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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陛下讀心后發(fā)現他是戀愛腦 第125節(jié)

    安墨搖頭,心里覺得奇怪,林侍衛(wèi)既然等了很久,為什么不說呢?難道他喜歡用雙手感受寒風?

    安墨腦洞大開,但很快就把這事兒拋到一邊去了,這是第三次簽契約了,外邊的人對她寫的書毀譽參半,但更多的人是批評她寫得垃圾不合邏輯,說什么女主帶球跑不可能,說王府守衛(wèi)森嚴不可能讓女主隨意進出。每一次聽到這樣的言論,安墨都十分無語,不明白為什么他們連女主體質特殊只有她能懷上男主孩子這種不合邏輯的事情都能接受,卻不能接受女主帶球跑呢?

    不過安墨聽過就算,也不是很在意,反正買書的人是金主,金主說了算嘛,而且她寫這本書原本就是奔著狗血去的,當然是爭論越大越好,更有利于這本書傳播出去,賺來的錢她可以請說書先生到各個茶館說書,說書先生賺的錢又可以繼續(xù)請下一個說書先生,相信不久之后就能傳播到京城以外的地方了。

    不過令安墨有些郁悶的是,大多數百姓只對書中的狗血橋段感興趣,他們并不怎么在意女主今天又使用了什么科學手段躲避天災。

    任重而道遠??!

    安墨心中這樣感嘆。

    她很快簽完了契約,高高興興走出書局時,還想要去坊市逛一逛,以往林侍衛(wèi)都會和她一起的。但是這一次,林侍衛(wèi)卻告訴她,“我先回去了,以后就不陪你來了,你也該請夫人給你派個專門的侍衛(wèi)?!?/br>
    安墨一愣,“你……不給家里人買東西了嗎?”以往每次,林侍衛(wèi)都會說他也要給家人買東西,然后和她逛好半天。

    聞言,林侍衛(wèi)似乎有些局促,他搖搖頭,“快要過年了,母親說要給我議親了,我……還有幾日,那位小姐就要與我相看了?!?/br>
    安墨呆了呆,街市上繁榮的吆喝叫賣聲一瞬間遠去了。

    好半晌,她才眨眨眼,笑道:“那可恭喜你了!等你成婚那日,可一定要請我吃喜酒。”

    林侍衛(wèi)笑容有些勉強,“那可不一定,也許人家看不上我呢!”

    安墨聽不得他妄自菲薄,“你現在可算陛下身邊的紅人了,等交接過后,你就能升官當副統領了!前途無量,肯定多的是好姑娘喜歡你!”

    “是嗎?”林侍衛(wèi)道:“那你呢?母親說三日后舅舅府上辦賞梅宴,到時候會讓我在宴上看那位小姐一眼,舅舅府上的梅花開得很好,你想去嗎?”

    她聽見他說,“如果你去,我就將最好的那支梅花剪下來,送你?!?/br>
    他目光緊緊盯著她,安墨說不清為什么,只覺得林侍衛(wèi)的眼神很深很深,她驀然心跳加快,像是站在高空,下一刻就要跌落下去。

    安墨腦袋空空,她還未來得及思考,拒絕的話已經脫口而出了,“我不去?!?/br>
    林侍衛(wèi)似乎早有所覺,他慢慢吐出一口氣,像是犯人終于看見鍘刀落了下來,于是總算不再提心吊膽,總算能……徹底死心了。

    兩人在鬧市口分開,彼此往相反的方向越走越遠。

    林侍衛(wèi)快要離開坊市時忽然回頭,眼前人海茫茫,早不見了那輛馬車的蹤影,他不覺攏了攏衣襟,喃喃道:“要下雪了嗎?突然好冷。”

    馬車里,安墨有些沮喪地趴在小幾上,她自言自語道:“不知道花花的尋芳春還有沒有,我長這么大,還沒喝過酒呢!”

