溺愛(作者:川瀾) 第13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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薄時予握著手腕上冰冷的觀音像,再一次蹙眉看向樓上,屬于沈禾檸的那個房間遲遲沒有亮起燈,在夜里昏黑一片。 他在城南公館大門對面的路邊,車里空間狹小,悶得人胸口澀痛。 江原輕聲說:“時哥,周姨說沈姑娘八點左右出去的,這才過去不到二十分鐘,應(yīng)該不會那么快回來,要不要……進去等。” 他實在是頂不住這種氣氛,連續(xù)幾天了,薄時予不是在醫(yī)院就是在克瑞總部,當成機器連軸轉(zhuǎn),就沒見休息,更別提回家來,今天大約是撐不過了才回來看看,結(jié)果正撞上沈禾檸不在。 薄時予關(guān)掉停在沈禾檸號碼頁面上的手機,眉心溝壑深了片刻,低聲說:“進去。” 家里跟他走時沒什么不同,空氣里太冷清,也捕捉不到女孩子應(yīng)該有的香甜氣。 薄時予直接上二樓,擰動沈禾檸的房門,他知道她不在,也知道她的行李并沒有帶走,她不是徹底失望離開,但他仍然想要親眼確認。 房門沒有鎖,無聲向內(nèi)推開以后,門被什么東西給擋住,卡了一下。 江原忙把燈打開,薄時予垂眸,瞳仁微微收緊。 地面上行李箱開著,各種很短的小裙子整齊排開,床尾也有一些來不及收,再加上桌面上的各種化妝品,顯然是這間臥室里的人特意化了妝,在眾多短裙里挑選一件滿意的才出門。 還是深夜。 薄時予胸中那只無形的利爪在這一刻驟然加重,鋒利指甲直接勾進心臟,還在不斷向內(nèi)抓撓,他俯下身,撿起一條最短的裙子握住,心平氣和對江原說:“去問清楚,她這么晚去哪了?!?/br> 晚上八點四十,下弦月靠里的私人區(qū)域里,沈禾檸一身黑色小短裙坐在半圓沙發(fā)上,長發(fā)散開,有些汗?jié)竦馁N在臉頰邊,眼眶和耳朵都是蒸熟的胭脂紅,眼里水光橫生,唇飽滿潮濕,糜艷的顏色恰到好處暈開,像是剛剛熱情地接過吻。 她手里端著果酒玻璃瓶,誰靠近她她就打誰,無差別對待。 謝玄州等不下去了,嘴里低低說著“我就不能由著你性子”,卷起衣袖走到她身邊,不管她掙扎,握著手臂把她往起抱。 沈禾檸迷蒙看見是他,伸手按在他肩上,冷冷逼視:“把發(fā)繩還我?!?/br> 謝玄州氣不過:“你都這樣了還惦記他的發(fā)繩干什么!跟我走!” 沈禾檸果斷推他,他也鐵了心要把她從這兒送出去,某些角度之下,幾乎像是擁抱的姿勢。 沈禾檸腦中昏沉,完全沒察覺到店里的音樂和人聲是什么時候消失的,像不可招惹的陰戾壓迫感在向內(nèi)傾軋,整個店面如同被清場,只剩一片消音似的寧寂。 輪椅轉(zhuǎn)動聲碾著心跳,一下一下清晰可聞,戳刺彼此懸于一線的神經(jīng)。 薄時予穿過一地深深淺淺的光線,雙眼對上沈禾檸的影子。 她短裙蓋到大腿,軟白膚色是流淌的奶油,手撐在謝玄州身前,仰頭看著他,睫毛上掛著一點水珠,唇上口紅已然溢出嘴角。 謝玄州警覺地回過頭,跟薄時予視線相接的一刻像猝然掉入深澗,雙手不由自主松了一點,沈禾檸一下子沒了支撐,軟著要往沙發(fā)上滑。 但還沒有真的靠上去,一只手就死死攥住她手腕,向前一拽。 沈禾檸跌進浸著木質(zhì)沉香氣的懷里,被他心跳聲震得目眩。 