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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歷史小說 - 小門小戶在線閱讀 - 小門小戶 第19節(jié)

小門小戶 第19節(jié)

    “還說又要去抓呢?!?/br>
    “兔子嬌氣,可不好養(yǎng)?!绷鴺涓溃郧按遄永镆膊皇菦]人嘗試把抓到的兔子養(yǎng)起來,但多半養(yǎng)著養(yǎng)著就死了。

    在那后面就沒人養(yǎng)了,寧愿宰了吃rou。

    金氏也明白,不過她不是那種死死盯著兒女,非要他們做什么都按照自己吩咐來的人,所以對二丫和石頭養(yǎng)兔子這事看得很開。

    “養(yǎng)得費勁,他們就不養(yǎng)了。”

    “萬一養(yǎng)死了也能殺了吃rou,不礙事?!?/br>
    柳樹根想想也是這個道理,于是不說這個了,他欣慰道:“那既然這樣,等二丫的婚事定下,我們就把井給打了,有一口井她的婚事也能辦得好看些。”

    “還有啊,我在縣城看到那些小姑娘們都穿得好看,你回頭也給二丫做兩身,我們二丫可不比縣城的姑娘差。”

    金氏自是答應下來。

    柳樹根定的銀牌做好之后,他取了就想往家里趕,不過走了幾步又返了回去,回家之后他讓金氏搓了幾根紅繩,給家里的人都帶上。

    “二丫,你帶好,不要弄丟了。”

    柳二丫開心地摸著胸口,“知道了,娘。”她把刻著她名字的小銀牌和之前娘去給她求的護身符都貼身帶著呢,丟不了。

    柳樹根也把另一件東西拿給二丫,“二丫,這是銀樓那邊送的,說是什么銀丁香耳環(huán),姑娘家的小玩意,你拿去戴吧?!?/br>
    今天他去取東西的時候,銀樓的小二彎腰喊他柳老爺,然后把銀牌和這這銀耳環(huán)給他。銀牌自然是他定的,而銀耳環(huán)則是對方用剩下的下腳料做的,送給他結個善緣。小小的耳環(huán)用紅紙包著,不到米粒大,估計連一錢都不到。

    柳樹根當時打開看的時候險些弄丟。

    如今給了二丫,他也不忘叮囑,“二丫,這銀耳環(huán)你好好收著,別弄丟了,這東西細得很,一眨眼就沒了?!?/br>
    “丟了都沒處尋去。”

    柳二丫有些驚奇地看著,“娘,這就是銀耳環(huán)嗎?”

    金氏也沒戴過,她猶豫道:“應該是吧?!?/br>
    雖然和村長媳婦耳朵上戴的不一樣,但一樣是銀的,一樣是戴在耳朵上,應該是銀耳環(huán)沒錯了。

    旁邊的柳大丫嗤笑一聲。

    “這哪里是耳環(huán),就是一根銀棍,和娘用來塞耳洞的茶梗是一樣的??h城的銀耳環(huán)貴得很,哪怕只是銀丁香,也要五六百文一對。至于更好看的金丁香那就更貴了,得一兩銀子呢?!?/br>
    柳大丫以前也是有銀耳環(huán)的,還是一對銀丁香,那是生了兒子后二郎給她買的,她天天戴著,后來二郎死了之后就被婆婆拿走了。如今看到二丫有一對銀耳環(huán),雖然比不上她的銀丁香,但也讓她冒著酸水。

    柳二丫不以為意。

    自從姐妹倆吵過幾次架之后,柳大丫就經常怪里怪氣的,尤其是知道她有了私房錢之后,更是十句里有八句泛著酸。

    如果二丫理會她,兩個人不久之后就會吵起來,而如果不理會,反倒能把她氣得吃不下飯。所以這回柳二丫打量著手里的這兩根細銀棍,開心地收了起來,連句話也不跟她說,把柳大丫氣得咬牙。

    她張了張嘴,想要罵一下柳二丫,但看到旁邊柳樹根的冷臉后就不敢了,最后灰溜溜地到廚房做飯。

    柳樹根看著她的背影嘆了口氣。

    他在家里吃過了飯,然后就拿著自己手里的那塊銀牌來到了老宅。老宅里,迎面遇上的是他三弟的媳婦張氏。

    對方看到他手上空空,頓時就皮笑rou不笑地道:“他二伯,怎么這會兒過來了,可是有什么事?上次大姐回來的時候沒見你,聽二嫂說你還在城里干活沒回來呢,怕是掙大錢了吧?”

