溺愛(作者:川瀾) 第48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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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治醫(yī)生皺眉叮囑:“過程里有任何忍受不了的,你馬上叫停?!?/br> 薄時予唇邊抬了一下,聲音低到只有自己能聽清:“我忍受不了的……是因為腿失去一個人,其他的都沒關系,我能堅持?!?/br> 手機要被關機之前,忽然震動一下,薄時予逐字逐句看完沈禾檸的微信,又重復兩遍,眼底有了一點笑痕。 檸檸主動發(fā)信息給他了。 他趕在最后的時間里給她回復:“檸檸等的,一定是最好的結果。” 手機被收走以后,束縛帶綁上他的身體,主治醫(yī)生沒憋住又多問了一句:“時予,這么大的事,你沒個家屬過來?” 薄時予眼簾垂下,覆蓋住深黑,一群全副武裝的醫(yī)生漸漸合攏包圍他,他躺在人群里,仍然身處曠野,用被綁著的,無法行動的殘身,極力去夠著遠處的那個小小身影。 他笑著搖了下頭:“沒有,我的家屬不在這里,她在等一件好事。” - 沈禾檸對這種規(guī)格的手術沒有概念,也沒預料到自己會從上午等到快天黑,她始終沒怎么動過,保持著一樣的姿勢幾乎要睡著,朦朧中聽見有腳步聲響起,才驟然清醒過來,反射性站直,看見了視頻里才見過的舍友舅舅。 舅舅疲憊地滿頭是汗,一見她就驚了:“你怎么還在?這都幾點了!” 沈禾檸顧不上別的,急忙迎上去問:“怎么樣了!” 舅舅脫下口罩,坐在她旁邊椅子上長長嘆氣,試了幾次都沒法把完整的話說出口,許久后才勉強道:“干這行多少年了,就沒見過他這樣的人,開始到現(xiàn)在將近九個小時,中間好多次我們都一致決定暫停,太……” 他面露不忍:“太折磨了,我也理解以前一直找不到試驗對象,如果是我,我寧愿截肢,我可能都寧愿死。” 沈禾檸緊緊攥著手,無意識地掐出一堆紅痕,只是聽了幾句就心驚rou跳,不敢多問,不敢想象,從這些只言片語里就已經能窺見現(xiàn)場的慘烈。 她身上有點發(fā)冷,顫聲問:“結果是什么,那個人現(xiàn)在還好嗎,我男朋友……等到我男朋友手術的時候,還會不會這么疼?!?/br> 舅舅終于擠出一點笑臉:“他中間昏迷了兩次,好在最后熬了下來,結果超出我們之前的預期,好到值得高興,過段日子就可以按計劃進行下一場了,至于他現(xiàn)在的狀況,肯定是好不到哪去,還要在這邊住院休息幾天?!?/br> 他點到為止:“最多只能跟你說這些了,不過等你男朋友做的時候不會再這樣,最非人的疼都已經讓他受完了,創(chuàng)造歷史,方便更多痛苦的人,這本來也是醫(yī)生和臨床試驗存在的意義?!?/br> 沈禾檸聽著心里有些難受,奇怪舅舅怎么只提醫(yī)生,不提受苦最多的試驗對象本人,這個對象又不是醫(yī)生,怎么能一起涵蓋進去。 她道了謝轉身離開,又禁不住激動雀躍,管不了應該不應該,馬上給薄時予打了電話,哪怕不直接說這件事,聽聽他聲音也很好。 