她反射性地要掙脫,剛動了一下就被薄時予按緊。 他guntang的手指磨著她口紅暈開的下唇,慢慢地低啞問:“檸檸,你親誰了?!?/br> 第14章 14. 初吻 沈禾檸的酒量不算差, 她今晚喝秦眠那瓶是意外,但酒精帶來的麻醉感會讓人上癮,暫時軟化掉滿心的難過。 她就沉迷了一樣, 聽不進任何人的話,自顧自開了很多瓶, 到后來已經(jīng)分不清是什么味道,只知道喝了酒就不容易哭了。 沈禾檸半醉的時候依然很鎮(zhèn)定, 覺得自己什么都能撐得住, 不會倒, 但聽見耳邊那副嗓音響起的一刻, 所有努力豎起來的壁壘就集體塌陷,身體里堆積的酒勁兒突然間爆發(fā),她徹底沒有理智, 混淆了現(xiàn)實和想象。 她眼前模糊, 到處是重影,看不清楚人,聲音也聽不太真切,潛意識里堅信不可能是薄時予,他才不會管她。 她自動以為是謝玄州或者別的誰在趁機招惹她,胡亂推開抱她的人:“別碰我!放開!” 女孩子再兇能有多大的手勁兒,但一下一下, 都如同生生摁進薄時予胸口。 她熱情黏人的時候,他以為自己能夠割舍, 等真到了被她抗拒的這一天, 才知道等于受刑。 薄時予繃緊的手控制不住用力,筋絡(luò)骨骼蒼白得有些泛青,不容拒絕地壓制住她, 扣著她后腦貼在自己肩上,另一只手勾著她腰,防止她亂動從腿上滑下去。 沈禾檸喝醉了極其固執(zhí),越覺得體溫熟悉到想哭,越認為是騙局。 她發(fā)了狠心拒絕,無論如何也要遠離他。 她手熱騰騰地推著,碰到他頸邊的皮膚,不知不覺揉皺他衣領(lǐng),攪亂了他一身不可侵犯的凜然。 薄時予的右腿被她無意中反復(fù)磕碰,痛感一直沒間斷過,然而這些疼跟心臟上的碾磨相比,又根本微不足道。 謝玄州眼里黑漆漆地盯著,往前上了一步,走近沈禾檸身側(cè):“小叔,檸檸不愿意,她也是成年人了,不是以前那個天天跟在您身邊跑的小孩兒,我們差不多同齡,我都不好隨便勉強她,您這樣壓制著……不好吧?!?/br> 他邊說話,邊動作自然地摸出那個沈禾檸想要回去的發(fā)繩,繞在手指上,挑一個薄時予注意不到的角度,把絨花對著沈禾檸晃了晃。 像拿著小貓最心愛的毛球來吸引她的關(guān)注。 沈禾檸視線雖然對不上焦,但對發(fā)繩顏色很敏感,果然掙扎起來,撐著薄時予的腿直起身,伸手去夠。 絨花在謝玄州手上,她自然就朝他的方向撲,像是要舍棄薄時予,向別人索取擁抱。 謝玄州順理成章地去接沈禾檸,想把人帶到自己臂彎里。 他知道薄時予以前很寵著沈禾檸,但自從腿廢了以后,他這位高不可攀的小叔叔就太難琢磨,再沒為誰動容過,何況只是一個分別四年多的偽meimei偽侄女,應(yīng)該不會再管她了。 謝玄州回國前一直是這么想的,可經(jīng)過上次舞臺事故,他親眼目睹兩人的關(guān)系,總覺得味道不對,今天看到薄時予專程過來,那種匪夷所思的異樣感就變得更重。 他微微瞇眼,握住沈禾檸肩頭,沒想到手跟她的裙子才接觸上一點,沈禾檸就驟然被拉遠。 謝玄州愣了一下,眼睜睜看著薄時予把沈禾檸完整地收進懷里,根本不在乎自己一身西裝被她怎樣亂扯,踢踏出各種痕跡。 他雙臂成了一個沒人能染指的囚籠,嚴絲合縫困住她,連她朝外多看一眼都好像難以容忍,手掌重重箍在她后頸上,強迫她乖順地趴下來。 如果之前薄時予的反應(yīng)還算得上表面矜雅,那從沈禾檸撲向謝玄州的一刻起,任何偽裝都失去了作用,坍塌一樣暴露出真正壓抑著過激獨占欲的那個人。 