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蒙著他的手在顫，在這句話說出來的一瞬，手腕就被一把攥住，他沒有扯開，就這么盲著眼，覆上去胡亂地狠狠吻她。

    沈禾檸抓著他領(lǐng)口，閉上眼問：“哥，你最想要什么。”

    男人的聲音嘶暗不堪，又攪起這一生從未有過的甜，他語速緩慢，字字碾著壓進她耳中：“無時無刻不想見你，想抱你，想接吻，想讓你離不開我，想讓你愛我?！?/br>
    窗外雷光閃過，透過窗簾縫隙映亮床上伏著的人，她只穿著短短的一件小衣，肩膀手臂都纖細地露著，被他緊握住。

    沈禾檸松開那只沾滿濕熱淚意的手，指尖輕輕點在男人蒼白的眉心上，笑著對他說：“檸檸魔法，從現(xiàn)在起，哥哥的愿望全部實現(xiàn)了?！?/br>
    第50章 50.   月下潮汐

    他的愿望實現(xiàn), 他經(jīng)年累月的孤獨和隱忍都將告終，那些扎在胸口，深延進血脈心神的情感, 也一絲不落的，都得到她最清晰的回應(yīng)。

    人生再也不是無望的寒冷深潭, 他最渴望的那只手終于破開層層冰封伸向他，無論他殘疾還是偏激, 都被她愛著。

    沈禾檸的手指還按著他眉心, 他嫌月光太暗, 攬著后頸把她壓低。

    無止盡的輕吻從額頭一寸寸向下, 經(jīng)過鼻尖嘴唇，貼上小巧的下巴也沒有停止，他繼續(xù)偏了偏頭, 向上微抬, 吻到她近在咫尺的手腕上，溫柔碾著跳動的脈搏。

    腕上的皮膚細膩敏感，神經(jīng)血管緊緊牽連心臟，沈禾檸往他懷里貼得更緊，整個人伏在他的心跳上，耳朵臉頰都開始充血發(fā)紅。

    不是沒有過親密，但這樣彼此心意緊貼的契合和悸動, 是她二十年以來的第一次。

    還不夠，不止是這樣, 滿腔瘋涌著的熱切念頭, 想要得到更多。

    不是奉獻自己或者索取對方，也不需要再證明什么，最直白也最純粹的, 想跟他做盡所有，直到兩個人之間近無可近，完全占有。

    沈禾檸嗓子里的水分蒸干，被他親吻得腰軟，她手禁不住揪住他襯衫的扣子，像迫不及待要拆開人生最大的禮物。

    薄時予的呼吸早就沒了分寸，散亂沉重，一聲一聲敲在她耳邊，攪動空氣里粘稠的熱，第一顆扣子被撥開后，他抓住她小臂，阻止她亂動，尾音濃濁地哄著：“寶寶乖，別動?！?/br>
    沈禾檸心口里的甜太滿，反而漲得發(fā)酸，不得不稍微收斂了一些。

    想想確實是自己心急，今天出了這場意外，哥哥受了多少苦，腿好不容易才穩(wěn)定下來，背上也還有外傷，她怎么也得等明天吧，反正以后天天睡在一張床上，她就不信哥哥對她沒有念頭。

    沈禾檸老實下來，又摸了摸薄時予的臉頰，湊上去主動在他唇上親親，乖巧小兔子的表情說：“哥，那我抱你睡，你這些天透支太嚴重了，需要多休息。”