但薄時予并沒有接聽,反而手機還在關機,沈禾檸想到他應該是在忙,也就按捺住了情緒,趁著晚上還有車,一身輕松地慢悠悠從臨市返回。 沈禾檸夜里八點半抵達,本來已經跟司機說了去舞蹈學院,但車在路口轉彎的一刻,她心里忽然跳動。 哥哥不在,城南公館今晚肯定沒人,指紋鎖她能解開,干嘛不回去隨便折騰一晚,拆他的禮物,穿他的衣服,睡他的床,明天再恢復原位,他又不會知道。 沈禾檸當機立斷,馬上讓司機換路直奔城南公館,她離遠看著,果然里面一片黑,做賊似的小心翼翼擠進大門,開了鎖,進客廳打開燈,迫不及待往薄時予的臥室跑,但堪堪摸上他的門,外面就意外傳來響動。 沈禾檸驚呆,動作凝固住,以為是薄時予臨時返回,腦子里轉過了一大堆冠冕堂皇的借口,然而腳步匆匆進來的人卻是江原。 江原一見她在就愣了,臉色變了幾番,從震驚到無措,又飛快掩飾好,時刻謹念薄時予事先交代的話,不要讓沈禾檸知道。 沈禾檸最開始的緊張過去,人就漸漸冷靜下來,往他后面張望了一下,沒有別人,她奇怪問:“你怎么……自己回來的?沒有跟他一起出門嗎?” 江原滿手心的冷汗。 時哥手術結束以后,原本應該留在骨科研究所休息,但他人已經恢復清醒,堅持必須當晚返回,為了避免不必要的人知情,他連圣安醫(yī)院都沒選,換了另一家住院觀察。 江原心里明白,時哥身在外面永遠放心不下,想盡快回去,萬一沈禾檸那里有什么解決不了的事情,他才能及時伸手。 所以救護車一路從高速劈波斬浪回來,好在時哥最痛的那個階段已經挺過去,要是能熬過今晚的罪,后面就能好上不少。 只是這一晚談何容易。 江原調整呼吸,當然不能告訴沈禾檸他是回來給時哥取衣物的,之前帶的那些都被汗?jié)裢噶?,他平靜說:“公司有事需要我留下,我這次沒跟時哥一起走,過來拿點東西?!?/br> 沈禾檸遲疑地點了點頭,也給自己找理由:“我也是……上次落了東西,今天過來取,很快就走了,你要拿什么就快拿吧,別被我耽誤。” 江原這就被她給架了起來,拿也不是,不拿也不是,偏偏她還眼睛水量地盯著他,站在那不肯走。 真是小祖宗。 江原硬著頭皮進書房,裝模作樣取了份文件,擰著眉走了,沈禾檸越想越覺得哪里不對,嚴格說江原的行為并沒有什么異常,但她就是心一直亂跳,懷疑他有事隱瞞。 沈禾檸沒時間多想,立即轉身出去,離開城南公館,一直跑到別墅區(qū)外才打到車,她沒有走,讓司機把車停在隱蔽位置等著,就是猜測江原會在她走后又折返。 果然十幾分鐘后,她才看到江原開車駛出大門。 這基本驗證了猜測,但說到底,也不一定是有跟她相關的事發(fā)生,也許單純只是保密公務不能讓她看見。 沈禾檸咬了咬牙,還是讓司機緊跟上,晚上九點多的車流不算多,但也并不少,不至于跟丟,還不至于被輕易發(fā)現(xiàn)。 二十多分鐘后,江原的車駛入一家高端私立醫(yī)院的停車場,她忙讓司機跟進去,看著江原提著兩個裝衣服的紙袋下車。 沈禾檸聽見自己加快的呼吸聲,身體反應比思考更快,輕盈追上,保持適當的距離。 她等江原上電梯,看清他在幾樓停下,立即進了旁邊的電梯抵達相同樓層,層數不算高,她沖出去的時候,勉強看見江原一個背影拐進走廊轉角。 