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門小戶 第4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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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氏揮舞著鍋鏟,笑出聲來,“我們縣媒婆都是母傳女,婆傳媳,哪有外人貿(mào)貿(mào)然地闖進(jìn)去的?尋常人能保個一兩樁婚事,就是積了大陰德了,媒婆哪是想做就能做的?你一個姑娘家也想著給人做媒,真是不害臊?!?/br> 柳二丫不放棄,“那等我嫁了人,是不是就可以做媒婆了?” 金氏:“” 看著二丫認(rèn)真的表情,金氏這個做娘的說不出‘你命硬,沒有人會請你做媒’的話來,于是她道:“媒婆媒婆,有個‘婆’字?jǐn)[在后頭呢,哪有年輕媳婦做媒婆的,你看你黃嬸子比娘還要大幾歲,家里上有老下有小?!?/br> “這樣的人就是全福人,當(dāng)家的和公婆都在,還有兒有女,這是有福氣呢,不然村子里的人怎么不找別人,要找她說媒呢?。” “你想要做媒婆,還早得很?!?/br> “哦” 柳二丫有些失落,不過她很快就又振奮起來,興致勃勃地對金氏道:“那娘你去做媒婆吧?你也有兒有女,也是有福氣的人?!?/br> 金氏心里頭隱隱的難受被她這一番話都嚇沒了去,沒好氣地道:“給人做媒哪有那么簡單?做不好會被人埋怨一輩子的。你啊你,整天想一出是一出??靹e燒了,浪費柴火,趕緊的洗個大碗出來盛湯。” “哎” 柳二丫無精打采地起身去拿碗。 正在這時候,門外傳來了一道喊聲:“二姐,二姐你快來看!我今天掏了個蟲子窩,好多蟲子,啊大姐” “啊,蟲子!”柳大丫驚呼。 “大姐,這蟲子不咬人?!毙∧泻⒌穆曇粼谕饷骓懥似饋?,“你看你看,它們這么小,不咬人的?!?/br> “快走開快走開!”柳大丫大聲尖叫著,后來不知道兩人之間又發(fā)生了什么,就聽到柳石頭生氣道:“大姐你打我做什么?蟲子都跑了!你賠我蟲子!” “就是要打你,你拿回來的是什么東西?!” 柳大丫一邊拍打著自己被弄臟的衣裳,一邊厲聲呵斥,“快走開走開!離我遠(yuǎn)點?!毕肓讼胨€覺得不解氣,手高高揚起。 柳石頭從地上爬了起來,憤憤不平,“這是我們家雞愛吃的!” 姐弟兩人頓時吵作一團(tuán)。 屋里的金氏和柳二丫聽到外面的動靜面面相覷,最后金氏不放心,于是放下鍋鏟,一邊撈起衣服下擺擦手一邊對二丫道:“二丫你在這看著火,我出去瞧瞧,這兩個天天吵,今天又是怎么了?” 柳二丫也想去看看發(fā)生了什么事,大姐今天真的奇奇怪怪的,她擔(dān)心小弟吃虧,于是她將沒燒完的柴都推進(jìn)了灶臺里面,然后起身往外面走去。 而此時在柳家不大的院子里,早早出來的金氏一手抓著大女兒揚起的手,一手護(hù)住小兒子,怒氣沖沖。 “你干什么?” “大丫你在干什么?” “怎么平白無故的打你弟弟?你看看他的臉,啊,都紅了!”金氏心疼地摸著小兒子的臉,平時石頭可懂事了,從小就知道幫家里干活,她和他爹都沒動過他一根手指頭,誰知道就這么一個落眼,居然就被大丫打了。 “娘!”柳大丫委屈道:“他拿蟲子嚇我!” “我沒有!”躲在金氏身后的柳石頭伸出頭來辯解,“娘,我就是今天抓到了好多蟲子,就給大姐看一看,我才沒有嚇?biāo) ?/br> 柳大丫更委屈了,朝金氏道:“娘” “好了,不就是蟲子嘛,從小到大你都沒看過?”金氏冷著臉各打一板,“石頭你也是,你不知道你大姐怕這些嗎?把這些蟲子撿起來扔雞窩,洗手吃飯了?!?/br> 聽到金氏的話柳石頭臉不疼了,也不干嚎了,嘻嘻笑著撿起了地上的蟲子,歡快地朝雞窩跑去。 “吃飯去嘍!” 柳大丫氣得渾身顫抖,“娘,你看看他” 可誰知金氏卻沒有理會,不但沒有批評柳石頭,也沒有安慰她,而是用一種嚴(yán)厲的語氣道:“你看看你,你穿的這是什么?!” 