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14)
開玩笑的。沈妄皮笑rou不笑,接著說,只是,根基不穩(wěn)的時候,若是優(yōu)柔寡斷,下一個被拉下來的就是我,所以,我喜歡小事化大,大事直接處死,時間久了,他們就都覺得我不好說話,也就不敢得罪我了,能省去很多沒必要的麻煩。 遲應敷衍:哦,陛下英明,所以數(shù)學作業(yè)寫完了沒? 剛放學就提這個,真晦氣。 遲應收拾完正準備離開,就在這時,突然有幾個人擋在他面前,面色頗為不善:我說,這位公子,你能換個地方擺攤嗎? 遲應腳步一頓,心想這電視劇里的劇情還真避不了,就連皇城腳下都有人來找事。 不過這些人還是沒電視劇里那么囂張跋扈,若不是他們像一堵墻似的擋住他的路,他還真以為這是來找他商量事的。 呦,被堵了?沈妄趴在寫字臺上,胳膊肘撐著下巴,跟看戲似的瞧著銅鏡里的畫面,這倒是我沒預想過的。 遲應嘖了一聲,心說這還不是你管理不力,天子腳下都有這等亂事,你還不好好反省自己,做個八百字檢查。 面對幾個人的圍堵,遲應放下手中的漏勺,笑問:這條街是你包的? 為首的攤販抱臂仰著頭說:你在這擺攤,我們都沒生意了,公子可曾知道,做人留一線,他日好相見,過河拆橋,乃是不義之舉。 哦,首先,例文律令里有規(guī)定我不能在這擺攤嗎?遲應笑笑,其次,過河拆橋,比喻達到目的以后,就把曾經(jīng)幫助過自己的人一腳踢開,你幫過我嗎?是幫我擋了街頭巷陌里流動的空氣?你連成語都用錯了,還在這跟我講什么大道理? 還有個辦法,你給我一百兩銀子,我就不來了,你隨便擺,祝你生意火爆。 攤販傻了。 遲應打了個哈欠,并聽到了沈妄的嗤笑:真不愧是遲大學霸,以理服人。 然而事實證明以理服人在說給蠻不講理的人聽的時候,用處并不大。 跟他說這么多廢話做什么?其他攤販怒火中燒,不過是靠臉搶生意,賣的什么亂七八糟的東西,聽都沒聽過,指不定下了什么毒在這禍害人! 遲應挑眉:哎,你隨便買不買,但不要侮辱街頭小吃。 周圍買過小吃的人也開始幫遲應說話:分明很好吃的,你不要亂污蔑人啊。 就是就是,這公子人美心善,手藝也好,你們怎么趕人啊。 皇城腳下,不要太過分了! 你們就是嫉妒他好看! 遲應: 他何德何能,有生之年還能體驗一把被人追捧撐腰的感覺。 感謝人美心善的陛下,讓我知道了什么叫長得好看的好處。 怎么你沒體驗過?你不是校草嗎? 哦,也是。遲應輕笑,不過,其實我不太喜歡變成焦點。 那些攤販被一堆人嘰嘰喳喳的懟,也是心煩意亂,為首的人眼珠一轉,突然從懷里掏出一個玉鐲,走到遲應面前遞給他。 我是賣玉的,這是我家祖?zhèn)鞯挠耔C,值一百兩銀子,我把它給你,你去換成銀子就是,以后就別來擺攤了,如何? 半晌無聲。 那攤販頭子又再接再厲說:成色很好的,細膩通透,顏色純正,你要不信,你拿去看看,覺得滿意就收了,不滿意再說。 遲應不懂玉鐲,然而作為現(xiàn)代人,他太懂這種碰瓷套路了,輕嘲:哦,那你放地上,我來拿。 見遲應還一副樂呵樂呵滿不在乎的模樣,攤販心中的怒火陡然炸了,瞬間忘記了這里是天子腳下,距離皇宮最近的集市,不管不顧就要去搶遲應的攤位。 遲應沒想到居然真的會有勇士膽敢在皇城撒野動手,剛剛還帶著淡淡笑意的神色遽然一冷。 有人干擾他賺錢! 可是他還是低估了這些商人的套路,那人直沖他而去,遲應閃身避開,立刻精準無誤抓住那人手腕,輕輕一擰。 那人被甩的撞在攤位上,小推車登時被撞翻,器材碗筷散落一地,一片狼藉。 鍋正好碰到石頭,有了個大劃痕,遲應覺得有點可惜,然而就當他準備反制的時候,攤販卻像被他擰斷手腕似的慘嚎一聲,手鐲掉落在地,摔個粉碎。 草率了。 遲應立刻松手,看向自己的手掌,神色一閃而過一絲厭惡,不由分說拿起手帕擦了擦,再丟到地上。 