    ***

    永華殿

    張?zhí)t(yī)給花宜姝開了些調理身子的藥,雖然黑漆漆,但味道竟然沒那么苦,多喝幾次還有股奇特的風味,因此看見下人又端上來一碗黑漆漆的藥湯,花宜姝沒什么障礙地喝下了。

    她吃藥時,崔思玉又一次來訪。

    這一次,永華殿的人盯著她的目光相當不善,但出乎意料的,崔思玉的眼神卻很平和,她直接對紫云道:“這里是永華殿,我只身一人,害不了花夫人,勞煩你去通報一聲?!?/br>
    紫云被她這話噎住,眼中的惡意也停滯了。她沒想到眼前這位傳聞中蕙質蘭心、八面玲瓏的崔小姐竟然如此直白,到底面前這人是太后的親侄女,紫云不情不愿地行了個禮,然后轉身進入通報。

    她心里盼著夫人不要見這個害她落水的女人,但是夫人又一次接見了崔思玉,紫云心里不解,卻不敢像安墨那樣在夫人面前口無遮掩,只得憋屈地退下了。

    崔思玉進去時正看見花宜姝在吃藥,她目光怔怔看著她。

    花宜姝這個女人,一出現就叫人嫉妒,她美得像人們的夢境,走到哪里都光彩耀目,陛下愛她,太后也對她另眼相待,只有她,只有她自己,路越走越窄,到如今,竟覺前路茫茫,不知該走向哪里。

    花宜姝讓她坐下,她對崔思玉沒好感也沒厭惡,不過崔思玉到她面前搞的那一通,幫她看清了那些勛貴家族在皇權面前的弱勢,所以花宜姝還愿意見她。

    崔思玉問:“你那日,為何救我?你不是盼著我死嗎?你難道半點兒也不忌憚我?”

    永華殿里來了陌生人,雪兒似乎有些好奇又有些警惕,本來在床上睡覺的它睜開眼睛,一下跳到花宜姝身邊趴下,它雙目盯著崔思玉,黑色尾巴搖來搖去,這是個相當不友好的信號。

    然而在場兩人誰也沒在意一只貓。

    花宜姝只順手擼了雪兒一把,道:“世人大多口是心非,崔小姐應當最懂的。”

    崔思玉一愣,本是一句尋常的話,卻一下戳中了崔思玉的痛處,不同于鳳晴云的心直口快,也不同于蔣攜芳的鋒芒畢露,崔思玉表面溫婉大方、左右逢源,其實她最厭煩與人交際,最討厭事事為別人著想??伤切l(wèi)國公府嫡女,她從小就被教導將來要入宮為后,太后也多次為她與天子制造相處機會,人人都說她未來身份貴重,所以她要處處表現得無可挑剔,處處都要壓別人一頭,方能不墮了衛(wèi)國公嫡女的名頭,方能配得上那九五之尊身旁的位置。

    于是她也一直為此努力,哪怕她心底并不喜歡皇帝,哪怕每次遇到那本該親近的表哥,每次對上他冷冰冰的視線都嚇得心里發(fā)憷,也不得不露出最完美的笑容去親近他,去迎合他。

    她早就已經知道了自己的未來,也早就已經做好了迎接它的準備。可是有一天,父親忽然告訴她,她不可能入宮了,要為她相看別的勛貴子弟,太后姑母也告訴她,天子不可能迎她入主中宮,甚至連納她為妃也不愿意,崔思玉腦中轟鳴一陣,如同一日日往上生長的花兒忽然被剪掉了根系,她惶惶不安,她痛苦難眠,不多半個月就瘦了一大圈。

    人人都覺得她會入宮,人人都認為她能當上皇后,可是結果呢?她要被從宮中趕出去,她會遭受所有人的恥笑。

    從前她高高在上地旁觀那些貴女們?yōu)榱四茉诤髮m有一席之地明爭暗斗,此后她也要遭受別人的冷眼和譏諷。崔思玉難以忍受,她苦苦哀求,可她身為權臣的父親不敢違逆天子,她那身為天子生母的姑母也左右不了天子的決定,最后她只能孤注一擲來求花宜姝,她準備了一籮筐的好話和交易條件,卻被狠狠潑了盆冷水。

    明明是你們說我能做皇后的,明明是你們一直在為我和天子牽線,我被套在未來賢后的模子里循規(guī)蹈矩多年,結果你們卻告訴我,一切作廢,就當從來沒有過這件事?崔思玉怎么能接受?既然你們出爾反爾,那我何須為你們考慮,我就要死在宮中,我就要叫你們所有人后悔!