    “有什么好事,可別忘了爹娘啊。”

    柳樹根向來看不上三弟媳婦的尖酸,板著臉道:“能填飽肚子罷了,三弟若是想去那我等下就和爹說一聲?!?/br>
    這下張氏就不說話了。

    在碼頭上干苦活,她可舍不得當家的去,沒看大伯每次回來都沒個人形嗎?春生如今在黃家村的村塾讀書,他們家以后就是讀書人的家了,哪有讀書人他爹跑去給人干苦活的道理?

    “爹,娘——”

    張氏沖著里頭大喊,“春生他二伯從城里回來了?!?/br>
    李氏正在屋內和柳大河說話,柳大河明年初就六十了,按照村子里的習俗,六十大壽都是要大辦一場的。

    老兩口正在商量呢。

    “豬家里有養(yǎng),到時候殺一頭,雞鴨家里也有,我讓老大媳婦前幾個月就開始養(yǎng)著了。到時候殺幾只,一桌半只就很體面。至于老二,也不用他出什么,就讓他給你做一身衣裳,再給二兩銀子?!?/br>
    “聽樹樁說,他今年掙錢了。”

    說完了宴席,李氏又遺憾道:“就是春生媳婦,黃家那邊不肯讓他們提前成親,非要等到年底,不然照我說的年初那會成親,沒準曾孫都有了呢?!?/br>
    到時候當家的抱著曾孫過壽,雙喜臨門,體面得很。

    柳大河瞇起眼,咳嗽了兩聲,“不礙事,黃家那姑娘還小呢,家里想要多留一年也正常,當初定親的時候也是說好了的?!?/br>
    柳家長孫,柳春生今年十八,從前幾年開始就在黃家村的村塾讀書,一年前定下了黃家村村塾先生的獨女。因為當時對方剛剛及笄,所以兩家說好了再過一年,也就是今年年底再成親。

    “十五歲就能嫁人了!”

    李氏不滿,“我們家的招娣、來娣都是十五歲就嫁了的,嫁出去之后也不耽誤生孩子啊,來娣現(xiàn)在都生了兩個了?!?/br>
    “偏他們家事多?!?/br>
    要按照她說啊,春生應該早早的就成親,最好十五歲就娶媳婦,然后給她生兩個曾孫。當然,生三四個,四五個她也不嫌多,家里有的是地方。至于曾孫女,一個就好了,不要太多。

    曾孫女和孫女一樣,都是賠錢貨。

    說起這個,李氏又想起了家里剩下的三個孫女,一個寡婦回家再嫁的柳大丫,一個是嫁不出去的柳二丫,另外一個則是整天陰陰沉沉的柳盼弟。

    哪一個都不讓人省心。

    柳大河也想起了幾個孫女,他想了想道:“大丫回來也有大半年了吧,老二家的有沒有跟你說她的親事定下了沒?”

    “沒呢!”

    李氏煩躁,“上回我問她,她還在推脫,說是上門來提親的都不合適,她和老二要再看看。有什么好看的,再過幾天那張二郎就除服了,我到時候親自過去一趟,一定要讓他們把大丫給嫁了!”

    不然等春生年底辦喜事的時候,家里還有一個守寡的jiejie,那算什么事?

    要不是已經分了家,他們這里的規(guī)矩是爹娘不好管分了家的兒女的家事,李氏早就隨手把丟人現(xiàn)眼的柳大丫給打發(fā)了。

    守寡再嫁的,有人要就不錯了。

    哪里還讓她挑揀?

    至于柳二丫雖然也沒嫁,但她比春生小,是meimei,所以李氏就沒提,不過她也在心里嘀咕著,不知道鳳英給說的是什么人家。要是差不多,明年也要催著老二夫婦把二丫的婚事給辦了。

    至于柳盼弟,家里的活沒人干,得多留幾年。

    柳大河也是贊同,點頭道:“既然她不想在張家守寡,想要回來再嫁,那還是早點嫁了的好,免得后面做出什么丑事來?!?/br>
    正說著,門外傳來了張氏的大嗓門。

    “爹,娘——”

    “春生他二伯從城里回來了!”