薄時予扣緊沈禾檸的腰,把她困在自己頸邊,抬眼看向謝玄州,唇邊緩緩劃出一點冷戾的笑痕:“我meimei,什么時候輪得到你碰。” 謝玄州恍然明白過來,心里翻江滔海,頭皮發(fā)炸,沖口道:“meimei?!小叔,你這還是對meimei的態(tài)度?!你難道不是把她——” “是,”薄時予坐在輪椅上,禁錮一般扣著懷里的少女,他總是被陰影覆蓋,整個店面,甚至是這世上的所有燈都好像照不到他的身上,他仍然緊抓著她,徐徐反問,“又怎么樣?!?/br> 沈禾檸醉著,沒什么理智可言,被抱著不能動,滿心都是她的絨花又跑了,嗓子里忍不住發(fā)出小聲啜泣,加上短裙穿久了有點冷,打了個寒顫。 薄時予捏著臉頰把她抬起來,抹掉她不斷涌出來的淚,低聲哄:“不哭?!?/br> 江原主動去前面把沈禾檸的風(fēng)衣取回來,薄時予卻沒接,脫下他自己穿的西裝把沈禾檸裹住,臨走前撩起眼簾,掃過謝玄州:“真把沈禾檸當成沒家的野孩子?你動她之前,應(yīng)該考慮過后果。” 謝玄州嗓子被扼住,等輪椅走出一段才變調(diào)道:“我沒親她!我他媽倒是想!她口紅來時候就那樣,我哪知道她到底親誰了!” - 下弦月里的人在薄時予進來前就基本被遣散,出來時候徹底空了,各種氛圍燈光老實關(guān)掉,只剩下一路淡白色的照明。 薄時予讓江原先出去,自己抱著沈禾檸,慢慢轉(zhuǎn)動輪椅往前走,剪影映在旁邊深淺不一的墻上,有種絕境里的浪漫。 回到車里,沈禾檸總算逃出薄時予的鉗制,有了施展的空間,但還是不認人,排斥地推打他:“你讓我出去!你……你綁架我!我找我哥哥,找他來揍你!” “我哥……”她眼睛睜大,水色蕩著,就是不肯流出來,“我哥最心疼我,要是知道我被你欺負,他不可能放過你!” 說完這句,沈禾檸茫然地怔了一下,忽然把自己蜷縮起來,抱緊小腿往后躲:“不對,我哥已經(jīng)不管我了,也不承認我,連我交男朋友都不在乎,他把我自己丟在房子里,不和我見面?!?/br> 她抬了抬頭,桃花眼無助地望著薄時予,輕聲問:“你是要把我拐走賣了嗎,那你拐吧,我哥不會來的,他早就……早就嫌我是個麻煩了,等我被賣掉,他就清靜了。” 這句話說完,沈禾檸眼眶里存著的水落下來,順著白皙的腮邊不斷滴落。 她努力圈著自己,像跟他分別后的每一個日夜。 薄時予咽喉像被她扼著,忍無可忍,伸手把她拉出座椅角落拽到身上,指腹狠狠蹭過她被吻亂的嘴唇,滿腔陰郁磋磨著神經(jīng),語氣卻極盡低?。骸案绺缭?,來接你了,帶你回家?!?/br> 沈禾檸雖然醉,邏輯還是很清楚,哭著說:“我早就沒家了,你憑什么說是我哥,以前我在外面受委屈,被拐走,他都會背著我回去!你只是用車順便載我,不配跟他搶著做我哥!” 當初沈禾檸剛被爸爸送進薄家寄住的時候,年僅四歲,年紀太小,不懂爸爸要去哪遠行,也不知道什么時候回來。 她適應(yīng)力很強,乖乖留下,隱約明白薄叔叔對她很友善,阿姨就有些勉強,她很善解人意,每天老實地待在一邊,雖然衣服自己穿不太好,辮子也綁的歪歪扭扭,但從來不會給人找麻煩。 過了快一周她才知道,薄家那座她經(jīng)常迷路的大別墅里,還有一層沒有人愿意踏足的頂樓,里面住著一個已經(jīng)快兩年沒開口說過話的大少爺。 