    可惜花宜姝竟然救了她,她萬萬沒想過花宜姝會救她??粗媲斑@個即便身在病中依舊美得叫人難以嫉妒的女人,崔思玉的眼圈漸漸紅了。

    “崔小姐?!痹诖匏加衲:囊暰€中,“人人都是頭一回做人,誰說父母尊長就是對,我們就一定是錯呢?索性人活著就要一日日走向死亡,為何要苦苦壓抑,為何不……放縱地過這一生呢?人人都愛規(guī)矩聽話的人,可這種人,一輩子都在吃虧?!?/br>
    第160章 遲到補更   陛下,良宵苦短

    “人人都愛規(guī)矩聽話的人, 可這種人,一輩子都在吃虧……”

    崔思玉喃喃念著這句話,眼中一時迷惘, 一時怔忡。

    這一刻, 她心中驀地閃過了許多幕場景,她想起了自己幼年時的經歷,她上頭還有兩個哥哥, 下頭還有一個meimei,她記事的時候, 正是前朝后宮爭斗最激烈的時候。父親那時還不是衛(wèi)國公,那時整個崔家都在遭受劉太妃一脈的打壓,父親為了能夠幫助姑母重掌宮權,為了能讓表哥坐穩(wěn)太子之位日夜殫精竭慮,母親既要忙著cao持庶務,又要與其他命婦交際應酬, 父母天天忙得腳不沾地,壓根沒有閑暇功夫照應她, 哪怕得了空閑, 父親也只會關心兩個哥哥, 因為他們是崔家的未來;母親也只會關心她的meimei,因為meimei年紀最小,正是離不開人的時候。

    只有她, 夾在中間,又是個女子,不上不下,往往是被遺忘的那一個。

    于是為了博得父母的關心,她開始學著努力為他們分憂, 哥哥讀書寫字好,她每日苦練到深夜,母親勞神于宴會應酬,她便努力學著與那些命婦交際應酬的手段。漸漸地,父母終于看見了她,漸漸地,她的名聲傳揚了開去,人人都知道崔家嫡女有多溫婉大方,小小年紀便別有一番風華氣度。

    這么多年,她恪守規(guī)矩,她從來不多邁一步也從來不少走一步,她以為自己已經做得足夠好,她以為自己理應當得到最好的獎賞——比如那所有女子都渴望的皇后之位。

    可事實呢?她落水后得來的不是憐惜,也不是愧疚,而是訓斥,沒有人關心她為何要跳入冰湖,沒有人安撫她凄惶無主的內心,他們只嫌她惹是生非,只怪罪她給他們帶來了麻煩。

    她做對了嗎?沒有。她真的比長輩口中刁蠻任性的meimei更得寵愛嗎?并沒有。

    分明她十幾年來盡力做到最好,可細細想來,比起得到的,她失去的更多。

    仿佛擦去了面前迷霧,崔思玉面色發(fā)白,眼神卻漸漸有了光亮。

    花宜姝聽見面前的崔思玉道:“謝謝你?!?/br>
    花宜姝撓了撓雪兒的下巴,“有什么可謝的?”

    崔思玉道:“因為你救了我,因為只有你對我說實話?!彼嘈Φ溃骸捌鋵嵨也⒉淮蠖?,也并不體貼,真正的我心胸狹窄,小家子氣,偏偏要做出通情達理、左右逢源的模樣去博取他人的好感。我以為我將meimei襯得任性討厭,可其實比起我,家中更關心他們口中慣會胡鬧的meimei。倘若我真是那樣好的人也就罷了,可偏偏我不是?!?/br>
    花宜姝:“那又如何?我覺得你這般也不差?!?/br>
    崔思玉一怔,就聽花宜姝接著道:“世人夸贊女子賢良端莊為美,那是因為這樣的女人能給他們帶來好處。一旦女人不夠溫柔、不夠體貼,不能讓他們享受到好處處,他們就會罵這女人不識大體不懂分寸……可見世人也多自私自利之徒,這種人立下的規(guī)矩禮儀,有什么可遵循的。人就要痛痛快快地活,你這樣好的出身,作甚要委屈自己?那些只會嘴上夸夸,實際上半分好處都沒落到你身上的,理會他們作甚?陛下就夠任性的了,可你見過哪位大臣敢忤逆陛下?”

