繼而得寸進(jìn)尺，沿著他的肌理延展向上摩挲，她不自覺俯下身，唇壓向他涼潤的嘴角邊，若無若無觸碰著，露出一點舌尖觸碰試探。

    沈禾檸第一次對他這么越矩，像嘴饞的小松鼠突然被夢寐許久的堅果蛋糕砸中，興奮血熱，又捧著不知道應(yīng)該從哪開始下嘴，青澀地到處拱一拱舔一舔，但這種不得章法的莽撞，實際更讓人難以承受。

    薄時予閉著眼抬了抬頭，脖頸在黑暗里拉出清瘦修長的線條，喉結(jié)無聲向下壓，開口說的卻是：“苗苗，只是這樣及不了格?！?/br>
    沈禾檸挺翹的鼻尖上冒了汗，向上蹭了蹭，用唇碰著他垂下的睫毛：“牽手省略了，先抱，再親，然后繼續(xù)深吻，是你教我的步驟?！?/br>
    “那我是不是也從小就教過你，學(xué)東西要靈活，舉一反三？”他嗓音聽不出波瀾，只是不為人知的暗流在涌，“想通過考試，讓我在你面前失態(tài)，這個程度怎么夠?！?/br>
    沈禾檸賴在他身上，流連在他睫毛邊不肯退開，將那些烏長細(xì)密慢慢潤濕，純真地央求：“薄老師……那你教我怎么做，手把手的那種，我努力學(xué)。”

    薄時予抬手扣著她后腦，讓她倚靠在自己肩上，轉(zhuǎn)頭若即若離地靠近她耳邊，清潤低沉，如同在課堂上做著最嚴(yán)謹(jǐn)?shù)闹v授，卻是在一字一句，向她介紹自己的弱點。

    “手不要停在兩邊，向后，再往上，”他緩慢而沙啞，“老師的脊背比較敏感?！?/br>
    沈禾檸耳垂熱得要滴血，言聽計從地把雙手移向他腰后，一點即通的，貼著他弧線利落的脊背骨節(jié)寸寸向上，直到后頸，指尖一路激起看不見的灼熱火花。

    薄時予胸膛起伏，掩飾在衣襟之下。

    他仍然平穩(wěn)，沒有漣漪的深遠(yuǎn)江面一般，像是只在與自身無關(guān)的教授她基本知識點：“從后頸轉(zhuǎn)過來，再到鎖骨，那兒也是禁區(qū)?！?/br>
    沈禾檸完全忘記呼吸，甚至鼻腔里都有些許潮熱的濕潤。

    她十根手指細(xì)長柔軟，從他兩邊頸側(cè)毫不客氣地途徑而過，直到碰上他凌厲微凸的鎖骨，下意識加重了一點力氣，打著轉(zhuǎn)。

    她無意的，全然憑著直覺，根本不帶什么技巧，最是讓人難以抵擋。

    薄時予眉心蹙著，溝壑鋒銳，唇角收緊斂起，卻漫不經(jīng)心似的問她：“苗苗，你可以試試，碰一下喉結(jié)?！?/br>
    沈禾檸心口快脹開，她舍不得松手，融會貫通地直接低了低頭，用紅唇碰上去，又乖又執(zhí)著地吻住。

    她掌下的那對鎖骨連著皮膚好像驟然燒起來，又好像只是錯覺，燃燒的人其實是她。

    沈禾檸分辨不出來，隱約感受著他雙臂的肌理重重繃起，似是要制住她，而她無師自通地抬起臉，勾過他脖頸，在看不清的昏暗走廊里主動吻他嘴唇。

    怯怯的沒分寸的，去勾他的舌，互相刮過的一刻，她手臂禁不住發(fā)抖，更氣這里實在太黑，又一次沒能看到他真正的表情和反應(yīng)。

    有什么東西在空氣里被盡情握碎，帶著澀意的沉香和少女的暖甜親密無間。

    彼此不能勘破的這個深吻，讓沈禾檸意識有少許的渙散，薄時予抓著她肩膀往后推，盯著她微微失神的眼睛。

    “學(xué)得倒快，但你知不知道，取悅的重點在哪。”

