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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陛下讀心后發(fā)現(xiàn)他是戀愛腦 第94節(jié)

    他隱約覺得哪里不對勁,卻又說不出來。

    嘩啦,雨聲更大了,濕漉漉的水汽仿佛要鉆進人鼻孔里,越不凡忽然有些不安起來,但沒道理,這是他的大本營,本該是他最安全的地方。這個時候,那些異于尋常的動靜越來越近,終于再無法被雨聲遮蓋,越不凡猛然站起身打開窗,就見雨夜里一道眼熟的身影踉蹌著奔過來,“樓主,不好了!朝廷殺上來了!”

    來人正是他最為倚重的左使。

    越不凡大驚,“怎么可能?朝廷怎么可能上得來?”更何況是這種下著大雨的夜里。

    左使大喊道:“是叛徒!樓里出了叛徒!是叛徒帶他們上山的!”

    啪的一聲,檐下燈籠被風(fēng)打落,不甘地熄滅下去。

    越不凡猛然回身看向蕭青,“是不是你?”

    果然如此。蕭青露出一個諷刺的笑。

    下一刻,兵器出鞘的動靜響起,越不凡猛然側(cè)身避開,但他距離左使實在太近了,避開了要害卻避不開刀鋒,左臂被隔開,鮮血剎那洶涌而出!他忙點住止血的xue道,同時一腳將左使踹開,驚怒不已道:“你為什么要背叛我!”

    左使?jié)L落到泥地里,他呸一聲吐出一口血沫,用劍撐著在雨水里站起身,用嘶啞的聲音喊道:“你騙了我,是你騙了我!”

    “真是個瘋子!”越不凡立刻吹出呼哨,聲音在雨夜里也能傳出很遠(yuǎn),往日里他就是用這個法子呼喚死士,然而這一次,呼哨響起許久,始終沒有人來到他身邊,越不凡這才聽到遠(yuǎn)處隱隱傳來的兵器交擊聲,面色忽青忽白。

    左使看到他變幻的面色,嘿嘿笑起來,“沒有死士會再替你賣命了!越不凡,你跑不掉的,朝廷兵馬已經(jīng)上來了,你和你的那幾條狗,都要死!”

    越不凡懶得跟著短命鬼左使廢話,忙對蕭青道:“快,咱們先……”下山兩字還未出口便像是被掐住了脖子,越不凡震驚地看著蕭青,“你要做什么?”

    不知何時,蕭青已拔出劍對準(zhǔn)了越不凡,她的劍并不薄也并不軟,并不適合女子使用,然而蕭青持劍的手卻極穩(wěn),哪怕此時殿宇傾塌山巒崩裂,也不能讓她的劍偏移哪怕一寸。

    轟隆,又是一聲雷響,劍鋒反射雷光,冰冷鋒銳,然而她此時的眼神卻比這長劍更冰冷更鋒利,“越不凡,出劍吧!”

    越不凡卻面色驟變,“你在酒里下了毒?”

    蕭青還以為他會說什么,沒想到他開口就是這句話。原來在他越不凡的心里,她蕭青就是這么個不下藥就不敢沖他拔劍的窩囊廢么?

    她原想說自己沒有他那么卑鄙,但這段時日以來她和越不凡虛與委蛇已經(jīng)足夠久了,她已經(jīng)沒有閑心再與越不凡說話了。

    于是長劍如銀蛇,去勢若奔雷,直擊越不凡要害而去!

    自九月初九到十月十五,被劫走囚禁的整整一月又六日,她終于能為自己報仇了。

    從此之后,天高海闊,山河人間,她再不會讓男人束縛她!

    第113章 新生,越不凡終于死了……

    這場雨下得太大太酣暢了, 天地都被水簾覆蓋,睜眼望去,霧蒙蒙黑漆漆, 所有人的血淚都被這場大雨沖刷得一干二凈。

    內(nèi)有jian細(xì), 外有強敵,鬼樓又不是真的鐵板一塊,便如樓閣下那盞燈籠, 任它之前再明亮,大風(fēng)大雨吹折而過, 也就熄滅在泥水中了。

    雨夜里一道人影撞開攔路的荊棘荒草,跌跌撞撞往前跑,衣裳濕漉漉貼在身上,鮮血在大雨沖刷下沿著衣裳淌入泥水里,月光下仿佛一條蜿蜒的紅色長蟲。

    不錯,月光, 明明雨下得瓢潑似的,可圓盤似的明月竟然掙開了陰云的束縛, 掛在高空中冷冷地俯瞰地面亡命奔逃的人。

    以往高坐樓閣覺著詩情畫意, 現(xiàn)如今落荒而逃便覺得這月色也刺眼起來。越不凡將止血的藥物混著雨水咽下, 嗓子眼被丹藥割得生疼,仿佛剛剛吞下的是一粒粗糲的石子,他傷得有些重, 人體氣脈相通,外傷作用到了體內(nèi),連咽喉都灼痛起來。