柳大丫不解,“衣裳啊?!?/br> 這是她去年做的新衣裳,沒上過幾回身,今天她從廚房跑出來之后發(fā)現(xiàn)身上穿的衣服臟了,便回去換。結(jié)果翻來翻去都沒有滿意的,這身還是從箱底找出來的呢,一年沒穿顏色都有些舊了。 金氏的額頭青筋直跳,“你早上穿的怎么不是這一身?” 柳大丫茫然,“剛剛又是割豬草又是幫二丫殺雞,衣裳都臟了,我便回去換了一身,娘你怎么了?石頭剛剛故意嚇唬我,你怎么不幫我說話啊,還有我不是說了嘛,我現(xiàn)在叫柳芳兒,不叫柳大丫,娘你別老是大丫大丫的” “夠了!” 金氏恨鐵不成鋼地打斷了她的話,“芳兒芳兒,你既然還記著張家女婿給你取的名字,怎么穿了一身紅衣裳出來,他死了還不到一年呢!” 柳大丫臉色一白。 這時她才突然意識到,自己身上的這身衣裳是去年過年的時候做的,那個時候當(dāng)家的還沒死。而自己因為生了張家唯一的孫子,平時在家里是要風(fēng)得風(fēng)要雨得雨,只生了女兒的大嫂都要看自己的臉色。 可是后來當(dāng)家的死了 柳大丫臉色蒼白,整個人都頹了下來。 看著她這幅模樣,金氏也有幾分心疼,可她又想起了幾個時辰前黃媒婆說的話以及自己在對方面前感受到的難堪,真是半輩子的臉都丟盡了。她真的想不明白,大丫在家里的時候雖然有些拈輕怕重,但還是懂禮的,怎么嫁了人之后連性情都變了? 飄得沒邊了。 金氏看著這個大女兒,深深吸了一口氣,“趕緊回去把衣裳換了!要是被別人看到你的名聲還要不要了?你既然要回來再嫁,那就好好在屋子里待著!等你出了孝,我和你爹就給你找個人家!” 原來大姐今天奇奇怪怪的,是因為她想姐夫了啊。 站在廚房門口只聽得一言半語的柳二丫嘆了口氣,緩慢地踱回了屋內(nèi),不再分心留意外面的動靜。 柳二丫是家里的第二個女兒,二女兒叫‘二丫’,大女兒自然就是‘大丫’了,這在村子里可常見了,洗衣裳的時候喊一聲就有三兩個會回頭。所以時間久了就會變成‘張家二丫’‘柳家二丫’‘王家二丫’,又或者是‘柳樹根家的二丫’。 同樣的道理還有‘柳大樹家的招娣’等等。 不過與柳二丫對待名字隨便的態(tài)度不同,她的大姐柳大丫并不喜歡自己這個名字,證據(jù)就是娘說以前還沒分家的時候,奶給大姐起名叫做‘來娣’,因為爺奶有三個兒子卻沒有一個孫子。 大伯家的大姐是個女娃,奶就說叫‘招娣’,后來大姐出生的時候奶見又是一個女娃,就說叫‘來娣’。 后來他們二房被分了出來,大姐就鬧著要改名字。 于是爹就說叫大丫、二丫。 大姐也不喜歡‘大丫’這個名,可爹沒讀過書,取不了更好的了,大丫大丫地叫了十年后,大姐就嫁給了張家姐夫。張家姐夫又給大姐改了個名字,叫做‘柳芳兒’,說是什么很好的意思,反正柳二丫沒聽懂。不過大姐很高興,從那時候起就不讓人喊她‘大丫’了,要喊‘芳兒’。 然后張家姐夫去年死了,大姐不想在張家守寡于是回了家來,大家就又喊她‘大丫’‘大丫’了。 也不知道爹娘會給大姐再找一個什么樣的人家。 第6章 柳家三姐弟 “二姐?” 柳石頭在廚房門口探頭探腦,見只有二丫一個人在里面,于是歡快的跑了進(jìn)去,“二姐二姐,你做了什么好吃的?” “好香??!” 柳二丫正在燉蘿卜塊,她的廚藝是她娘金氏手把手教的,燉出來的蘿卜黑乎乎的,和她中午吃的那一碗沒有什么區(qū)別。柳石頭剛進(jìn)門的時候還是一副好奇的模樣,但墊腳一看頓時苦著臉。 “二姐,怎么又吃燉蘿卜啊,三伯娘說你打了只山雞!” “山雞等明天爹回來再吃,”柳二丫往鍋里倒了半瓢水,然后蓋上了沉重的木頭蓋子,接著問道:“你遇到三伯娘了?” “嗯,”柳石頭點頭,小聲道:“三伯娘說讓你把山雞毛留著,能賣三個銅子呢!二姐,那些山雞毛你沒扔吧?” “還能賣三個銅子?”柳二丫剛剛失去了做媒婆的財源,聽到要扔掉的山雞毛還能賣錢,頓時又高興起來,指了指角落的籃子道:“在那呢,還好沒扔。