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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與其說是注視,倒更像是居高臨下地打量著籠中之物。 紀箏從未見過這樣的明辭越,駭了一跳,猛然倒退半步。 他錯開眼神,深呼吸壓了壓神,從明辭越身旁擦身而過,厲聲叮囑:總之,立馬回去,不準再在慈寧殿逗留,擾朕好事,以后也不準靠近慈寧殿半步,聽見了沒有! 他走之后,明辭越站在原地半晌沒有動。 玄遷驀地出聲,冷聲道:看明白了吧,他便是這樣的人,沒什么好驚訝的。這樣的天子,心中放不下別人,更放不下天下。 明辭越還是未回話。 殿下,殿下?玄遷喚他,殿下今日為何來找他,難道是找他過節(jié)? 明辭越這才靜靜地瞥向他:履行職守。 * 紀箏出來之時已是夜半三刻,氣溫降到了最低,他哆嗦著抱著臂,順著之前規(guī)劃的路線,繞到慈寧殿后方往回延福殿的方向走。 他沿著河畔,一腳深一腳淺地踏在草叢里,百無聊賴地往冰面上踢著石子。 又冷又累,小天子的頭腦不一會兒又變得朦朦朧朧了。 若是方才留住了明辭越,說不定能叫他扛著自己走。沒有步輦也沒關系,他也可以騎在明辭越的脖子上,又暖和又輕松 突然,一顆石子沒觸到冰面,反而是彈跳到什么軟物上,發(fā)出悶悶的聲音。 紀箏茫然地抬頭,順著看過去,一截藕荷色的綢緞,長長的垂在冰面上,好似有點眼熟。 紀箏揉了揉惺忪的睡眼,蹙眉細瞧,驟然張著嘴失了語。 冰上一遠一近遙遙立著兩個瘦弱的女子身影,像是追逐嬉戲一般往河中央行進過去。近一些的高馬尾女子不是別人,正是方才宴會上舞緞驚嚇著他的宣倩。 這些貴女捉迷藏捉到冰面上來了? 紀箏撇了撇嘴,踢著石子又要離開,卻忽聞一個虛虛的女聲飄在半空中,伴在這天寒地凍,半夜三更,猶如厲鬼催命:家里已經收不下我了,入宮即為了給家里攀枝子,眼下無所出,又被趕了回去我已經告訴過你了,不止是我,你以后也會這般,入宮一陣子,天子沒瞧上,再將你趕回去 宣倩的聲音倒是更響亮一些,隱約帶著哭腔:你不要再動了 紀箏懵了,從古至今哪個宮墻內不飄著幾縷幽魂怨鬼,可眼下當真碰上了妃子在他的宮城里,在他的后宮里,還就在他的面前尋死覓活 那女子雖然虛弱,倒是清醒得很,想得十分透徹。她振了振聲音,沒事,若是我跳下去了,定不會在陰間放過他,冤魂整日游蕩在這里,那狗皇帝那么膽小,興許能嚇得睡不著覺,留下心理陰影,可能就不會再招你們入宮為妃了。 狗皇帝: 紀箏咬了咬牙,他根本不敢叫侍衛(wèi)來刺激了這女子,只得自己從草叢中往下試探了一步。河邊的冰層較厚,他試著踩了踩,尚且能承得住重量。一步,兩步 啊!那女子無意間望見了他,神色驚慌,你別過來 宣倩也回頭望見了他,一臉詫然不一會兒轉為了怨怒。 紀箏柔著聲音勸她,你別緊張,朕不來抓你,朕聽說你家里不容你,你若愿留在宮中就留在宮中吧,朕不趕你回去了 許是從未見過暴君用這般和善的臉色。