    沈禾檸迷蒙搖頭。

    他手指貼到她嘴角邊，蹭過濕意：“重點是，在掌握對方的軟肋，刺激他之后馬上停止，苗苗是女孩子，談戀愛不能取悅對方，你做的一切，是為了讓對方忍耐不了，想得到更多，然后……來取悅你?！?/br>
    沈禾檸被他控制在身前，聽得睜大眼睛，想掙動又沒有反抗之力，她朦朧看著他略俯過來，急促地汲取著氧氣。

    他呼吸太熱，拂在她臉頰邊，手指從后腦滑落，搭在蝴蝶骨上，似提問似蠱惑：“需不需要老師繼續(xù)給你演示?！?/br>
    沈禾檸快沁出眼淚，忙不迭點頭，眼睛是兩片濕漉漉的浸水桃花，拽著人往更深的崖底墮下去。

    薄時予手上的力氣漸漸脫控，捏著她薄薄骨骼，殘破身體里滾沸的溫度在警告他適可而止。

    他這么些年一直困守的黑暗里，終于迎來最渴望的燭火，他知道她要熄滅的時間，失去理智的蚊蛾一樣去撲，撐著這點表面的冷靜，歇斯里地去尋求她的體溫，不到燒毀就不想停下。

    檸檸又怎么會知道，他被今晚的情景刺中，想要跟她親近，給自己戴上一層又一層冠冕堂皇的偽裝，引導(dǎo)她來觸摸他引誘他，渴望她能在他身上多留一點記憶。

    他看似衣領(lǐng)都沒有亂，但披風(fēng)掩蓋著的暗地里，早已經(jīng)熱痛到煎熬。

    沈禾檸催促叫他：“哥……”

    薄時予把她往懷里勾，動作間衣料摩擦，曖昧的響動里，前面大廳的舞會也迎來散場，門被人推開又關(guān)上，混亂的光往走廊照亮了片刻，晃過遠(yuǎn)處一個正要往這邊尋找誰的高挑身影。

    謝玄州直直看過來，僵在原地，薄時予壓著沈禾檸的背，把她撈到手臂間護(hù)住，頭發(fā)也不想給外人看見。

    他咽下燥意，偏過頭，目光從謝玄州臉上掠過，手指有條不紊地理了理沈禾檸長發(fā)，垂下眼用唇輕碰，拍拍她：“苗苗，回家。”

    沈禾檸一聽，當(dāng)場不能同意，她好不容易把進(jìn)度條推到這樣，說走就走？

    她沒看見謝玄州，抬起身，悶聲悶氣說：“講好的要取悅我——”

    后面三個字發(fā)音格外清脆，在說清楚之前，她嘴唇及時被堵住，腰也軟塌了下去。

    -

    沈禾檸勉為其難被一個吻收買，準(zhǔn)備回家再好好繼續(xù)，說不定她要出息了，趁今天一舉突破畢業(yè)課程什么的也不是沒希望。

    但薄時予的工作性質(zhì)永遠(yuǎn)無法預(yù)測，還沒到公館門口，醫(yī)院那邊就有了突發(fā)狀況。

    薄時予日常不會在醫(yī)院門診坐診，只在住院部，接危重病人會診和手術(shù)，太多時候不能控制時間，臨走前他曲起指節(jié)在沈禾檸額頭上敲了下：“快下雪了，晚上別忘了把溫度調(diào)高，感冒了沒人照顧你。”