    崔思玉原本是這盛京城中最負盛名的高門淑女,所有貴女眼中公認最好相處的,可是自從這一日她從花宜姝的永華殿出去后,她就變了,變得完完全全像是換了個人,眼神不再如以往那般溫柔、說話處事也不再像以前那般處處貼心,她變得不留余地,變得尖銳刻薄,哪個人敢得罪她,別指望像以前那樣輕飄飄一句道歉就能得她溫婉一笑說聲不會計較。哪個人敢非議花宜姝叫她聽見,她非得將人拉出來狠狠貶斥一頓,眾人背地里免不了嘀咕,當著她的面卻不敢多話,太后是她姑母,天子是她表哥,誰吃了撐的去得罪她。

    坊間開始傳聞花宜姝此人有毒,鳳晴云與她交好后變化頗大,如今竟連崔思玉也逃不過她的魔掌,這叫那些想要走花夫人這條路子進宮的人心下戚戚,暫時歇了心思。

    光陰飛逝,日子過得飛快,再有兩天就到除夕了。

    李瑜最近大把空閑,不必上朝,更不必處理政務,就天天待在永華殿,隔三日才去太后那里請安,待不到半個時辰又再次回到永華殿。夜里更是精力旺盛分外纏人,花宜姝心里嘀咕,這小處子,怎么一副有今日沒明日的緊迫樣兒?

    這一晚,花宜姝剛剛沐浴完擦干頭發(fā),正要抹一抹護膚的膏脂,就從鏡子里對上了李瑜深沉的目光。

    只要不聽他的心音,這位陛下還是很唬人的。

    身量高大、眉眼鋒銳,他坐在那里就像一把冰冷的劍,仿佛誰敢稍稍輕慢,就要承受被劍鋒斬斷的后果,要不是聽到他的心音,有時候花宜姝對上他的臉也要心驚,李瑜真是生了一張一看就薄情寡義城府深沉的臉,當他在背后默默注視著你時,你便會忍不住提心吊膽,他是不是要對我下手了?

    【心肝心肝心肝心肝……】

    花宜姝:……

    【今天也想要和心肝這樣那樣……】

    花宜姝:……

    夜夜笙歌好多天,她也有點吃不消了。裝作沒聽見李瑜的心音,花宜姝起身一邊往床榻走,一邊打了個哈欠,做出一副困倦至極想要立刻入睡的模樣,換做往常,李瑜看見她困了,也就安安分分地歇息了,然而這一次,花宜姝只覺余光一閃,李瑜的身影就從桌前閃到了床上,她連他怎么動的都沒看清。

    怎么這么急不可耐?

    花宜姝暗暗心驚,就見李瑜坐在床邊抬眼看她,“我們今夜……”他沒有說完,只是沉沉的目光已經落到了她身上。

    花宜姝嘆了口氣,“陛下,我今日乏了,實在沒有興致?!?/br>
    李瑜動了動唇,似乎很想說些什么,但最后還是閉上了嘴,只留給她一個“你不要后悔”的眼神。

    花宜姝當著他的面翻了個白眼,豈料她這白眼一翻,李瑜反而興奮了起來,眼睛發(fā)亮地看著她。

    花宜姝只覺莫名其妙,躺下時碰到了李瑜的胳膊。

    【心肝朝朕翻白眼啦!她經常朝著安墨翻白眼,這意味著朕更近一步了!神仙菩薩果真靈驗!】

    花宜姝:???

    身邊忽然一聲嘆息,花宜姝側頭,就聽見李瑜道:“年后,朕要前往護國寺齋戒祈福一個月?!?/br>
    花宜姝一愣,只聽他接著道:“你就留在宮中,等朕回來?!?/br>
    花宜姝驚異,齋戒一個月?李瑜忽然如此虔誠,叫她刮目相看。

    【啊啊啊啊一個月啊一個月!整整一個月不能與心肝相見!】

    【這個月不勤奮點,萬一心肝一個月后空虛寂寞了怎么辦?】

    【心肝總是在這種時候不能明白朕的心意?!?/br>
    花宜姝:……

    這么說你天天搞天天搞,竟然還是為了我?

    李瑜:“年后,你要一個月都不能見朕了。”

    花宜姝:“那我可真是太開心了。”

    李瑜:?。。?/br>
    他目光驚愕,不敢置信。

    花宜姝微笑,“陛下,您去護國寺可一定要摒除雜念,要不然就是對菩薩不誠。菩薩可在天上看著您呢!”

    李瑜睜大眼看著她。

    【你怎么回事,我們第一次要分開這么久,你居然一點都沒有不舍嗎?】

    【朕對你的一片心終究是錯付了,錯付了!】

    【你應該緊緊抱著朕,不許朕與你分開才是,你怎么能說這樣的話!】

    久違的幾千只鴨子又來了,花宜姝無奈抓住李瑜的手,在對方剎那安靜下來的心音中道:“陛下,良宵苦短,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