女子愣了一下,驀地捂緊衣物,被嚇得哭了起來,眼睛一彎,眼淚啪嗒啪嗒打在冰面上,你你留我在宮中,又想對我做什么 紀箏: 原主的形象究竟給她留下了多大的心理陰影 瞬時她腳下的步伐更快了,已經快來不及了,河中央的冰層最薄,那女子已經快走到她的目的地了。 此番畫面從遠處看來,就好像紀箏是衣冠不整的登徒子,趕著她們往河里走,把兩個女子活生生逼上了絕路。 驀地紀箏后衣領一重,有人揪著他將他直直貫到了岸邊泥地里。 紀箏被摔得吃痛,抬頭對上了那雙陰沉著滿是憎惡的瞳孔,兩人同時一愣。 明辭越怎么還沒走,他來干什么? 圣上 明辭越慌忙松開還捏在手里的衣領,他怎么也想不到,遠處看到的那個灰溜溜,張牙舞爪逼女子跳河的小身影會是方才說要去找美人睡覺的小圣上。 他大腦一片疑惑地后退半步,半跪謝罪。 紀箏哪里還顧得上跟他解釋,你就留在這里千萬不要過來。 他再度踏上冰面,一咬牙,換了個思路,沖那女子厲聲道:那你跳吧,等你死在里面,朕就派人把你撈出來,瀝好了再風干,把你的魂魄困在朕的宮殿里,讓你永遠出不去,生生世世只能困在這里。 女子嚇得一哆嗦,哭聲戛然而止,整個人瞬間止在原地不動了。 圣上?明辭越聽到這般惡語,難以置信,皺眉愣在了岸邊。 紀箏回頭遙遙望了他一眼,又轉身冷笑一聲補充道:朕最喜歡看死去的美人了。等朕下皇陵了也要把你帶去做陪葬品。 明辭越抿緊了唇,無言地看著冰面上那個瘦小身影,眼神復雜,有些忍不住地想下去把他拖回來。 可宣倩卻先行一步。她早已怒不可遏,本就是急脾氣,此時哪里顧得上尊卑之別,長緞往岸邊小天子的位置一甩,直接將他拽到了更中央的冰面之上。 你瘋了嗎,是不是還嫌她死得不夠快!宣倩急起來,兩腳止不住地跺著冰面。 噓,你別動了。紀箏讓她轉頭去看那女子。 果不其然,那女子變換了方向,拖著步子向岸邊一步步靠攏過來,完全沒了方才求死時的悲涼神情。 紀箏方才舒了口氣,卻發(fā)現那女子一步一步,明明白白是向他二人站立之處走來。 他瞬時轉了目光,望向此刻,在宣倩腳下之處,冰層發(fā)出了可怖的咯吱之音。 作者有話要說: 箏箏:嘿嘿嘿,朕不介意陪一陪小皇嬸。 渣作者(微笑):傻孩子,小皇嬸不是你自己嗎。 看到有問讀心的,不,遠,了箏箏這種就是口嗨界的王者,出來混,遲早是要,還,的 日更的時間可能會不大固定,大約在晚上或半夜,白天提示有修改通常是捉捉蟲(鞠躬 第11章 看似再厚的冰層,三個人的重量聚集在一處,也開始由著一個點如花紋般肆意向周遭擴散開來,印在一片茫茫漆黑的水面之上,仿佛墨色胎釉上生出來的冰裂紋。 宣倩和紀箏同時怔住了,大氣也不敢出,然而那女子怒火叢生,眼中只有那個昏庸蠻橫的兇殘暴君,其余什么都不在乎了,一腳一腳滿踏怨氣而來。 第一條裂紋正撕裂在她與天子之間,女子一腳沒踩穩(wěn),勉強渡了過來,卻是撲到在了冰面上,驚慌地尖叫之后便出現了昏厥的跡象。 宣倩與紀箏也連忙匍匐在了冰上,用四肢分散開重量。 剛一趴下,紀箏猛然一個哆嗦。 太冷了,不怪那女子虛弱要昏倒。