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17)
只是他還是空出了另一半床。 沈妄晃晃悠悠爬起來,遲應一腳踢到他胯骨,還挺疼的,他拎著被子重新上床,長發(fā)散落在肩頭,小聲嘀咕:切,笑話,不要被子冷不死你,凍感冒了活該自己滾出去買藥。 然后他把被子蓋在了遲應身上,也入睡了。 期中考試是周四周五,現(xiàn)在是雙休日,遲應保持了睡懶覺的優(yōu)良傳統(tǒng),連帶著把沈妄也拖下水,兩人幾乎睡到了大中午,然后集體被餓醒。 沈妄,出去買飯。 沈妄震驚,隨即被氣笑了,你把朕當奴才喚? 誰讓你不涂英語答題卡?遲應冷眼,這次意外說不定就是任務(wù)失敗導致的,怎么,你還想置身事外? 但你覺得我這樣。沈妄指了指自己的長袍里衣,你讓我這么出門? 有點道理。 遲應只能自己爬起來,然后,勤勞地打開手機,點了一份外賣。 你下樓拿,行了吧? 行。陛下已經(jīng)快被遲應的懶震撼到了。 遲應找到了前不久剛買的拖鞋扔在沈妄腳邊,又從抽屜里拿出新牙刷和新毛巾,然而掏了半天也沒找出新杯子,只能隨便拿了個一次性紙杯給沈妄。 你先湊合用幾天,等任務(wù)出結(jié)果吧,應該結(jié)束就能回去了。 嗯。沈妄扎好頭發(fā),乖乖刷牙洗臉,他在這也生活了挺久,然而還是頭一遭有人和他住在一個房子里,還是寄人屋檐下,不禁有些束手束腳。 遲應和他一樣,哪怕看起來再淡然,但兩人擦肩而過時,遲應本能的回避依舊毫不掩飾,雖然沒有對別人那么冷漠,但委實算不得親近。 房子本來就小,如今多了個人顯得更加擁擠。 沒多久后外賣就到了。 臨行前,遲應善意叮囑沈妄:我有近視,不戴眼鏡看不清,你走路上別被石頭跘死。 知道。沈妄拆了袋桌上的巧克力餅干隨便墊墊肚子。 遲應冷不丁開口:那個昨天剛過期。 沈妄一噎: 騙你的,去吧。 遲應哪怕難得開玩笑,也好像只是順口一說,神色毫無波瀾。沈妄一時忍不住問:我記得現(xiàn)代社會的人娛樂活動還挺多,你怎么 你怎么會是這么個性子,而且還是在朝陽般的年紀。 遲應猜出了他沒說出的下半句,不過依舊是一副愛答不理的懶散模樣:他們怎么娛樂,跟我也沒什么關(guān)系,我餓了,快去拿外賣,出門記得把垃圾帶上。 沈妄頓了頓,沒再多說,將縮小的銅鏡揣到兜里,拎著垃圾默默出門,身影很快消失。 遲應則打開電腦,這個點也沒人需要作業(yè)代寫,他干脆把高三的政治鞏固題扒拉出來,對著書挨個參照選項。 遲應在學習上有著驚人的天賦,之前成績爛是真爛,后來的第三也是踏踏實實的年級第三。 這中間隔的是晝夜不分的瘋狂補習,高一學的東西本來就多,遲應有段時間甚至一天只睡兩三個小時,用一兩個月的時間學完了高一一年的所有課程。 這種效率和最終的結(jié)果,在任何人看來都是驚嘆的,這才導致作弊的傳言死死釘在他的成績上。 而如今,沈妄梅開二度,費盡全力學習幫他去考試,哪怕分數(shù)低的令人發(fā)指,對此,度過最開始的不甘,遲應細細想來后,倒也逐漸看開了。 高考成績并不會因為周圍人對他的看法而改變,四舍五入,那些看法就是放屁。 沈妄拿外賣回來的時候,遲應正坐在電腦前,專心致志在背高三政治知識點,神色格外認真。沈妄將外賣放在桌上,解開塑料袋,袖子垂在半空,差一點就蹭到了塑料袋上的油。 遲應瞥了他一眼,正了正坐姿:你這衣服也不能幾天不換,先穿我的吧。 沈妄拆筷子的手一頓。 身為皇家子弟,吃穿自然有專人為其定做,沒有一個養(yǎng)尊處優(yōu)的帝王愿意和別人穿同一件衣服。 遲應自然也明白這個理,他其實也不樂意衣服被別人穿,但是沈妄就身上打包帶來的一件衣服,總不能就這么穿到臭。 算了。遲應拿起一份盒飯,將另一份推給沈妄,等今晚,我去幫你重新買幾件。 不用。沈妄垂眸接過盒飯,你省點錢。 陛下也知道省錢?奇了。遲應將蓋子拆開,熱氣撲面而來,壓壞我眼鏡的時候,也沒見陛下讓我省錢。 