    說完推開車門，讓沈禾檸下去，她卻沒動，反而傾身過去貼近他，給他把臉頰上還殘留的那道口紅印一點點仔細(xì)抹掉。

    她太近了，睫毛間的顫抖都一清二楚。

    是他牽著背著長大的meimei，外人皆知的，名義上的小侄女，現(xiàn)在成了他跳不出去的深淵。

    這不算是什么引誘的動作，但薄時予被她蹭過的皮膚一直灼燒，手在身側(cè)握成拳，忍著不碰她，隨后他戴上眼鏡掩飾神色，盯著沈禾檸進(jìn)了家門才走。

    北方城市，深秋初冬的交界又快又弱，果然隔天就下了今年的第一場雪，不算厚重，但氣溫降得飛快。

    薄時予在醫(yī)院和公司之間忙了將近三天沒能回家，再回到城南公館的時候，他的右腿已經(jīng)疼到一個以前少有的極限。

    突然的降溫和下雪，對他的腿來說都是強刺激。

    他很清楚自己不應(yīng)該回來，身體病痛折磨的時候，不適合暴露在沈禾檸面前，硬扛著也就熬過去了，在辦公室在住院部都好，就是不能在家。

    然而他約束不了自己。

    想見她，這些天在外面的日子，時刻都想見她。

    薄時予也是沒想到，車接近城南公館的庭院之后，先看見的是沈禾檸不知道從哪翻出來一個小推車，在門口彎著腰，認(rèn)認(rèn)真真往上面擺快遞盒子。

    她年紀(jì)太小，對寒冷有種天然的忽視，白凈腳上只穿了雙毛絨拖鞋，米色長大衣雖然到腳踝左右，里面的腿卻光了一半，膝蓋以下纖細(xì)雪白，就這么迎著風(fēng)。

    薄時予撐著拐杖下車，平常都能適應(yīng)，但今天過激的疼讓他歪倒了一瞬，立即扶住車門，手上有些不堪地抓了一下，骨節(jié)透著死白。

    沈禾檸聽到聲音回頭，驚喜跑過來扶住他，彎著眼：“哥你回來了?！?/br>
    薄時予拽著她衣襟扣緊，低聲威脅：“等你感冒的?！?/br>
    沈禾檸笑：“我才不會，你等我一下啊，我把快遞搬進(jìn)去——”

    她買了大大小小十幾個箱子，薄時予動了一下，邁出兩步都像踩著刀，他僅僅是想給她拿東西也不能做到。

    江原第一時間沖過去幫忙，三兩下把東西都運進(jìn)去，再搬出輪椅來讓薄時予坐下。

    薄時予沒有再說話，等到大門關(guān)上，江原離開，家里只剩下他和沈禾檸，他也獨自坐著，關(guān)了附近的燈，沉默看著她半蹲在地板上，迫不及待拆著快遞。

    但……

    本以為是衣物首飾化妝品，但拆出來的東西基本與她自身無關(guān)。

    不是往家里沙發(fā)上擺的彩色抱枕，就是奇奇怪怪的零食和果醬，被她一趟趟不厭其煩地送到冰箱里，到最后一個盒子，她才長出口氣，捧起來跑到薄時予腿邊說：“哥，你別動啊?！?/br>
    她過來了，像是撕破了他周圍凝結(jié)的死氣，又讓他能重新開始試著呼吸。

    薄時予垂眼，看到她手里是個藥盒，里面除了藥酒之外，還有一整冊的按摩教學(xué)。

    沈禾檸認(rèn)真說：“我問了好多人，也在網(wǎng)上看很久，都說天冷腿疼的話，這個會比較有用，只要每天按摩兩次，多少能緩解?！?/br>
    她乖乖蹲下去，仰著臉看他：“哥，你這幾天疼了吧，讓我試試?！?/br>
    不等薄時予回答，沈禾檸就先去洗了手，挽起衣袖，一小團蜷在他的殘腿邊，把褲管卷上去，看著那些觸目驚心的傷殘皺眉。

    她低頭，絲毫不嫌惡地輕輕給他吹了兩下，接著把藥酒倒在手心里揉熱，往他腿上貼。

    薄時予一把掐住她手腕，眼里的戾色壓抑不?。骸拔艺f過不用你做這些！你有時間能不能干點有價值的事！”

    沈禾檸停下來看他，臉頰透著淺淺一層胭紅，趴在他膝蓋上輕聲問：“讓你舒服不是價值嗎？”

    薄時予喉嚨動著，黑瞳深得無底，他看到她腕子上被他握出了紅痕，顫了一下松開。

    沈禾檸小動物似的蹭蹭他，桃花眼水亮：“哥，我保證很舒服，你真的不要？”

