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陛下讀心后發(fā)現(xiàn)他是戀愛腦 第96節(jié)
第116章 變化,李瑜變好看了…… 夜幕低垂時, 大船終于停在了盛京城的渡口。 花宜姝將窗戶推開一條縫,隨著冬夜冷風一同灌入的,還有緊隨儀仗而來的樂聲。 四野俱暗, 落雪厚厚堆滿了地面, 唯有渡口前那一塊地方被清理得干干凈凈,中間百官依次排開,兩側(cè)羽林軍旗幟凜然, 她看見那象征不同地位的官袍在夜風里哆哆嗦嗦,尤其是領頭的那兩位國公, 當屬他們兩位的官袍最惹眼,最好看。 安墨聽了她的話很是不解,“官袍的形制都差不多,他們的衣服也就比其他人多了個顏色多了些花紋?!崩蠈嵳f以安墨的審美來看,還真有點丑。 花宜姝悠悠道:“你不要看他色彩艷不艷,也不要看它花紋美不美, 你就想想,這身袍子價值千金, 且只有超品國公才配穿戴, 你如今再看, 覺得它們美不美?” 安墨聞言,定睛再看去,見其他官員都規(guī)規(guī)矩矩地不敢越過兩位國公, 在那兩人往前走時,一旁羽林軍還恭恭敬敬地低下頭,頓覺眼睛一亮,“哇,這樣看來, 這兩身禮服真是里頭最好看的!” 花宜姝點點頭,一副孺子可教的欣慰。 她這邊早已準備妥當,很快便起身跟著李瑜一道下了舷梯,同樣是這艘船,同樣是入了夜,同樣有一堆人在等候,這叫花宜姝生出一股似曾相識的感覺,她停在原地思量了片刻,忽然想起,這情形,跟抵達荊州那一次很像。 當時發(fā)生了什么來著? “怎么了?”身前忽然想起一聲低低的詢問,花宜姝抬眼,就見李瑜回頭看她,只因他伸過來的手半晌沒有得到回應。于是花宜姝想起來了,是了,荊州那一次,李瑜還不肯主動伸手來牽她,如今已經(jīng)十分體貼了,果然,男人還是要調(diào).教??! 花宜姝搭上了李瑜的手。 殊不知這一幕在眾人眼中有多奇異。 天子是個什么人?百官不說十分了解,也熟知個七八分。 打在東宮時,這就是位不茍言笑、人情淡漠的主兒,自從他的授業(yè)恩師孫太傅被迫辭官返鄉(xiāng)后,天子就越發(fā)冷漠起來,一張臉上瞧不出喜怒,人們只能從他皺眉與否觀察他是否贊同,卻無從推測他的喜惡。 有一年元宵,先帝寵臣講了個笑話,滿座笑聲一片,熱鬧極了,連先帝也龍顏大悅,唯獨當時的太子冷冰冰坐在那里,像塊冰雪雕成的人兒,坐在他附近的人還以為地龍不暖了,要不怎的忽然周圍涼颼颼冷煞人? 太子十四五歲時,正是最少年意氣的時候,身為先帝唯一的子嗣,板上釘釘?shù)睦^承人,多少宗室勛貴子弟想要與他親近,但終究鎩羽而歸,有人大著膽子詢問,太子便言,身邊都是臭烘烘糙漢子,只想見潔凈女兒。 前去巴結(jié)他的一眾宗室勛貴鬧了個沒趣,悻悻離開,暗地里都說太子小小年紀就是個風流種子,貪圖女色便罷了,何必踩一捧一呢?他們這些人不說日日沐浴焚香,倒也收拾得干凈利落,怎么就成臭烘烘糙漢子了? 也有那動了心思的,費勁巴結(jié)獻上美人,結(jié)果太子見是見了,見完就沒下文了,他仿佛看見了朵漂亮的花,給幾分面子賞一賞,賞完揮一揮衣袖就走,也不見得他摸一摸、碰一碰,一次兩次如此,還沒等這些想要靠著美人加官進爵之人試上第三次,東宮前就來了一隊皇后派出的衛(wèi)兵,誰敢向太子進獻美人,誰就要被棍棒打出去。 眾人見皇后看太子看得緊,也就只得歇了這條富貴捷徑,原以為等到太子十六七歲時總該有望了,誰成想皇后這一防,就防到了太子十八歲登基。