只覺一股冷氣從腹部侵入,一點點猶如蟲蟻啃噬又像煙霧彌漫,在五臟六腑之間爬滿擴散開來,凍麻了肺腑便繼續(xù)向四肢,向大腦涌去。 遠處剎時而到一個黑影。 他抬起頭。 明辭越那張柔和而從未現過驚慌的面龐,月色打落冰面,光芒反射,縈繞著他。 更重要的是,他是周圍唯一的熱源,力量,溫暖。 明辭越本就輕功了得。 圣上還好嗎,微臣抱您回去。 此時在冰面裂痕之上輕足點地,半跪在天子面前,他自身沒什么好驚恐的,更多的是擔憂和焦急天子性命。 你瘋了嗎,快救人啊。紀箏一開口,聲音便虛得打起了顫,每一個字眼都是努力從牙關里擠出來的,她二人都體力不支了,不能用抱的,來不及,你得慢慢地拖著她倆滑過去。 紀箏抬頭看著明辭越皺眉望向旁邊,分明出現了一絲的動搖,猶豫,難以抉擇。 然而他只用了一瞬,沉默地垂了眼,又立刻回過頭來,堅持道:冰上太涼,圣上受不住,微臣抱您回去,再折返回來救二位姑娘,微臣有把握來得及。 依明辭越的本領,他說來得及便一定來得及。 但紀箏依舊不放心,堅持讓明辭越先送她倆。 明辭越,你聽不懂朕的命令了嗎紀箏的聲音越來越小,他看懂了明辭越的眼神,那是從未有過的居高臨下,不容置喙。 紀箏猛地瑟縮了一下,儼然回想起,書中的明辭越,比起小皇帝來,有聲望,有能力,有野心。這種結局要走上龍椅之人怎么可能是真正的雌伏,他從來都只是暫居皇位之下,完美而又偏執(zhí),只做自己認定的事情罷了。 而現在,在他古人的三觀判斷里一定是必須要先救天子,對皇權的敬畏最終打敗了他心中的仁善。 紀箏可不想借著皇者身份行使特權,讓明辭越這種心善之人烙下一輩子的遺憾。 可現在面前擺著這不可逾越的時代溝塹,怎么跟他解釋都仿佛雞同鴨講。 明辭越在他猶豫的空檔已經抱起了他。 那種肌膚相觸傳遞來的溫暖,緊貼胸膛傳遞來的安全感,讓紀箏迷茫了一瞬,大腦懶散遲鈍著,拒絕著思考,身體的本能慫恿著他在這人懷中舒張四肢,半闔雙目,緊緊纏住。 不夠還不夠,想要貼得更緊,索取更多。 兩人重量相疊,冰層又發(fā)出了令人牙酸的聲音。 可是沒關系,明辭越的輕功足夠他們輕盈點地,眨眼間落去岸邊。 咯吱。 紀箏猛地睜眼。 不對,明辭越發(fā)力瞬間的反作用力可能使這片冰層瞬間破碎。 明辭越,低頭看朕。這次的聲音沒有顫抖,朕叫你放開。 明辭越疑惑低頭,對上懷中天子的目光,輕蔑帶著點嘲弄,且比他還要固執(zhí)。 皇叔聽不懂朕說話了嗎,朕厭惡與你的身體接觸。天子一甩袖子,說不出的不耐煩。 朕不需要你。 那截白嫩纖細的手腕,再一次,毫不猶疑地掙脫了他的照顧。 這句耳熟極了的話對明辭越來說仿佛致命之咒。 他不知在想些什么,低著頭沉默半晌,果然沒再堅持,將天子放回到冰面上,自己也降低了身體重心。 冰面裂痕果然暫時停止了擴散。 明辭越取了宣倩攥在手中的系帶,將一頭系在自己腰間,然后在后面綁上昏迷中的女子。他下意識地想先綁上天子,再綁宣倩,卻被天子推開了。 你們三個就行了,朕命金貴就不和你們死一塊了,河中心離對岸也很近,朕自己去那邊。 