沈妄無奈輕笑,朕我當時是本能反應,把你當刺客了,估計是最近學累了,精神不太好。 哦,這就是考完數(shù)學你整個人都萎靡不振的理由?遲應扒拉一口飯,文綜你也就是賺了選擇題多的便宜,你還不涂答題卡,當真是百年難得一遇的奇才。 沈妄夾了一塊紅燒rou塞到嘴里:不過文綜政史地聽說是死背就能考高分? 遲應冷冷一瞥:你聽誰放的屁? 電腦屏幕并沒有息屏,桌前攤著筆記本,上面的字跡端端正正,排版清晰,冒充狀元筆記都綽綽有余。 沈妄一時有些怔忡。 以遲應的身份在這生活了兩個月,他自然知道遲應在學校的名聲考試作弊的高冷學渣校草。這幾乎是全校認可的。 但是他真的有作弊? 一個講解數(shù)學壓軸題行云流水的人,會是常年倒數(shù)第一? 沈妄不大相信。 沈妄不懂這些考試的東西,又不想顯得自己無知,也就沒多說,他悠悠瞄了眼遲應的電腦屏幕,一水密密麻麻的文字,不禁問:在刷題? 背知識點,順帶閑著無聊寫點高考卷,我平常幫別人寫題,四十塊錢一份。遲應淡淡回應,這是相對低價的,高價有一兩百一份,要求是百分百高精度標準答案,這個需要審核,必須普高實驗班的學生才行。 沈妄凝噎:你別告訴我,你想進實驗班只是因為賺錢更方便。 遲應靜靜看著他:是啊,就是這個理由,不然我學習干嘛?沒事干考考高分顯擺? 沈妄徹底不想說話了,默默扒飯。 他一向認為他是天之驕子,以庶出之身,籌劃各種計謀,踩著自己兄長的后背一步步爬上太子位,成了眾人眼中心狠手辣的新帝。 但是遲應那時候僅用一兩個月,就將期末考試成績從倒數(shù)第一拔到一千多人的年級第三,一時間,沈妄居然算不出,若是遲應將這個勁頭放在競爭皇位上,那他究竟能不能拼的過這個同齡人。 從小張揚自負的沈妄頭一回受了這么大挫折,還沒等他多傷感,就聽遲應說:你這頭發(fā)真的麻煩,等考完試,正好國慶節(jié),跟我去剪頭。 沈妄就像看到遲應要親自用剪刀給他剪禿一樣,連忙后靠:身體發(fā)膚受之父母,怎可毀傷? 遲應一聽這些之乎者也就頭疼,尤其還是沈妄在這之乎者也,就像一個祖上三代犁地的農(nóng)民突然一拍案板作了幾百首詩,說不出的違和。 隨你,反正就這幾天,你自便。遲應扒拉完最后一點米,將飯盒丟到垃圾桶,繼續(xù)刷題,聲音悶悶的,煩請陛下有空把垃圾扔了,謝謝。 當天下午,兩人各自捧著一面銅鏡,一個躺床上一個靠著墻。 銅鏡上的新文字出現(xiàn)后,出租屋內(nèi)安靜了片刻。 畢竟,誰也想不到沈妄穿過來這事,并不是結(jié)束,只是個開始,而且有無限延長的架勢。 【任務(wù)已完成,古代方身份系統(tǒng)解鎖,后續(xù)任務(wù):期末考試總排名進入前八百名,十一月籃球賽班級排名拿到年級第一。任務(wù)獎勵:時空穿梭功能可開啟30%】 這個后續(xù)任務(wù)需要多久。沈妄整個人格外暴躁,我是回不去了? 相比之下,遲應完全是波瀾不驚的冰川:急也沒用,不如現(xiàn)在趁天還亮,剪頭發(fā)去,哦對了,身份系統(tǒng)解鎖是什么意思? 【古代方擁有身份證和完整戶籍,可正常入學】 遲應: 沈妄: 入學? 朕還要上課?沈妄驚了。 遲應也意識到了不對:這個期末考試進入前八百,是誰的任務(wù)? 銅鏡上的文字格外冰冷。 【雙方】 這回誰都不說話了。 全年級一共一千兩百多人,如果說兩百分是稍微學學就能拿,那前八百的進入三分之二,就幾乎是不可能完成的事。 沈妄是一個古代人,兩百分可以靠運氣,靠蒙選擇題,但只要再高一點,哪怕是三百,就是一道難以逾越的鴻溝。 可是十一中并不是什么野雞學校,再爛,也是市排名中上的示范性普高,前三分之二已經(jīng)進了本科的概率。 陛下要用兩個月時間考本科? 也不知凝了多久,遲應才放下銅鏡,坐起來揉揉眉心:你今天算了,明天中午,跟我出去,正好我剛剛把眼鏡送到店里,也就斷了個腿,明天差不多修好了,一起拿了。 行。任務(wù)的威逼下,沈妄也只能放棄掙扎。 遲應躺在床上,一臉平淡,拿手機默默點了兩份外賣,由于思緒有點遠,等到披薩送過來的時候,他才發(fā)現(xiàn)點的是榴蓮的。 