太子登基,不選秀,不立后,太后勸說不管用,群臣上奏不管用,那些等著做國丈的人家,眼見女兒都要過了年紀了,天子還沒有半點大婚的意思,愁得頭發(fā)都要掉光了。 坊間傳聞不斷,有人說太后當年嚴防死守遭了報應,現(xiàn)在天子不喜女兒喜男兒了,這個傳聞一出,不知多少郎君簪花傅粉終日在宮門前晃悠,就等著一朝飛升榮華富貴;也有人說天子有疾,不愿耽擱好人家閨女,這才始終不肯成婚;還有人說,天子其實是女郎,太后當年為了斗得過劉貴妃,硬生生偷龍轉(zhuǎn)鳳,如今天子年紀大了,終于兜不住了…… 這兩年光德坊京兆府的牢房總是挨挨擠擠,抓的都是造謠生事的。 可天子又不禁百姓言論,況且敢說這些話的人都自稱狂士,因此那些人被抓進去幾日又放了出去,放了出去繼續(xù)說長道短,武侯鋪的人天天抓天天追,時不時就要在坊市間上演你追我趕的好戲碼,叫盛京城百姓茶余飯后看新鮮。 因這種種事端,眾人暗暗等待天子反應,十個人都受不了這種誣蔑,然而天子愣是一動不動,真仿佛跟冰雕似的聽而不聞視而不見,議論的人久而久之沒了意思,自詡狂士的見始終得不到天子垂問,也就都漸漸淡了。 大家終于意識到天子并不是端著,他是真的不近女色不想成婚,于是盛京城上上下下由衷地擔憂起來。 沒有人不想繼續(xù)過太平日子,可天子要真一直不成婚,一直沒有子嗣,那亂子可就大了,那些跟皇室有那么點血緣關(guān)系的可不得心思活絡起來?到時候各方爭權(quán)奪利爾虞我詐,這大盛朝還能落得著好? 君不見歷來改朝換代,哪一代不是先自己內(nèi)斗起來,才給了后人可乘之機? 原以為天子登基兩年內(nèi)是沒指望了,沒想到出了一趟遠門,天子反而開了竅! 有人喜聞樂見,有人暗暗慶幸,有人默默吃驚……但都沒眼前所見這一幕來得震撼。 尤其是經(jīng)常入宮的崔國公和張國公,這兩位面見天子的次數(shù)遠比眾人要多,心里清楚這位是個什么樣的人,料想就算開了竅懂了女人滋味,應當也和從前無太大變化,畢竟出去也才四個月不到。 可他們剛剛看到了什么?天子率先出現(xiàn)在了甲板,身后還跟了位裹著胭脂色滾白邊毛披風的女子,那女子行得慢了些,天子頭也不回便會手去牽,誰料那女子與他全沒半點默契,他牽了一回沒牽著,手指往后晃了兩下也沒摸著,不由回身看了那女子一眼,這才終于牽住了手。 眾人高高提起的心也在兩人終于牽上手的時候重重落下,仿佛自己也突然回到了年少輕狂初識少艾的年紀。見天子牽手成功時,竟由衷涌出了一絲叛逆兒子終于肯好好讀書習武的動容?;剡^神后又震驚得瞪凸了眼睛。 而此時,天子也終于牽著那女子下了舷梯。眾人連忙收斂容色,抬手行禮,接下來的流程照舊,一番場面話后天子登上了車駕,當然,牽著那女子一起。 眾人不禁細細打量,那女子頭戴冪籬看不清容色,只觀其身段舉止端莊嫻雅,必定是出身名門循規(guī)蹈矩的千金。 “這應當就是花熊之女了吧?” “花熊桀驁了大半輩子,沒想到竟留了這么個端莊秀麗的女兒?!?/br> 天子的車駕已經(jīng)啟動漸漸遠去,眾官員累了大半宿,也要回去歇著了,只是臨走前免不了同僚間客套幾句,聊起的自然是天子身邊出現(xiàn)的女子。 因此張國公這句話這么一說,就立即引來一片附和。 “原本以為花將軍沒個正房夫人,這妾室所出女兒無人教導定然上不得大雅之堂,沒想到瞧著竟也不錯?!?/br> “這你就不知了吧!花將軍也是個體面人,雖說先前被貶謫到岳州那小地方去,但對自己唯一的女兒總不至于虧待,即便沒有迎娶正妻,想來也為女兒請了熟知禮儀的嬤嬤教導?!?