攤販后退幾步,喘息幾口,得意道:本來是給你的,你自己摔碎了,那就怪不得咱們,手鐲已經(jīng)交付給你,那這個攤位,也算是我們買下了。 這是在太過厚臉皮,周遭滿是嘩然,遲應面無表情,耳邊是沈妄沉著聲的你直接揮手就行,玄鶴他們一直在你旁邊,就在這時,房梁上有了動靜。 遲應卻搖搖頭,不行,他還得擺攤賺大錢,若是身份露了,以后誰還到他這買東西啊。 可那些攤販卻把他擔憂賺錢的前途當成了退縮,剛剛拿手鐲的人得意洋洋晃悠到他身邊,用腳輕踩剛剛被碰倒的小推車:好了,你可以滾啦。 遲應怔住了,好像回到了他十六歲的時候,他最后一次見到他爸,他爸說:好了,這是最后一次給你生活費,滾吧。 他剛剛還算是淡然的神情立刻暗沉了一些。沈妄注意到遲應的異常,也跟著有些愣神,又看到那攤販依舊在旁邊添油加醋,終于有些坐不住了。 什么阿貓阿狗東西,也能當著他的面嘲笑他在乎的人? 這一回互穿的很是時候。 可能已經(jīng)穿習慣了,遲應失去意識只有一瞬,閉上眼后,整個人晃了一下又重新站住,再一睜眼,神情已經(jīng)變了。 剎那間,一股肅殺之意席卷街頭,攤販的笑意戛然而止,秋季的風吹在身上已經(jīng)是涼涼的,就像中了魔咒似的,剛剛還喧囂的集市立刻鴉雀無聲。 當真是好笑,皇城腳下也敢放肆。 沈妄冷笑著,輕輕招手,下一刻,屋頂上倏然從天而降了七八個黑衣人,那攤販還沒反應過來就被人摁到在地。 你 已經(jīng)有見多識廣的人認出了這天降人的一身裝扮,不禁瞠目結舌:行夜樓? 當世第一刺客組織的人怎么會出現(xiàn)在這里。 玄鶴是最后一個落下的,半跪在沈妄身旁:參見陛下。 所有人都怔住了。 沈妄走到那攤販身前,彎下腰,涼涼說:一百兩是嗎?一百兩就能讓你從這里滾出去?你可真是太不值錢了。 你是皇帝?攤販的聲音有些發(fā)抖。 鄙人不才,姓沈名妄,好巧不巧,身居廟堂之上。沈妄拽住他的衣襟,笑誚說,你怎么不能耐了?怎么不甩銀子了?慫成這樣,還在這打壓人呢?你的右邊四里就是皇宮,怎么,現(xiàn)在不敢說話了? 那攤販瞪大了眼,衣服都被扯壞了,忙不住磕頭:陛陛下!我錯了!我不該!我不知道是您??! 哦,現(xiàn)在知道了。沈妄從衣襟里拿出銅鏡,用鏡面對著他,來,對著這磕頭,說遲應是你爹。 遠在天邊的遲應起了一身雞皮疙瘩,大可不必。 太中二了,像小孩子打架似的。 行。沈妄對著銅鏡終于露出了一個真情實感的笑,轉而就像川劇變臉似的,對著旁邊的人又冷了下來,既然不用說了,那就,都趕出去吧。 遲應看著沈妄在那威風凜凜的頤指氣使,像是恨不得把那些人全都塞到地里去,覺得中二的同時不禁又有些發(fā)笑。 沈妄有時候就像小孩子似的,奶兇奶兇。 尷尬歸尷尬,不過,還挺可愛的。 只不過他就創(chuàng)業(yè)未半而中道崩殂了。 第22章 科舉 深夜,兩人面前同時擺著銅鏡,在燭光和臺燈中相顧。 遲應已經(jīng)做完了作業(yè),百般聊賴轉著筆,幽幽說:這下好了,沒法擺攤了,先用這些余額湊合幾天,正好我也抽空接點代寫。 沈妄還在趕這幾日遲應堆積起來的奏折,瞄到關于科舉即將進行的上奏,不經(jīng)意就想到了遲應那些歷史書里所寫的八股文,自言自語:確實得出活題,讓人死記硬背的確不是個良策。 你有沒有在聽? 沈妄合上冊子:???你說什么? 遲應深吸一口氣,笑了,沒什么,我只是在想皇城里有沒有破爛能撿。 沈妄下午那一波高調打擊,在萬眾矚目中將自己身份公之于眾,恨不得告知全天下當今皇上跑街上擺攤和人打架了,以后誰還趕來買他做的小吃?陛下別的不說,斷人財路的本事還是非??梢缘摹?/br> 宣堯皇帝,張揚狂傲,囂張恣意,他總算見識到了。 遲應將那口氣緩緩吐出:算了,上次賺的錢省著點也夠花一個月的,不然陛下你就辛苦辛苦,學一下二十六鍵拼音打字,這樣能和別人發(fā)消息,你接了代寫后傳給我我來寫,你謄一遍就行。 