沈禾檸劇烈心跳著,一步一步往他消失的方向靠近,護士過來攔住她,輕言細語問:“您好,這里是vip樓層,請問您找誰?!?/br> 她張口想說江原,但種種異樣都在疾風驟雨般促使她說出另一個名字:“……薄時予,薄先生,在這層嗎?!?/br> 沈禾檸實在想不出,如果不是薄時予,江原怎么會大晚上回城南公館去拎幾袋衣物,又直奔這里,他不敢更不能隨便碰哥哥的東西,既然這么做了,那只有一個答案。 醫(yī)院里的,就是哥哥本人。 護士頓了一下,求助地回頭去找護士長,薄先生到了以后并沒有閑雜人來打擾,所以他也沒專門提過禁止探望。 這幾秒的停頓已經告訴了沈禾檸答案,她突然加快腳步,跑向那個走廊轉角,護士嚇了一跳,趕緊去追她,怕打擾病人休息又不敢大聲。 轉角過去以后,只有一間私密病房,根本不需要猶豫,沈禾檸手抓在門把上,還是克制地敲了兩下,然后屏住呼吸一把推開。 江原站在床邊悚然回頭,看到沈禾檸的一刻,眼睛瞪得發(fā)紅,本能地想用自己擋住病床。 沈禾檸心沉沉地往下墜,上前一把扯開江原,看向床上的那個人。 昨晚還西裝筆挺,含笑說著出門有公事,向她索取擁抱的男人,現(xiàn)在躺在病床上,本就蒼白的膚色像是冰冷的玉石,鴉色睫毛蓋住眼瞼,遮出兩片晦暗的影子,薄唇合緊,幾乎看不出血色,甚至還有幾塊咬出的破口。 沈禾檸被凍結在原地,怔怔盯著他,而他平靜掀開眼簾,神色無瀾,略顯無奈地看她,開口的時候,難以聽出他本來的清磁嗓音。 “江原年底的工資就別發(fā)了,你也是,不好好在學校,怎么追到這兒來?!?/br> 沈禾檸還是沒能做出想做的反應,四肢都在發(fā)僵:“你不是出差嗎,才過去一天,你怎么會在醫(yī)院,出什么事了!” 薄時予動一下都艱難,只能這樣和她對視,渙散的目光盡力聚焦,凝著她泛白的臉頰:“是出差,在外面沒有拿穩(wěn)拐杖,摔倒了,腿有點撐不住,就折返回來休息一下?!?/br> 他這場剛剛開始,看不到多少光亮的試驗,不能告訴檸檸,對于這條腿的傷情,她了解越多,就越容易揭開當年那些不能被她知道的隱秘。 不需要檸檸為她痛。 不需要她有絲毫負擔。 任何沉重的難以背負的,都絕不能給她,如果他能夠好起來,那從前的車禍就可以一筆勾銷,再也不用恐懼被她發(fā)現(xiàn)。 他只想讓她鮮活明亮,一生輕松地被愛。 沈禾檸有某個瞬間,匪夷所思地想到今天骨科研究所的那場臨床試驗,但只是在腦中匆匆劃過,就因為潛意識里強烈的抵觸,加上種種對不上的信息而打消。 怎么可能,都是她沒邊際的亂猜,但滿心涌動的激烈情緒還是頂不住,讓她眼眶紅了一層,她咬緊唇把臉轉開,強忍住了沖到床邊,要去掀他腿上那條素白的被子。 薄時予被一浪高過一浪的劇痛吞沒,他逐漸失焦的目光緊凝著她,啞聲說:“寶寶,能不能抱我一下?!?/br> 沈禾檸掀被子的手僵硬住,她嗓子里哽了哽,聲音扯出一點變調的奶氣,神色又兇得不行,回過頭低聲喊:“沒聽到他要我抱嗎,你們出去?。 ?/br> 江原如蒙大赦,急忙拽著懵掉的護士走出病房,把門關得死緊,順手還關了兩盞過于亮的燈,只剩一些暖光照明。 沈禾檸伸手蓋住薄時予的眼睛,坐在他床頭邊,低下身靠過去,伸手環(huán)住他肩膀。 手指觸上她才感覺到,男人體溫低得讓人害怕,皮膚寒涼。 