天子把系帶緊緊綁在了宣倩身上。 可天子,也只是個弱冠之年的小少年啊。 明辭越眼神中出現了一絲的詫異。 明辭越,這兩位都是朕要的美人,好生送回去綁到龍床上。 明辭越沉默。 皇叔,聽懂沒有? 明辭越:微臣領旨。 紀箏心里有點被氣笑了,這么薄的冰層,縱使明辭越的輕功再得了,連綴三個人,他當自己是阿拉斯加雪橇犬嗎? 他只是悄悄地牽著宣倩身后的系帶一頭,確保自己跟上隊伍。去對岸當然只是幌子,那女子沖過來時裂開的大裂紋早就將整個河面一分兩半。 明辭越的身手果然矯健,他將自身重量降到最輕,移動奔躍在夜色冰面之上,輕盈,靈巧自若,完美躲避開每一塊薄弱易碎之處,帶動著身后兩個女子安全地往岸邊挪去。 紀箏放下心來,沿著他們身后的軌跡,一點點慢慢爬。 不過這河真的好深好深,紀箏無意往下望了一眼,熱呼氣帶起了白色蒸霧,薄層之下一片沉寂,看不透,濃霧一般的玄黑色,好似明辭越瞳孔的顏色。 他只看了一眼,連忙收回眼神,不敢停頓,加速跟上前去。 好像一般宮廷小說里死在河里的宮女都不少,沉睡在冰冷河底的骸骨冤魂數不盡,但要是他不慎掉下去了,可就是疑似跳河自盡的皇帝第一人了。 冰面當真是冷到砭骨,寒得紀箏仿佛逐漸失去了思維,連帶著平日腦內歡脫的吐槽都少了許多。 離岸邊越近,冰層越厚,危機解除就在眼前,紀箏當真是暗暗松了口氣,慶幸自己福大命大。 驀地,紀箏慢動作抬頭,就在飛架在河面上的那座高橋上,一個黑色模糊的身影往下扔了一塊黑漆漆的物什,物什落冰發(fā)出沉默一聲響,那人立馬將頭縮了回去,消失不見了。 正是這東西最終打破了每一冰塊之間的吻合和諧。 紀箏瞪大了眼,想喊明辭越危險,卻發(fā)現他恰巧已帶著兩女子完好無損地飛躍過了最危險的地帶。 倒是自己眼前這一塊 紀箏茫然中忽地察覺到,冷到極致,冷到每一個毛孔神經末梢都麻痹,那就是溫暖了。 明辭越將兩女子費勁拖上岸,玄遷剛好趕到,之前這女子是到靈蒼寺哀求出家,哭訴過皇帝暴行之人,玄遷還認得她,沉默地合十輕念一聲罪過,便把這二人都好生扶起照看起來。 圣上?明辭越驀地回頭,卻發(fā)現冰面上靜悄悄的,空無一人。 圣上?玄遷皺眉,圣上也在冰面上? 岸對面已經烏泱泱涌現了許多慈寧殿的侍衛(wèi),皆是被剛才冰面上女子尖叫驚擾而來的。 明辭越還想下去尋人,玄遷望了那邊一眼,伸手攔住他,你看岸對面你確定圣上不是去了岸對面被他們救起? 明辭越望著那條還浮在水面的系帶末頭,也有些說不上來。 圣上方才剛對他說過,最厭惡與他身體接觸 玄遷道:今夜殿下不該出現慈寧殿,太皇太后對殿下已經殿下先回吧,就由貧僧過去那邊先尋尋看。 明辭越怔怔地看著他,像是失去了反應,驀然記起天子之前三令五申讓他快些離開慈寧殿。 難怪。 還倒在地上驚魂未定的宣倩突然找回了一口氣,強撐著拉住明辭越的袖擺,圣上根本沒有想對我二人倆怎么樣,是他,是他想辦法把人喚回來的,救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