石頭你舀瓢水洗洗,晾干了給三伯娘送去。” “那二姐,賣了給我買糖吃嗎?” “行,給你一個銅子?!?/br> 柳石頭頓時歡呼一聲,跑去收拾山雞毛了。 在柳家,當(dāng)家的柳樹根時常要外出做活,金氏除了要顧著家里僅剩的幾畝地之外還要照顧一家老小,時間長了難免有些力不從心。所以懂事的二丫就會給娘打下手,等柳石頭出生,自然就有樣學(xué)樣。 畢竟柳樹根和金氏不是那種會為了兒子而虧待女兒的人。 反倒是早早就出嫁了的大丫,因為剛分家那幾年家里沒養(yǎng)豬,柳樹根也沒跟著村人到外頭做活,兩個人男主外女主內(nèi)。姐妹兩個整天瘋玩,很是過了幾年清閑日子。除了日子窮些,沒受過什么苦。 柳二丫把爐灶里面的柴拿了兩根出來,讓火變小了,然后就蹲下身子,和柳石頭一起收拾起濕漉漉的山雞毛。 “石頭,你剛剛為什么要故意嚇大姐?” 柳石頭歡喜的表情一頓,他是個膽大的孩子,不怕爹娘,唯獨怕二姐不帶他玩,于是苦著臉道:“二姐,你怎么知道的?” 柳石頭覺得自己很小心了,娘都沒看出來呢! 柳二丫白了他一眼,“你忘了大姐剛回家里來的時候,有一回看到你帶著蟲子回來也被嚇了一跳嗎?娘不知道這事,我可沒忘?!彼詣倓偰锉皇^糊弄過去了,但柳二丫可還記得呢,這不他正好撞上來,二丫就打算問個清楚。 柳石頭哼了一聲,“她不干活!” 在柳石頭眼里,家里人人都在干活,爹在外頭干活,十天半月回一次家。娘在地里和家里干活,二姐在山里、地里和家里干活,而他柳石頭也天天抓蟲子回來喂雞喂鴨,只有大姐一個人閑著。 可不就是格格不入。 柳二丫勸道:“石頭,娘說大姐不容易,年紀(jì)輕輕姐夫就死了,小侄子還被養(yǎng)得和大姐不親,她心里苦。娘還說再過幾個月等大姐出孝了,就要給她再找個人嫁了,再嫁總沒有第一次好的?!?/br> “她也就只有在家里的這幾個月才能松快松快了?!?/br> “家里的活有我呢?!?/br> 柳二丫是真不覺得大姐不干活有什么,畢竟她有時候干活只會添亂,像今天打回來的豬草就又老又柴,豬都不愛吃呢。她覺得明天還是自己去打的好,三頭大肥豬好不容易養(yǎng)到這么大,二丫可不舍得它們瘦下去。 反正現(xiàn)在也不是農(nóng)忙,家里有娘在,她每天就是打打豬草,煮煮豬食,還能抽空上山撿柴火呢。 柳石頭還是悶悶不樂,有一下沒一下地揪著山雞毛,“二姐,大姐壞!她在外面說你嫁不出去,我都聽見了!”他抬起頭來看著二丫,“二姐,他們都說你嫁不出去,沒有人敢娶你,娶了你就要像大姐夫一樣死掉。” “二姐,你真的要嫁人嗎?” 柳二丫還真的不怎么想嫁人,從小到大,就沒什么人跟她玩,就連自家大姐也不耐煩帶自己,因為帶了她,就沒人肯和她玩了。等長大一些,她能干活了又有人說‘二丫可真勤快,就是命不好,將來怕是嫁不出去?!?/br> 說得多了,二丫就產(chǎn)生了一種逆反心理。 嫁不出去? 那我就不嫁了! 于是她開始攢錢,準(zhǔn)備二十之后自己交賦稅,等老了干不動活了就和前些年饑荒那會的一些老人一樣到山里去。她這個打算誰也沒說,因為說了娘肯定要自責(zé)當(dāng)年不小心把自己生在了七月十五,眼睛又要哭腫了。 而且嫁人有什么好啊? 想做個媒婆掙錢還要等生了兒子和女兒之后,而且年輕媳婦是不能有私房錢的。聽娘說以前家里還沒分家的時候,錢都得交給奶拿著,每天吃多少飯還要靠奶來分,吃多兩口奶就要罵人,所以沒分家之前娘就沒見過銀子長什么樣。 柳二丫想到自己床底下攢著的一兩多銀子,心有戚戚,覺得嫁人也沒什么好的。哪像現(xiàn)在這樣,自己抓一只山雞或者砍一擔(dān)柴拿去賣,得到的銀錢只需要給娘一半,其他的都可以自己收著。 想到此處,柳二丫就更不高興了,因為她交上去的錢娘說替自己攢著做嫁妝,而她手里的也不要亂花,將來嫁妝豐厚,婆家才會高看一眼。 嫁妝嫁妝,還沒嫁人呢就又賠了一筆錢進(jìn)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