更不好了。 開塑料袋那一刻,沈妄聞到味,表情瞬間極其復雜:你點了什么東西? 美食。遲應強撐著沒直接睡過去,僵硬一笑,給陛下獨享吧,我去泡面。 遲應才剛下床,就被沈妄伸手攔住。沈妄站直后,個頭居然比他還高一點,約摸得有一米八五往上。 這個東西我知道,叫榴蓮對吧?沈妄揪著外賣小票,聽說很多人都愛吃,朕不忍吃獨食,思索一番,還是決定同愛卿分享。 陛下不必謙讓,真要如此有閑情逸致的話,不如幫我把下周的作業(yè)也寫了。 當天晚上,味蕾痛苦的遲應拽著同樣痛苦的沈妄,走入了最近的一家理發(fā)店。 沈妄穿的是遲應的衣服,純白色的衛(wèi)衣搭配牛仔褲,干凈利落,只是一路戴著兜帽,顯得有些生人勿近,進店后才低調(diào)取下。 理發(fā)師傅左青龍右白虎,提著一沓子剪刀,呆呆地看著沈妄散下來后及股的長發(fā):你這是從小養(yǎng)到大? 沈妄一路和遲應抗爭了許久,動輒校規(guī),從分毫不可取變成那就剪一點,一直到現(xiàn)在起碼得能束發(fā),跌宕坎坷,一步一血淚。 店里突然來了個長發(fā)飄飄的帥哥,不僅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連店長都被驚動了,那架勢活像是恨不得當場喊個收頭發(fā)的來賣個幾百塊錢。 嘈雜異常,遲應頭都大,和理發(fā)師傅交代了幾句后,便火速開溜:我去取眼鏡,你先剪著。 哎!你不是明天拿嗎? 一回頭,人已經(jīng)沒影了。 沈妄垂下手,滿臉不屑:嘁,稀罕。 店長小心翼翼湊了過來:美帥哥,是要留一簇能束起來的頭發(fā)對嗎? 嗯。 那咱先洗個頭? 理發(fā)師小心翼翼捧著他的長發(fā),就像對待金鼎玉石,踮著腳走以保持平穩(wěn),生怕磕著碰著斷了根頭發(fā)絲。 遲應墨跡了半天才回來的時候,理發(fā)師已經(jīng)開始細修了,由于沈妄的存在,店內(nèi)生意頃刻間興隆許多,遲應竟找不到能落座的地,想著無聊也是無聊,干脆對著陛下仔細端詳起來。 沈妄后腦勺的發(fā)尾還是留了點長發(fā),扎起來就是個小揪揪,前面幾簇劉海是自來卷,且卷的恰到好處,一時間竟有種精心修飾的貴公子的感覺。 但是沈妄有一對時而顯露的小虎牙,尤其是他那天生長而翹的眼角,不同于沈寂的媚,他更多的則是邪,貴公子便多了紈绔與桀驁,一眼看過去,便稱不上什么中規(guī)中矩的優(yōu)雅了。 頭發(fā)被剪,沈妄還有些不自在:看什么? 遲應輕笑:沒什么,陛下真是一表人才,后宮不收滿真可惜了。 帥哥,要不你也一起剪了?看你這頭發(fā)挺長的,劉海都扎眼睛了吧? 店長的一番話拉回遲應的思路,他剛想拒絕,就聽沈妄說:你也剪得了,長得這么好,天天邋遢著做什么? 這是沈妄第一次明言夸遲應長得好,估計是平?;粦T了,這么偶爾一謙讓,遲應居然還有些吃軟。 隨意。遲應淡淡說,修短一點就行。 然而把沈妄帶來的遲應,此時在店長眼中就是財神爺一樣的存在,地上沈妄剪下來的黑發(fā)散落均勻,好像在鋪地毯,一點一滴都是金錢的氣息。 結(jié)果就是,所謂的隨便修短一點,直接給遲應又洗又吹又修在噴水,活像888會員大禮包,給旁邊的女生都看呆了。 遲應一直在低頭玩手機,壓根沒管自己可能會被剪成什么種類的山海經(jīng)異獸,直到理發(fā)師幫他清理掉脖子上的碎發(fā),他恍然間瞥了眼鏡子,一時頓住了。 以往他剪頭發(fā)都是剪完就走,從來不看鏡子,任頭發(fā)長到扎眼睛再重新修,就算是平日里,他也很少打量自己的長相,如今一看,確實怪不得沈妄夸他。 沈妄悠悠湊了過來,看清遲應如今的模樣,滿意的點頭:是嘛,多好看。 然而遲應抬眸時,又恢復了一如既往的淡漠,就如同沈妄所想披著一張文弱書生的皮,干的盡是混子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