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30)
可是發(fā)燒后悶住被子極為難受,就像燃燒的火爐還在被人扇風,整個人跟被塞進烤箱似的,氣都快喘不過來。 正當遲應糾結要不要爬起來吃退燒藥的時候,被子被人一把掀開了。 第41章 晉江獨發(fā) 大晚上被人掀被子這事委實滲人,遲應嚇了一跳,簡直是恐怖片照進現實,若不是就著窗外月光認出了這是沈妄,他怕是當場一個手刀就劈過去了。 結果他沒動,自己的額頭上反而被人貼了手掌心,溫熱溫熱的,似乎還能感覺到一點薄繭,這是不屬于平常學生的手,非常年習武不可得。 發(fā)燒了。沈妄小聲說。 遲應覺得鼻子一癢,連忙將沈妄的手推開,轉過身結結實實打了個噴嚏。 你藥擺在哪?沈妄幫他把被子蓋好,我去給你拿藥。 遲應剛準備把被子重新掀起來:我自己去拿。 結果兩只手的手腕瞬間被沈妄扣住,摁在床頭,沈妄整個人像是壓在他身上似的,帶著一絲威脅果斷說。 躺好。 沒想到能在這樣的此時此景見識到帝王的壓迫力。 見鬼。 遲應無奈笑笑:包里,最前面的拉鏈。 他聲音有些沙啞,如同一個小鉤一樣時不時撓著沈妄的心窩,沈妄頓了頓,松開手腕,又幫他壓了壓被角,輕輕走到柜子那翻他的包去了。 找到幾個小盒子,沈妄打開小手電筒,仔細辨別感冒藥和退燒藥,又注意到退燒藥包裝上的說明是建議38.5度以上再服用。 沈妄不懂現代的服藥,也不懂什么測溫,不過他聽遲應說過正常人的體溫在37度以下,剩下這一兩度怎么測他也不知道。 沒辦法,沈妄只能重新走過去,面對依舊昏昏欲睡的遲應,他咬咬牙,雙手撐在床上,將自己的額頭貼了過去。 額頭貼額頭這個動作,在沈妄看來主要目的還是對比一下溫度,然而意識本就不大清醒的遲應徹底炸開了。 這個動作絕不是朋友之間可以做的。 遲應在本能中劈了個手刀,沈妄立刻抓住遲應的手,只理解為了遲應那不愿和人接觸的老毛病又犯了,也不計較,確定遲應的額頭很燙后,他又走回去繼續(xù)琢磨退燒藥。 吞服,和溶解于水。 這個沈妄還是可以看懂的,他輕手輕腳走到長桌旁,拿出遲應的杯子開始倒水。 溶解于水的感冒藥聞著就苦,和了半天,沈妄皺皺眉,偷偷嘗了一滴,瞬間眉頭更緊。 確定水溫不燙后,他把藥端過去,想了想,又伸手往自己枕頭下摸了一把,摸出了一顆糖。 阿應,醒醒。沈妄坐在床側,見遲應磨蹭半天,也沒個爬起來的意思,沒辦法,他只能把水杯先放在桌上,而后把遲應抱了起來,讓他靠在自己懷里。 這是感冒藥,你先喝了。 遲應乖乖張嘴,登時有一股苦味漫上舌尖,遲應一蹙眉,但還是一口氣全咽了下去,苦味仿佛要沖上腦門,而就在這時,沈妄不知道塞了個什么東西在他嘴里。 是甜的。 還有個退燒藥。 等等。遲應打斷他,我買的這個感冒藥,里面成分和退燒藥重合,不能和退燒藥同時吃,得隔四五個小時。 那怎么不早說?。可蛲菚r就不高興了。 遲應靠在他身上,無所謂笑了笑:沒想起來和你說,我習慣自己動手,以前哪有人把藥泡好端到我面前,沒事,睡一覺就行了。 這脫口而出的話聽起來總讓人覺得心酸,沈妄本來是有點生氣,然而這么一說,氣立刻就消了,只剩了無奈。 五個小時,差不多是凌晨三點。沈妄說,那我定個時,三點給你把藥端過來。 不用,你要是實在閑著,可以幫我拿點衣服過來,發(fā)燒后我會覺得冷。 沈妄愣了愣:冷嗎? 遲應被他扶著,重新躺下,可是被子蓋好后,沈妄還是沒有離開的意思。 還站在這干什么?遲應問。 突然,沈妄脫下了鞋子,猶豫著說。 你不是冷嗎?我和你一起睡。 見過耍流氓的,沒見過耍流氓還耍的這么真摯的。 來自堂堂皇帝同床共枕的盛邀,好像下一刻就能脫口而出喊出一聲陛下真討厭,遲應一想就是一身雞皮疙瘩。 