    他薄唇抿起，腿上疼得入骨，又因為她整個人軟綿綿貼靠上來，而涌上那種不能宣之于口的偏激愉悅。

    這樣乖巧伏在他腿邊，眼里只有他的身影，外面所有都與她無關(guān)的樣子，對他而言是極致的誘惑。

    他胸中瘋漲著陰暗又狂熱的毒藤，想把對他一無所知的干凈少女纏緊。

    她越是這樣，他越不能自抑。

    沈禾檸雙手按住薄時予的腿，按摩手法她在網(wǎng)上已經(jīng)學(xué)過，用自己練了無數(shù)遍，真正用在他身上時，還是萬分的小心翼翼。

    她指尖太細(xì)太軟，掌心又薄，小貓的rou墊一樣沒什么力度。

    薄時予不知道疼痛有沒有緩解，只是那些遍布在舊傷上面的觸感，一絲一縷往神經(jīng)和血rou中抓，勾著他身體深處潛藏的熱意，把他推向某種失態(tài)的邊緣。

    “好了，”他手背貼貼他的臉，“別弄了?！?/br>
    沈禾檸沒那么聽話，又堅持給他揉了一會兒腿，手酸了才意猶未盡暫停，她往起站的時候，眼前忽然有點發(fā)黑，薄時予看出她臉色不對，把人拉過來摸了摸額頭。

    是燙的，但他的手也燙。

    薄時予嚴(yán)厲看了她一眼，轉(zhuǎn)動輪椅去拿體溫計，沈禾檸頭昏著追上他：“哥，體溫計不準(zhǔn)，用嘴唇試才準(zhǔn)?！?/br>
    她身體一歪，把額頭直接貼上他的唇，一臉無辜問：“真的發(fā)燒了嗎?！?/br>
    薄時予扭著下巴把人撥開：“我說了，感冒沒有人照顧你。”

    他說完，又繼續(xù)去拿藥箱，把退燒沖劑泡到合適的溫度，配著熱水和其他感冒藥放到她嘴邊，盯著她吃完，又在她唇間硬塞了一顆很小的糖果。

    沈禾檸被按著坐在沙發(fā)上，怔怔含著這顆糖，忽然靠過去摟住薄時予的腰。

    小時候她落下了病根，有很長一段時間身體一直不好，很容易生病發(fā)燒，每次病了的時候就是活脫脫的落水小狗，弱弱的委屈的，一聲不吭，怕被嫌棄，還要一個人躲起來。

    薄時予總要到處找她，那次她病得最重，有些害怕，藏到閣樓的樓梯底下去，呆呆抱著膝蓋，燒得發(fā)暈。

    他從外面帶著一身寒氣回來，大步?jīng)_上樓，停在她面前。

    那時他太高，她太小，蹲起來綿綿的一小只，仰頭望著他，像看到年輕英俊的神。

    然后他一言不發(fā)，慢慢拉開身上那件寬松棒球服的拉鏈，里面噼里啪啦不斷掉出奇奇怪怪的小零食小糖果，直到堆了她滿懷。

    他彎下腰，剝開糖紙喂給她，手指撓了下她稚嫩的小下巴，含笑問：“有哥在這兒，小傻子怕什么?！?/br>
    所以后來被他寵著，寵得越來越無法無天，生病也不再是值得恐懼的事情，她發(fā)起燒來反而會更活潑，嘴巴說個不停，最愛變著法子纏著他撒嬌。

    沈禾檸咬著跟那時味道千差萬別的糖，把輪椅上的薄時予抱緊。

    他短暫地揉揉她頭發(fā)，把人推起來，早已成熟的眉眼清絕冷淡：“說了不管你，就不會管，別耍賴?！?/br>
    沈禾檸眼里水汪汪，隨著時間推移，她發(fā)燒的特殊癥狀就漸漸顯現(xiàn)出來，倒是也沒別的，就是從前被他慣的，特別愛加嗲嗲的語氣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