/br> “哎,既然如此,花將軍真該將那女子扶正,不為別的,就為女兒有個正經(jīng)出身,弄得如今不上不下?!?/br> 說到這里,眾人心底明白,花熊之女到底出身太低了,縱然天子愛重,將來也走不到高位,哪怕能生下一兒半女,將來也就走到妃位吧!不過對于這等出身的女子而言,已經(jīng)是極大的造化了! 這也是崔大姑娘的想法。 崔家嫡女崔思玉此時正待在宮中,與太后姑母一同迎接天子回宮。 說句實在話,她是有些懼怕這位表哥的,在他還是太子時,少年初見,崔思玉就有些怕。這人生就一副生人勿進的相貌也就罷了,對著身邊之人也冷冰冰全沒人情味,偏偏她要背負起家族的使命,不得不去親近他,討好他。 因為她將被家族、被太后姑母推上皇后的位置。 崔家已經(jīng)出過三任皇后,自然也希望代代如此。 雪已經(jīng)停了,華燈煌煌,照得白雪都染上一層金色。 崔思玉攙扶著太后姑母立在仁壽宮門前,遠遠瞧見天子過來。 忽而心中一跳,她隱約覺得,天子似乎與過去不同了。 起先還不大明顯,等走到近了,崔思玉訝然地發(fā)現(xiàn),這位曾經(jīng)冷漠的表哥竟變了許多,面龐也不像從前那樣棱角凌厲,叫人望而生畏,而是豐潤了少許,顯得輪廓柔和,相較從前,竟然更俊美三分,也跟溫柔三分。 第117章 掖庭,皇后的大總管 華燈千盞, 玉盤珍饈。 崔思玉將一杯色如涼漿、香如甘露的桑落酒呈到天子面前,“表哥,我敬您一杯?!彼鞘⒕┏敲曉谕獾拿廊? 容貌清麗如九天之月, 笑容端莊完美,是盛京城所有貴女的典范。 似乎在走神的天子終于抬眼看了過來,也許是因為容貌略有變化, 也許是因為這良辰美景,他的眼神并未像曾經(jīng)那般冰冷, 可淡淡看過來時,依然有種讓人心驚rou跳的威懾力,崔思玉心頭一顫,面上笑容卻依舊完美。 終于,天子接過了她呈上去的酒,崔思玉心頭微微一松, 剛要垂眼,卻見天子將她呈上去的酒往玉案上一放便不再理會, 他……并沒有要喝下去的意思。 崔思玉袖籠中的雙手緊了緊, 卻是裝作沒看見般, 福身后退了回去。 這是宮中太后辦起的家宴,宴上除了太后和李瑜這對母子外,就只有兩位先帝留下的太妃, 她們生前一無所出,便一直留在宮中居住。 自打天子離開盛京后,崔思玉就被太后召到宮中陪伴,她也是唯一一個得此殊榮參加這次家宴的。 宴上有太后愛看的折子戲,她與天子一左一右坐在上首, 兩位太妃坐在左下首,右下首那兩個位置卻空無一人。 崔思玉看了眼空空蕩蕩的席位,羅裙輕擺坐在了太后身邊,幫她布菜斟酒。 折子戲唱過兩折,宴上兩位太妃時不時與太后點評兩句,崔太后顯而易見的高興,宴上說了許多話,問及最多的,就是天子一路上過得好不好,有沒有遇著危險,有沒有風寒著涼?宛然一副慈母心腸。 對此,天子的回應卻很是冷淡,不論太后問什么,他都只答兩個字,不是“尚可”,就是“沒有”。 太后及兩位太妃早已習慣他這副樣子,面色倒還從容,崔思玉為太后夾了一筷子她愛吃的菜,忽聽太后問,“我兒,小玉兒敬你的酒,你如何不喝?” 崔思玉心頭一跳,忍不住去看這位外出一趟就顯得溫和了許多的表哥。 燈盞之下,他面龐蒙上一層暖暖薄薄的金光,“近日正調(diào)養(yǎng),太醫(yī)說不宜飲酒,還望母親及崔娘子見諒。” 太后搖搖頭,語氣里三分責怪七分擔憂,“什么崔娘子,這是你meimei。身子不適便早說,難道你meimei還能逼你喝下不成?” 天子倒也坦然,從容認錯,“是兒思慮不周?!?/br> 太后嗯了一聲,她倒也習慣了這個兒子問一句才答一句的態(tài)度了,“調(diào)理的什么?” 也不知是不是錯覺,眾人察覺這一回天子的語速比平??