可是有一說一,以前不都是在一起睡的,此時拒絕不是更顯得做作。遲應一轉身,往里挪了些,留給沈妄一個無情的背影:隨你吧。 然而軍訓的床寬是一米一的,對比家里的床還是小了許多,起碼兩人之間再無任何間隙可言。遲應只要稍稍往后靠一點,就能碰到沈妄。 而且還是同一床被子!是直接碰到的身軀! 數次無意接觸后,一向云淡風輕的遲校草突然有些后悔,頭一回感覺到不好意思拒絕是一種怎樣折磨人的后果,而到了后半夜,果然,遲應開始冒冷汗,分明是蓋著被子,可總有種透骨的寒意來回游走。 他長吸了一口氣,想著要不現在把退燒藥吃了得了。 而就在這時,身后突然傳來一股暖意。 他被沈妄從后背抱住,沈妄的一只手環(huán)著他的腰,捂在他身前,溫熱的呼吸一陣一陣噴在他后頸。 遲應僵住了。 他一動不敢動,裝作了睡著的樣子,任由沈妄怎么調整姿勢。他明確的知道他本該是一腳把沈妄踹走的,然而沈妄這樣抱著他,剛剛的寒意確實消失不見,連帶著整個人似乎也沒那么難受。 由于發(fā)燒的緣故,沈妄裸露出來的手臂是冰涼的,摸起來很舒服,可他整個人卻又是暖的,好像處于一種冰火兩重天的境界。 也不知過了多久,身后傳來一陣窸窸窣窣的聲音,大概是沈妄卡好時間給他拿藥去了,忍耐了許久的遲應總算舒了口氣。 他實在是不習慣有人這么貼身的照顧他,哪怕之前住院的時候,沈妄也就是給他帶帶飯,像這樣幾乎無微不至的悉心照料,他以前想都沒敢想。 更沒想到,這樣一個人,會來自另一個根本不屬于這個時空的世界。 若不是系統(tǒng)的存在,或許他這一輩子都不會有這樣一個朋友了。 遲應裝作睡眠時無意識轉身,悄悄睜了眼,看到了沈妄在倒水,片刻后,拿著退燒藥朝他走來。 遲應連忙重新閉眼,假裝在熟睡。 然而沈妄走進來后就沒動靜了,大概是在糾結要不要把他叫醒。 結果,遲應就感覺到自己的嘴唇被人輕輕掰開,然后塞進來一個膠囊。 這是想把他嗆死嗎? 遲應終于忍不住了,在沈妄要往他嘴里灌水的時候,他猛的睜眼。 沈妄被嚇了一下,杯中的水濺出來兩滴,落在被子上。 你醒著的?沈妄小聲說。 遲應冷眼:你這樣喂藥,可能會把我送走。 沈妄尷尬笑笑,把水遞給他:那醒了正好,你自己喝一下,我沒照顧過人,不知道怎么喂藥。 接過水,遲應一口把藥吞下,再重新鉆到被子里:不冷了,你回去睡。 這要是明天一大早被人看到,把還得了。 沈妄知道意思,幫他整理好被子后也爬上去睡了,不過就在閉眼時,他聽到遲應輕聲說了一句。 晚安,陛下。 第二天一大早,廣播的哨聲幾乎是要刺破耳膜,吵的人腦仁疼。遲應一晚上沒睡好,此時有些沒精神,不過燒已經退了大半,他正神志不清地換衣服,結果上面的床板旁突然冒出一個腦袋。 你燒退了嗎? 遲應快速穿上外套,好了,多謝陛下照顧。 早飯前還是得下樓集合站軍姿,可退燒不代表感冒也好了,站軍姿時,遲應感覺有根羽毛在鼻子里打轉,總有打噴嚏的沖動。 可他還沒說話,沈妄突然大聲:報告! 遲應震驚。 陛下已經能這么嫻熟的適應軍訓生活了嗎? 小季教官走了過來:說! 結果沈妄朝遲應那一指:他感冒了,昨晚發(fā)高燒,能不能請一天假。 小季臉色陰沉,你是他嗎?幫他請假?他自己不會開口? 他比較害羞。 聯想到昨晚沈妄的悉心照料,遲應心里五味雜陳,他都不知道沈妄是從什么時候開始變的,莫名其妙就開始粘著他了。 感冒就請假?小季瞪著遲應,大老爺們這么脆弱? 不請。遲應將沈妄拉了回來,并小聲說,沒事,不影響,我也不是第一回 感冒發(fā)燒。 沈妄少見的甩開他的手,有些恨鐵不成鋼的氣惱:你也說了你身子弱,退燒藥又不是萬能,你身上還有傷你可別忘了,這么強撐,萬一暈倒了怎么辦? 怎么氣鼓鼓的,遲應暗笑。 但是沒多久,遲應就笑不出來了。 