    “要不是混進了jian細(xì),要不是我太信任蕭青,壓根不會到今日局面?!痹讲环埠莺菀а? “倘若再給我?guī)啄?,再給我?guī)啄辍?/br>
    越不凡自認(rèn)才華橫溢,要不是蕭青給朝廷通風(fēng)報信,要不是鬼樓發(fā)展時日尚淺,無論如何也不會被朝廷按在地上打。他心中甚至隱隱有種預(yù)感,一切不該是這樣的,他創(chuàng)立的鬼樓應(yīng)當(dāng)是和朝廷平起平坐甚至勝過朝廷的,究竟是哪里出了錯,為什么蕭青背叛他,為什么捏在手里的死士背叛他,為什么這一切都跟自己預(yù)想中不同。

    究竟是哪里出了錯!

    身后噼里啪啦的響動,也不知是雨下得太大還是追兵來得太快。

    越不凡發(fā)足了力往前趕,身體卻漸漸疲弱,他原本就受了傷,如今順著暗道奔下山,氣力早已去了大半,此時是靠著一股東山再起的執(zhí)念強撐著。

    只要回到那座山谷,只要再用那種植物制出cao控的毒.藥,他就能再收攏到一批死士再建立一個鬼樓!反正天底下最不缺就是人,隨便施舍點東西就能讓他們前赴后繼給他賣命,沒了那群狼心狗肺的東西,他還能訓(xùn)出更聽話的狗,這種喂給死士的毒連他自己都不知道解藥,他們敢投向朝廷背叛他,無非就是朝廷抄了十八堂拿到了那張“解藥”的配方,哈哈哈,他絕不會透露“解藥”的秘密,他們敢背叛他,就讓他們死得更快、更痛!

    思及手底下最忠心的十八堂、第一堂……越不凡心里痛極,他心中轉(zhuǎn)動著無數(shù)卷土重來后如何報復(fù)朝廷的念頭,一邊發(fā)力往前奔,前面就是一條河,連通長江,如此大雨,只要他渡河離開,朝廷的獵犬再厲害也嗅不到他的去處!

    眼看就要抵達(dá)岸邊,身后忽然想起一聲急呼,“首領(lǐng)!”

    越不凡腳下一頓,回身望去,就見大雨之中沖來一個人影,那人提著一桿槍,身姿矯健面容英俊,正是楊靖。

    楊靖身上似乎也受了些傷,跑過來時左腳有些跛,他整張臉都暴露在雨中,神色間卻滿是焦急,“首領(lǐng),可算找到你了,究竟出了什么事?左使他們跟朝廷走狗混在一處?這些瞎了眼的,難道早已暗中投靠了朝廷?”

    越不凡道:“楊兄弟,不提那些白眼狼,朝廷兵馬那么多,你是怎么出來的?”

    楊靖搖頭,“我一看形勢不對,拼了命挾持了那個統(tǒng)領(lǐng)?!彼淅涞溃骸耙粋€混吃等死的勛貴子弟就能騎在那么多好漢頭上,我楊靖一身本領(lǐng)卻懷才不遇,原以為遇到了一方好勢力,誰知這才多久,錢財都沒撈上多少,這樓就塌了?!?/br>
    楊靖這會兒要是情真意切地表忠心,越不凡一定不信,但他一臉怨懟,越不凡反而信了他沒有與朝廷勾結(jié)。他放下心來,一直暗暗沖向楊靖的刀鋒也偏移了,“好兄弟,勝敗乃兵家常事,你也是有真本事的,只要過了眼前這道坎,何愁沒有重整旗鼓的機會?!?/br>
    楊靖神情舒緩,“首領(lǐng)所言極是,留得青山在不愁沒柴燒?!?/br>
    兩人一邊說著一邊奔向河邊,放了船正好撐桿離開,卻聽遠(yuǎn)處喧嘩聲越來越近,再一抬眼,朝廷兵馬竟然已經(jīng)追上來了。

    怎么這么快?越不凡暗暗心驚。

    楊靖問他,“首領(lǐng),咱們要去哪里?”

    豈料他這一回頭的功夫,身后掌風(fēng)襲來,楊靖險險避過,一臉“震驚”且憤怒地盯著他,“我沒有背叛你!”