沈妄又將一摞奏折抬到面前:最近沒空,朕得先改一下科舉的題目。 這個太簡單了,死題取消,哪怕你設題目設個什么關于治理如今局面的建議,也比死背的固定題用處大。遲應回憶起以前寫過的題,有些頭疼,我記得之前學語文,閱讀答題都是有模板的,我就覺得不合理,好像只是在固定思維里竭盡所能說出不一樣而已。 這是執(zhí)行了上百年的科舉制度了,我不太好改,得上朝的時候裝模作樣商量一下。 遲應抓到重點:裝模作樣? 沈妄沉吟:他們就算不同意我也得改啊,是不是。 夠隨性的。 要不你來出題得了。沈妄靠在椅背上伸懶腰,我也不是很懂這些,你考試的經(jīng)驗比我多,比我懂出題吧。 遲應一臉莫名其妙:我給他們出數(shù)學幾何題和李華寫英語作文嗎? 語文啊,語文不是最考驗處事思維的嗎,尤其那什么作文,其實倒也不急,離殿試還有很久,我就是準備先試一下,組織文臣做做題,正好把朝堂里那些吃白飯的篩掉。 好巧不巧,遲應正在翻以往的語文錯題,看著那些半對不對的勾叉,繃著臉問:你確定?我怕你的大臣會自閉。 沒事,反正又不是我自閉。 哦,行,反正文字和語言互通,我這邊的課文你們那也能看懂,那我就隨便找篇課文了,來,給你說說怎么出題。 一日后,宣堯帝像是腦子抽了根筋,突然臨時把文臣們集體傳召入殿。 這屆皇帝是出了名的隨性,除了早朝基本看不到人,文臣們頭一回在工作時間外被傳喚,還以為出了什么大事,急匆匆趕到大殿后,就看到殿內(nèi)擺了一堆桌子,桌上筆墨紙硯具齊。 沈妄坐在龍椅上,俯瞰眾臣,神情嚴肅,好像時刻準備訓斥下屬的領導,眾臣面面相覷,心想這回得是什么驚天動地的大事,居然能讓陛下他老人家加班? 參見陛下。 免禮。沈妄將銅鏡放在身后,坐正說,今日喚眾愛卿來,也沒什么大事,就是,朕要改正科舉的考試題目范圍,朕以為,一心一意效忠于朕的愛卿們應當都是沒有意見的,愛卿們說如何呢? 玄鶴就站在他身側,手里還拿著劍,劍居然出鞘些許,露出來的劍刃泛著青色的冷光。 剛準備大喊不可的愛卿們: 這等涉及科舉制度的大事,陛下是在這詢問意見還是單純通知一聲? 然而大臣們還沒來得及反應過來他們的心情應該是不爽的,下一刻,沈妄又說:為了防止真正考試時出意外,還請勞煩愛卿們,先把這張試卷寫了,若是沒問題,以后的題目應當與現(xiàn)在的大差不差。 群臣愣是沒想到陛下頭一回加班,居然是讓他們免費再參加一次科舉! 沈妄繼續(xù)狂轟濫炸:哦對了,這是朕自己出的題。 管理科舉考試的禮部尚書終于是忍不住了:陛下,距離殿試尚早,陛下不用如此心急的。 萬眾矚目中,沈妄抬眸,慢悠悠說:沒講是殿試的題目,以后無論會試鄉(xiāng)試,都按照這個標準來。 這下全都呆了。 宣堯帝壓根沒上過多久學堂,這是在瞎鬧嗎? 然而皇威壓迫,大臣們敢傻不敢言,只能乖乖各自找了個桌椅,提起筆沾墨,看向紙上的題。 正在遠程圍觀的遲應托著腮,表面淡然的面容下,內(nèi)心居然有種大仇得報的快感他考試的時候被這些古人寫的詩詞折磨的死去活來痛不欲生,現(xiàn)在終于輪到他反過來折磨古人了。 他完成了所有學生的夢想。 大臣們果然被折磨的不輕。 李李白是誰? 蜀道難? 渲染了旅愁和蜀道上空寂蒼涼的環(huán)境氣氛的是哪一句? 上有六龍回日之高標,下有沖波逆折之回川。黃鶴之飛尚不得過,猿猱欲度愁攀援用了什么修辭手法?這是什么? 這些個文臣都是數(shù)年前通過死記硬背硬生生把分數(shù)拉上來的,陡然遇到了這種分析題,活像是學渣免費體驗了一把學習競賽,被打擊得渣都不剩。 最恐怖的是,遲應毫不留情,還安排了作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