薄時予聲音沉緩:“再近點好不好,幾秒鐘。” 沈禾檸不知道他怎么會摔倒傷得這么嚴重,哥哥無所不能,永遠是她需要踮起腳仰望的那個存在,現(xiàn)在他這樣安靜,躺在一片刺目的白色里渴求她。 她深吸口氣,踢了鞋子,擠上狹窄病床,所幸夠她容身,她避開薄時予傷腿的那側,在他身邊躺下去,不出聲地把他抱得更緊,想把自己的體溫渡給他。 她尾音不穩(wěn),語氣仍厲到不行:“薄時予,你就出去一天,到底干什么了,是不是又作踐自己的腿!” 跌入刺骨冰層,一直在往下墜的身體像是被女孩子綿軟的手臂緊緊摟住撈起。 薄時予吃力轉過頭,發(fā)梢貼過的枕頭上有了淺淡濕痕,他循著熱度,珍愛去吻沈禾檸的額角和眼睛,嘴唇磨著她的皮膚,那些能殺人的甜意和溫暖,把他從熔爐煉獄里拯救。 “沒有作踐。” 他輕聲說。 “哥哥還想用這條腿,跪下來跟檸檸求婚?!?/br> 第44章 44. 想你 深夜安謐的病房里, 沈禾檸聽到求婚兩個字,眼睛微微睜大,暖色燈光照進去, 滿是流淌欲滴的波紋。 戀愛都還沒開始,他竟然已經在想求婚的事, 沈禾檸年紀還小,身邊很多女生連男朋友都沒交過, 更別說談婚論嫁, 雖然之前她為了氣他, 故意說過要考慮嫁人, 實際還是離她很遙遠。 沈禾檸想過跟薄時予的一輩子,但沒想過結婚這么具體。 她耳根禁不住熱得發(fā)癢,眼窩也有點紅, 說不清那種突然被許了終生的沖擊和安定感, 心剛酸軟下來,緊接著就想起今晚,要不是她巧合回了城南公館,又反應快跟江原過來,哪里會知道他摔倒住院的事。 他根本沒打算告訴她,如果不是被當場抓住,他肯定又要瞞到底了。 還是欠教訓! 沈禾檸抓著薄時予的被角, 感受著眼尾眉心那些不間斷落下的吻,他唇很涼, 被冰塊沁過似的。 她悶聲悶氣咕噥:“求什么婚, 我才多大,今年剛上大一,正經戀愛還沒談夠, 你不要因為我今天好奇追過來看你,又看在你傷重的份上抱了一下,你就以為我要原諒你,我只是——” 她邊說邊松開擁抱,半坐起來想去看看他的傷腿,但手僅僅是試探地往那邊伸了一下,就被薄時予抓住。 他沒什么力氣,蒼白長指間都是冷汗,即便這樣,仍然沒有疏漏地防止她越過禁區(qū)。 沈禾檸著急:“不給看?” 薄時予撫著她亂動的指尖:“乖,躺下,沒什么可看的?!?/br> 被子底下的那條腿面目全非,跟她之前見過的傷殘情況也已經截然不同了,他自己沒有余力去看,可見過那些醫(yī)護不愿直視的表情,就大概知道了狀況。 現(xiàn)在包扎著,血應該也快滲透了,檸檸見了會嚇著,就算以后他能好,他也害怕檸檸留下陰影,接受不了他。 何況她一眼就會發(fā)現(xiàn)問題,摔傷根本不能解釋。 薄時予把她拉回來,她的懷抱消失了,他就又掉進更孤冷的山澗里,被她抱過,他才明白自己有多渴望,想要她陪,想要她關心,想得骨骼關節(jié)都在疼。 沈禾檸氣得撥開他手,皺眉說:“你既然連傷勢也不想讓我知道,那我在這兒確實挺多余的,就當是我閑著無聊白跑一趟,給薄老師添麻煩了,你好好休息養(yǎng)傷吧?!?/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