沈妄好像一個烏鴉嘴,說什么壞事什么就靈驗,前一秒剛說萬一暈倒怎么辦,下一秒,遲應就感覺眼前發(fā)黑。 完了,他想,最近真是活見鬼,又是被人撞又是被刀砍,完事了感冒發(fā)燒完還得來一下原地摔倒。 果然,他腳下一軟,失去了意識,五感徹底消失前,他聽到了一聲阿應。 作者有話要說: 這是29號的補章,今晚正常更新,我真的不是鴿子嗚嗚,我很自覺的,斷更會補。 卡文是因為這章是感情過渡,一個小轉折,我寫了很久總感覺不合適,要么崩邏輯要么崩人設,就折磨了很久,真的很不好意思嗚嗚 第42章 晉江獨發(fā) 他這個感冒還挺嚴重的,建議還是回家吧。 遲應已經醒了,坐在醫(yī)務室里,醫(yī)生正看著他的血液檢測報告單,沈妄站在他身后,無意識搓手,有點緊張兮兮的。 看了好半天,醫(yī)生放下單子問:你這白細胞有點多啊,這是病毒性感冒? 不是。遲應推了推眼鏡,淋雨著涼的。 不應該啊,你是不是身上有傷口發(fā)炎了?比如淋了雨沒及時抹消炎藥。 呃。 都過這么久了還能發(fā)炎嗎?他的抵抗力居然已經脆弱到這樣一個地步了。 軍訓有人暈倒是常事,不過男生暈倒還是挺少見的,還是個這么帥的男生。醫(yī)生是個中年婦女,不禁對遲應多了幾分對兒子一樣的憐愛:身上有傷就不要來軍訓了啊,尤其最近報的還有雨,給自己找罪受嗎不是。 遲應挑挑眉:確實,但我是為了其他人才來的軍訓。 沈妄: 他這話太過模棱兩可,醫(yī)生哦了一聲,理解順利偏差:確實,你們是兩個學校一起軍訓,是對象在隔壁學校所以來陪對象? 這些人怎么總喜歡把一切正常的東西往情情愛愛上想? 醫(yī)生放下報告單:反正我是建議你請假啊,軍訓也不是什么太重要的活動,為了這個折磨自己沒什么必要,你身體應該蠻弱的吧,要不給我看看你的傷口? 這明顯是刀痕的傷口肯定是看不得的。 謝謝,不用。遲應說,請假吧。 這感冒暫時是好不了了,他也不希望沈妄總是大半夜起來忙活著給他端藥。 走出醫(yī)務室,沈妄連忙攔在他身前:為什么啊?你傷口還沒好嗎? 遲應的身體素質為什么會這么弱?這一米八的個子,從外表看根本看不出來。 大概吧,娘胎里帶的,或許是因為小時候沒吃好。遲應拍拍他的肩,那我收拾行李先走了,陛下你自己多保重,銅鏡我?guī)Я说?,你有什么事,用銅鏡聯系我就可以。 聽起來就像叮囑自家頭一回出遠門的小孩似的,沈妄神色復雜。 遠處突然傳來人聲:哎,校草你有沒有事啊? 早飯時間剛過,同寢的八個男生全都急匆匆趕了過來,翟仁單手里捧著四個饅頭,大概是特意給他們帶的。 遲應拿起一個饅頭:謝謝,沒事,就是得請假了。 啊?沒什么大礙吧? 沒,感冒而已。遲應將沈妄推到身前,我不在的時候,得麻煩你們多照顧著他。 翟仁單一拍胸脯:沒問題!絕對不讓轉學生受苦!不過校草,你請假的話,你家里有人來接你嗎? 哪壺不開提哪壺。 沒有。遲應說,我一個人生活。 啊? 視線瞥到站在一旁的沈妄,遲應突然笑了笑:不過其實也不準確,認真來說,現在是兩個人。 遲應是自己坐出租車回去的,回到熟悉的房間,床中間還隔了個抱枕,桌上擺著沈妄做到一半的試卷,打開衣柜,有許多不屬于他的衣服。 這是沈妄來到這里后,他第一次重新回到一個人的生活,一時間居然覺得些許不習慣,總感覺下一刻就要有人推門,帶來兩份盒飯。 習慣了喧鬧,他竟然有些忘了以前是怎么生活的。 懷里的銅鏡微微發(fā)熱,遲應接通聯系,耳畔傳來了熟悉的聲音:你到家了嗎? 嗯,剛到。 我看了那個感冒藥,是一天三次口服的,你平常不要忘了吃,還有那個醫(yī)生不是讓你去配著吃點消炎藥嗎?你要是身體不舒服就不要出門了,直接點外賣給你送過來,沒必要省這點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