    “老二回來了?”李氏一喜,然后對柳大河道:“當家的,正好老二過來了,你得好好說說他,讓他趕緊把大丫給嫁了?!?/br>
    柳大河唔了一聲。

    然后老兩口還沒來得及開口呢,就被柳樹根說的事情嚇了一跳。

    李氏瞠目結舌,“你說,你說二丫得了知縣老爺?shù)馁p銀?”

    知縣老爺,那可是知縣老爺,是本地父母?。∏叭沃h老爺剛來的時候,還給村子里八十歲以上的長壽老人送過米糧。當時全村都圍上去看呢,不知道多少人羨慕,柳大河和李氏就希望有一天自己也能有這福氣。

    沒想到他們沒等到,二丫這小丫頭片子卻等到了?

    一袋米糧多少銀錢?

    有二兩嗎?

    肯定是沒有的!

    感受到他們的震驚,自幼不得爹娘疼愛,更是因為生了個‘不詳’的女兒而被早早分家出去的柳樹根,心里有著隱隱的快意。

    他心想:看到了嗎?我們二丫是有福氣的!知縣老爺給的賞銀呢,誰家能有?看以后誰還敢說二丫是掃把星是鬼娃娃。

    誰要是敢說,他就敢上門去問問她們家有沒有知縣老爺賞的東西!沒有?那就把話吞回肚子里,不然他就去找族長和村長說理去。

    一時間,他的腰桿都挺直了幾分。

    柳大河和李氏面面相覷,李氏更是忍不住又問了一句,“二丫,二丫真的得了知縣老爺?shù)馁p銀?”

    柳大河雖然沒有說話,但他的目光也是緊緊盯著二兒子。

    柳樹根見狀,就從脖子上扯出那塊剛戴上沒多久的小銀牌,伸過頭去給二老看,“爹,娘,你們看,這個就是二丫得的賞銀了。二丫這孩子孝順,她知道知縣老爺是天上的文曲星下凡,有福氣呢。”

    “石頭說讓她把銀子戴在身上辟邪的時候,她就說打成福牌,讓家里人一人一塊,都得些福氣?!?/br>
    “就是這塊了?!?/br>
    看著上面寫了個‘?!值男°y牌,柳大河的呼吸都重了幾分,他想著有這么一塊福牌,那過兩個月的六十大壽豈不是附近村子的獨一份?

    那是再多的豬rou、雞鴨都比不了的體面。

    李氏更是眼前一亮,知縣老爺給的賞銀打成的福牌啊,那豈不是比吃了就沒,不吃放著會變壞的米糧好多了?沒想到二丫這丫頭還有這樣的用處,好在她當年想要摔死她的時候,老二出來攔了一攔。

    不然豈不是錯失了這樣的福氣?

    她正想問二兒子她和當家的福牌在哪里,快拿出來看看,還有春生是家里的長孫,他也得有一塊。就聽到二兒子道:“爹、娘,二兩銀子不多,一共只打了五塊福牌,我、金氏、大丫、二丫和石頭五個人正好一人一塊?!?/br>
    “你們看兒子的這塊,上面還寫著兒子的名呢?!?/br>
    “柳樹根!”

    柳大河:“”

    呆滯的李氏:“”

    李氏不死心,問道:“樹根,你就只打了五塊福牌?”她的呢?當家的呢?沒有福牌,豈不是沒有了知縣老爺給的福氣?

    “是五塊啊?!?/br>
    柳樹根一副不解的模樣,“爹,娘,我家就五口人,正好一人一塊,銀樓還幫忙把各自的名字寫上了,福氣正好一人一份?!?/br>
    柳大河和李氏齊齊沉默了。

    這時候他們想起老二一家已經分了出去,一旦分了家,爹娘對兒子媳婦的管控就大大降低了,老宅這邊的戶主是柳大河,地契上也是寫著他的名,有地契和孝道在手,柳大樹和柳樹樁兩個兒子就不敢不聽話。

    但村西邊的新宅寫的卻是二兒子柳樹根。

    他們分家了。

    一分家,就是兩家人,除了二老的壽禮、當初分家時約好的六百文孝敬銀以及將來可能有的藥錢之外。其他東西,老二夫婦想給就給,不想給就可以不給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