她不小心誤闖,被十來歲少年冷冰冰的一雙黑瞳嚇到,小手抓著門框躲在后面,奶蚊子似的輕輕叫:“哥哥?!?/br> 那是她第一次見到薄時予,第一次主動開口,叫了他這兩個字。 那天午后,薄時予逆著光走向她,對于四歲小不點的身高來說等于天神降臨,他手指冰塊一樣冷,拎起她后頸把她丟出去,“砰”的關(guān)上門。 保姆緊張地把她帶走,拽拽她的小辮子嚇唬:“家里的先生太太都不敢隨便上頂樓招惹他,你是不是找死?!?/br> 她想了一夜,隔天帶上自己舍不得喝的旺仔牛奶,軟乎乎的手指頭去撓他的門,她不明白,為什么那么好看的哥哥被大家像鬼怪一樣回避,好大一層樓只有他一個人,還整天一句話都不說,多孤單。 很可惜,小豆丁第二次還是被薄時予拎出去扔掉,看她固執(zhí)地還想跑回來,不滿十三歲的少年目光幽冷,找東西綁了她的小手小腳,把那瓶旺仔牛奶塞她懷里,再次鎖門。 她也不哭,自己爬起來,小袋鼠一樣跳過去,用軟白的額頭小聲撞門,認真承諾:“哥哥,那我明天再來。” 大半年的時間,薄時予沒有跟她說過一個字,相距他這樣的狀態(tài)以來,已經(jīng)快三年過去,薄家父母早已無奈地選擇放棄,再也不踏足這層頂樓,把注意力放到活潑的小兒子身上。 沈禾檸依然每天去報道,薄時予就算不開口,哪怕只是多看她一眼,眸中浮出一點點若即若離的溫度,也夠她開心雀躍。 直到那天晚上幼兒園放學(xué),薄家的司機被小少爺臨時喊走,沒顧得上接她。 幼兒園老師疏忽了,也不知道她是孤身一人,她自己乖乖坐在每天固定的位置上等,天黑以后,有個中年女人過來問她是不是薄家的小孩兒,薄時予的meimei,她趕緊點頭,然后被那人帶走。 她那時還差幾天滿五歲,想不到那么多,漸漸才明白是被綁架,再也回不了家了,她努力想逃跑,被抓回來打了好多傷,所幸當天深夜就被警方找到,還不等她大哭出來,就被一雙打顫的手拎起來抱住。 那是人生里的初次,她感受到薄時予真正的體溫。 她聽警察說薄時予為了找她,奔波得滿手都是傷口。 那個深夜的悠長路上,十三歲的少年背著臟兮兮的小丫頭往家走,他已經(jīng)很高了,對于她來說是最安全的避風(fēng)港,她在他背上后怕起來,哭個不停,摟著他脖頸叫:“哥哥。” 他沙啞地答:“嗯。” 光線低暗的車里,二十八歲的薄時予喉嚨艱澀滾動著,再一次屈起手指,把沈禾檸的眼淚擦掉,悶重地笑:“說的對,現(xiàn)在的我怎么配做你哥哥?!?/br> 他再也不是從前的薄時予,如今滿心噬咬著的,都是不能啟齒的發(fā)瘋念頭,要靠著可笑的“小叔叔”來提醒自己嚴守界限。 為了不讓沈禾檸一門心思往德國跑,在醫(yī)大的那場重逢本來就是他迫不得已的選擇,重逢的意義,就是讓檸檸能失望放棄,忘掉以前,過好未來的生活,遠離他。 他以為見了面自己仍然能克制,做好漠然的表象,直到她覺得無趣了,徹底長大。 然而他一次一次被暗地里狂熱滋生的渴望和獨占cao控著,像失控的亡命列車脫離軌道,沖向懸崖。 車在飛速朝城南公館開,深夜往別墅區(qū)去的路上人流稀少,風(fēng)一直安靜地卷著葉子,薄時予說:“停車。” 江原不懂他的意思,但還是聽話照做。 薄時予打開車門,吃力地下車,右手抓住身邊常備的一把拐杖,回頭看向哭得濕漉漉的人:“檸檸,上來?!?/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