    越不凡道:“我知道楊兄弟是個實在人,但那些朝廷鷹犬配有抓鉤,這艘小船行得慢,很快就被他們拉回去,只能煩勞楊兄弟先替我擋擋追兵了?!?/br>
    要是以前,他也能跳下水游走,但他逃出來之前被蕭青刺了幾劍,被雨淋了這一陣已經(jīng)有些發(fā)熱,若是在這天寒地凍里下水,怕是要去了一條命。越不凡還想要養(yǎng)精蓄銳轉(zhuǎn)敗為勝,他不能在此時死去。

    “楊兄弟,給了你那么多財寶美人,你也該盡忠報答了?!?/br>
    追兵已經(jīng)近在眼前,越不凡下手之前還在想,可惜了楊靖這么個人才,但他要真是忠心,就應(yīng)該為他擋下所有追兵,而眼下這情形,楊靖要還是個聰明的,就應(yīng)該知道留在船上只剩死路一條,還不如幫他逃出去后等待救援。

    “你先幫我擋一陣,等我傷好了必定去救你出來。”

    越不凡很少說真話,但他這一句承諾的確是真心實意,畢竟將來他想要招兵買馬,也少不了楊靖這一員猛將,然而這一掌推出,預(yù)料中楊靖不甘不愿被送上岸抵擋追兵的情形卻沒有發(fā)生,反而是他掌心一痛,被一柄短刃刺穿了手掌。

    越不凡震怒,“你這個蠢貨!你在這時跟我爭下去,咱們就都是死路一條,朝廷不會放過任何一個人?!?/br>
    楊靖冷笑,“你說得對,朝廷不會放過任何一個鬼樓中人。只要做了你,我就能立大功,當(dāng)大官!”

    越不凡這才終于意識到不對,比蕭青背叛他還震驚,“你……”

    楊靖:“我是宋大人派到鬼樓的臥底!”

    砰的一聲,越不凡被楊靖一掌打飛,他身軀滾到了岸上,渾身上下泥水浸透狼狽不堪,他這才意識到,楊靖從頭到尾都在騙他,他這一掌內(nèi)勁渾厚,壓根就沒有受任何傷!

    鏗鏘,兵器出鞘,寒光四射,越不凡身子一翻避開官兵刺過來的刀劍,起身扭頭就跑,然而剛剛奔出幾步,就有一道抓鉤凌空射出,銀鏈森森,鉤爪銳利,毒牙一般死死咬住他的血rou,將他從半空中硬生生拽了下來。

    越不凡啊的一聲慘叫,回身想要砍斷繩索,刀鋒砸在精鐵銀鏈上,卻只在雨中擊出了一串電光。

    噗的一身,一柄劍趁勢刺中了他的胸腔,越不凡渾身一顫,抬眼看去,就見雨水勾勒出一道高挑纖瘦的身影,不似尋常女子白皙的面容在月光和雨水下更添冷艷,像一株他無數(shù)個夢里緊緊纏住吮吸的花。

    “為什么,我對你那么好?!痹讲环睬橹髣菀讶ィp目中滿是不甘與悲憤。

    蕭青也受了傷,越不凡的武功高,她其實并不是他的對手,只是越不凡不想戀戰(zhàn)急于逃脫,而她不顧性命拼死追殺,才能造成兩敗俱傷的局面,不過最后,終是她贏了。

    雨不知何時停了,微風(fēng)拂過,吹不動被雨水壓得沉甸甸的葦草。

    蕭青另一只手死死抓著抓鉤的銀鏈,她眼神復(fù)雜,牙齒咯咯作響,卻還是極力揚起了一個笑,一個不屑的笑,“越不凡,我不需要?!?/br>
    一聲細(xì)響,長劍猛然抽.出,雪亮長劍帶起一串迸射而出的血花,濺落在水洼當(dāng)中。

    越不凡瞪大眼盯著她,像是想用目光將她一并帶走,可生機似乎跟隨著那把劍一并被抽走。眼前忽而一片絢爛,走馬燈似的轉(zhuǎn)過一幕幕場景,他看見了與此世截然不同的一切:天災(zāi)地動,狗官貪污賑災(zāi)款項,人間民不聊生,鬼樓趁勢而起,占據(jù)了大盛朝大半個天下,蕭青倚在他懷里笑看山河,他們兩人在長江以南過了大半輩子榮華富貴,直到后來倦了膩了,才選了一處風(fēng)光秀麗的海外島嶼,帶著蕭青等人逍遙余生。

    本該是……這樣的。

    越不凡倒在地上,飲恨而亡,死不瞑目。

    云散雨歇,月滿人間。

    嘩啦一聲,蕭青手中銀鏈落地,她身子不停顫抖起來,右手卻死死握著長劍,怎么也不愿意放手。

    楊靖以為蕭青傷勢發(fā)作,“怎么樣?能不能撐???”