炝诵?,“太醫(yī)說,想要盡早懷上子嗣,須得配合藥膳調(diào)養(yǎng)。如此麟兒方能康健。” 太后一時無言,其他人也靜了靜,恍恍惚惚天子死活不肯成婚生子的情形還在昨日。 太后回過味來,心中一喜,面上卻露出不悅來,“只你調(diào)養(yǎng)?你帶回來的那個女子呢?” 那個傳聞中艷美絕倫、一路相隨立下不少功勞的巾幗女子……崔思玉容色不變,卻也暗暗提了心。 天子面色淡淡,眼中也不見多少欣悅,“她身子柔弱,為了早日懷上子嗣日日吃藥溫養(yǎng),只是那藥性有些烈,下車后又吐了一回,朕擔心她宴上失儀,便讓她先歇息一夜,明日再來拜會母親?!?/br> 太后眉心微蹙,她想起當年夭折的二皇子,暗道先帝和劉貴妃便是整日yin樂不思調(diào)理,才生出那么柔弱的二皇子,如今李瑜想要調(diào)理身體生個健康孩兒倒也沒錯。只是哪怕身子再如何不適,難道叫人抬到仁壽宮來,走幾步進來見她一面也做不到?委實沒規(guī)矩,更何況,天子還未立后,她跟了天子也沒幾個月,這么著急就要備孕,莫非是想要搶在皇后前邊生下皇子? 太后雖然盼著孫子,但她是最重嫡庶之分的,自然不想在侄女封后之前叫其他人搶先。正要提點兒子兩句,忽然聽見李瑜道:“母親,這趟雖然沒尋到孫太傅,但也并未白走一遭,兒已經(jīng)尋到二叔?!?/br> 太后微微一驚,就聽李瑜繼續(xù)道:“二叔在外面已經(jīng)娶妻生子,如今他的妻女已經(jīng)接入宮中,只是二叔的妻子何氏懷有身孕,又一路舟車勞頓,只得明日再來拜見母親?!?/br> 太后有意將侄女崔思玉抬高皇后的位置,原本就打算將那個據(jù)說備受兒子寵愛的女子遠遠隔開,但見兒子提起那女子時神色冷淡,她心里的不悅便去了三分,再聽兒子提起靜王的妻女,她的心神就不再放在花宜姝身上了,畢竟相比起花宜姝,靜王的威脅更大。 當年他被先帝逼得遠走,心中必定存有怨恨,如今他帶著妻女回來,媳婦肚子里還揣著一個,而她的兒子卻未有子嗣,若是這幾年內(nèi)李瑜都不能生出兒子,難保靜王不會煽動朝臣生事。 太后眉頭蹙得更深,已是沒有心思用飯看戲了。 而崔思玉還在等著太后貶斥那個女子,見太后不再開口,心中頓覺失望…… *** 啪嗒一聲,花宜姝將一顆果核吐進了盛垃圾的盤子里,燭光之下,那盤子里還有五顆干干凈凈的果核。 她吃的是張?zhí)t(yī)給開的藥,據(jù)說是用一種滋陰養(yǎng)肺的果子炮制而成,每一顆拇指大小,吃起來微微發(fā)澀發(fā)苦,細細嚼幾下又從苦中泛起一絲甜來,花宜姝臨下車時無聊吃了兩粒,沒一會兒就吐了出來,她還以為李瑜天天背著她吃什么好東西,原來是滋味苦澀的果干。 李瑜當時沒說話,他心里卻說這是有助子嗣的東西。 花宜姝當即改了主意,要了一盒子,還真別說,多嚼幾下便嘗出綿綿密密的清甜來,倒也不難吃。 她如今所在,是天子居住的紫宸殿,一入宮李瑜就讓人將她送到這里。 花宜姝當時就問:“不去拜見太后嗎?” 李瑜當時只深深地看著她說不必。 花宜姝:??? 【你不喜歡她,就不必見她?!?/br> 花宜姝:…… 陛下您可真是個孝子??! 也許李瑜提早預料到了太后會被她氣倒……總之管他呢,索性花宜姝也懶得去向一個陌生女人獻殷勤,待在自己的地盤多舒服?。?/br> 她瞇著眼看院里正在掃雪的宮人,問曹順子道:“曹公公呢?” 曹順子道:“干爹被陛下召去了?!?/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