上前,父皇卻突然變了臉色,“你來作甚?” …… “因為爹爹喜歡的是我娘,不是你娘!所以爹爹也不喜歡你,懂不懂?” 李瑜不懂,他到如今也不能懂,更不想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