    卻只見蕭青抬頭,眼中含著淚,面上卻是帶著笑,“我沒事,我只是……高興?!?/br>
    越不凡和她糾纏多年,她原本以為親手殺了他,她會有少許的難過,可實際上,她反倒渾身一輕,像是終于解開了壓制在身上的枷鎖。

    如獲新生。

    第114章 七千營養(yǎng)液加更   恐懼,那是花宜姝最害……

    十月十八。

    巫州的消息終于送到了, 李瑜那邊先看完,想起花宜姝還惦念著蕭青,就讓人將那封信送了過來。

    彼時安墨正坐在趙慕儀屋子里看她刺繡, 王玉燕也在旁邊, 三人原本只是點頭之交,但是靠著“自梳女同盟會”迅速熟絡(luò)起來。

    安墨驚奇地發(fā)現(xiàn),除了花宜姝之外, 趙慕儀和王玉燕也是這個世界上的奇女子。趙慕儀思想偏向傳統(tǒng),認(rèn)為可以和心愛之人結(jié)婚生子是最幸福的事情, 為此不惜反抗父母反抗家族,瞞著父母和花宜姝暗度陳倉;王玉燕則認(rèn)為做生意是第一要緊事,為此哪怕一輩子不結(jié)婚也沒關(guān)系,她的人生目標(biāo)只有賺錢賺錢,把王家生意做大做強。

    當(dāng)她向花宜姝提起這兩人時,花宜姝便道:“這兩人全然相反, 又何處相似了?”

    安墨便不假思索道:“有的,趙慕儀和王玉燕都目標(biāo)明確有主見, 并不會被父母的想法輕易左右, 趙慕儀不聽從父母的安排, 選擇了自己真正向往的愛人;玉燕強硬地否決了她父親的經(jīng)營理念,自己琢磨出一套生意經(jīng)來。而且她們都有反抗精神,趙慕儀反抗家族, 王玉燕也反抗過曾經(jīng)不讓她執(zhí)掌生意的親戚族人,自己當(dāng)家做主。這種精神,對這個世界的女孩子來說是多么難得??!而且她們都很善良又聰明,趙慕儀第一個發(fā)現(xiàn)了靜塵庵的那些女人不肯回去,還說她們自覺已經(jīng)是殘花敗柳, 沒了名節(jié)又沒有清白,回去也沒有出路;王玉燕主動提出把自家的鋪子折價賣出,還讓自家原先布坊的人留下幾個教導(dǎo)她們織布染布?!?/br>
    由此,安墨認(rèn)定可以把趙慕儀和王玉燕發(fā)展成她的好朋友,她托著下巴喜滋滋道:“要是在原來的世界,這樣好看又優(yōu)秀的女孩子一定是在我接觸不到的圈子里?!?/br>
    當(dāng)時花宜姝便道:“我們安墨也是好看又優(yōu)秀,何必妄自菲薄。”

    安墨“啊”了一聲,就聽花宜姝接著道:“你總是很快就看出別人的好處,這不也是一種優(yōu)秀么?”

    大船破浪前行,越往北走越是寒冷。

    屋子里的丫鬟一不小心將窗邊的厚布簾子弄開了一條縫,冷冽江風(fēng)當(dāng)即從窗縫處漏了進來,剛好安墨就坐在窗下,被風(fēng)吹得一個激靈,頃刻就從回憶中醒過神來。

    那丫鬟連忙告罪,安墨搖搖頭說不打緊。

    王玉燕正和趙慕儀靠在一起查看針腳,見狀便笑道:“不讓你坐在窗下,你偏要坐那兒,如今可好?”

    然而即使如此,安墨還是要坐在窗下,她覺得窗邊空氣好,哪怕已經(jīng)被蓋上了一層厚布簾子。

    身為一個由身到心的南方寶寶,安墨每一次看見門窗緊閉還被厚簾子緊緊遮住的屋子就心驚膽戰(zhàn),生怕空氣稀薄把自己給憋死了。

    王玉燕知道她的擔(dān)憂,笑道:“依我看這簾子還不夠厚呢,等到了盛京,冬天下起雪來,這簾子就要換做厚厚塞滿棉花的,到時你可不是要嚇壞?”

    安墨大驚,“真換成棉花被子?”

    兩人都咯咯笑起來,趙慕儀邊笑邊道:“你別聽她瞎說,只是門口處掛一道罷了,都用厚簾子遮起來,屋里豈不是黑漆漆一片?我聽說盛京如今時興一種琉璃窗,比糊紙的窗戶還亮堂呢!到時候我們一道在屋里烤火打牌豈不好?”

    幾人正說話,門口趙慕儀的侍女忽然道:“小姐,花夫人那邊來人了,說是請您和安墨姑娘過去一趟?!?/br>
    趙慕儀問:“是什么事?”

    侍女道:“我也不知?!?/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