    女孩子身上都是沐浴乳的花草氣，被體溫烘得極暖，毫無避諱摟著他，一張臉和雪白膚色在月光里活色生香。

    她說是在感情上什么都懂，其實又對什么都一知半解，以為她忍住了，就代表兩個人都能平靜下來。

    以為薄時予說讓她乖，是他心里還不想，而不是隨時要克制不了，才勉強喊停。

    沈禾檸這一天情緒起伏太大，又剛擁有真正意義上的戀人，心滿意足黏在他身上閉著眼。

    她本來還想跟他多說話，結(jié)果太貪戀他的溫度和氣息，享受到難以自拔，小動物一樣往他懷抱里窩，拱著拱著就先睡過去。

    沒過多久，薄時予頸邊的這道吐息就輕弱均勻，軟綿綿依偎著不再動了。

    他五指順著她長頭發(fā)，給她把碎發(fā)別到耳后，在她額角睫毛上反復(fù)啄吻，吃力地半側(cè)過去，避著自身無法言明的炙灼，把她箍住。

    檸檸不知道，他想要的還有太多。

    曾經(jīng)數(shù)不清的晚上，在書房在臥室，在公司和醫(yī)院的漆黑休息間里，對她如饑似渴，輾轉(zhuǎn)反側(cè)。

    沈禾檸睡得沉，天亮醒過來的時候自己睡姿已經(jīng)換了。

    薄時予坐起身靠著床頭，而她被調(diào)轉(zhuǎn)了方向，枕在他完好的左腿上，額頭抵著他緊繃的小腹肌理，就隔著一層衣料。

    一大早上這種情景屬實是讓人亢奮，沈禾檸攥住他衣擺，把臉又往上抬了抬，貼貼他腹肌，就感覺到更凝聚的力量積向那里。

    她剛笑瞇瞇抬頭，薄時予就拽過她身上蓋著的被子，把她更仔細地裹住，纏得嚴嚴實實，頭發(fā)絲都沒露。

    沈禾檸一怔，馬上意識到好像哪里不太尋常，耳朵一燙。

    完了，房間里除了自己跟哥哥的聲音之外，還有其他人在！她根本就沒注意到！

    圣安醫(yī)院醫(yī)療隊的成員基本都是神經(jīng)外科的主刀醫(yī)生，早已習(xí)慣薄老師的端方矜雅，高遠不可褻瀆。

    昨天那一場爆發(fā)夠讓他們一宿回不來神了，現(xiàn)在齊刷刷站在他床前，更想立刻去撞墻冷靜一下。

    副領(lǐng)隊眼睛都給激動紅了，忍了忍輕咳一聲：“時予，你看我們……需不需要回避一下。”

    薄時予的手搭在被子蒙住的小腦袋上，慢慢摩挲兩下安撫，金絲眼鏡后的雙眼漆黑流光，彎唇笑了笑默認：“抱歉了，女朋友年紀(jì)小，黏人?！?/br>
    簡單一句話堪稱暴擊，醫(yī)療隊一群人暈頭轉(zhuǎn)向從門口擠出去，站在走廊里互相指責(zé)。

    靠靠靠，都怪副領(lǐng)隊！一大早的非要來探視什么！有什么火燒眉毛的事非要進人家房間！

    不知道里面就一張床嗎！不知道薄老師的小女朋友還沒起床也沒地方藏嗎！辛苦薄老師還得用被子給人家包住，連個額頭都舍不得給看！

    現(xiàn)在好了吧，十萬噸傷害砸下來，滿地單身狗無一幸免。

    副領(lǐng)隊老臉通紅：“我這不是擔(dān)心他嗎，哪想那么多，這都多少年了，時予成天單身一個人，跟沒有七情六欲似的，我還沒適應(yīng)他身邊有人！”

    “再說——”他哼了聲，“以他薄時予，要真不想讓人知道，能讓咱們這一幫人進去？誰能強迫得了他？”

    醫(yī)療隊眾人此起彼伏“臥槽”：“所以今天早上咱們能進這扇門，壓根兒就不是因為別的，是薄老師成心想炫耀了是吧！”

    炫耀他嬌滴滴的小女朋友，又年輕又愛撒嬌，黏他黏到不行。

    一門之隔，沈禾檸確定沒動靜了，從被子里鉆出來環(huán)住薄時予的腰，忍著笑意，仰起臉朝他抿嘴：“怎么啦，你的小女朋友是見不得人嗎，把我捂這么嚴?！?/br>
    薄時予伸手攬過她，慢條斯理揉著她后腦，沈禾檸下意識嗚咽了一下，舒服到原地變成被順毛的小動物，乖巧瞇起眼。

    他把她抱到胸前，吻了下鼻尖，嗓音里蘊著逗弄的低笑：“檸檸不知道自己剛睡醒多可愛，我不能給別人看。”

    如果可以，每種樣子都不想給別人看。

    沈禾檸起床以后，江原就送來了昨天的事故報告。

    那輛車里的遇難者全部撈上來，沒有一人幸存，已經(jīng)各自通知了家屬，當(dāng)時車如果能晚出發(fā)一些，等坍塌發(fā)生之后再過去，就能被攔住，避開這次災(zāi)難。

    沈禾檸轉(zhuǎn)頭看著床頭桌上擺的小禾苗項鏈，心情復(fù)雜，薄時予閉了閉眼，掩住里面肆虐起來的戾氣，把她環(huán)過來從背后擁住，下頜壓在她肩窩中，低著頭眉心擰死。

    想都不能想。

    如果沒有項鏈被偷，如果檸檸不返回去找，上了這輛車，當(dāng)時只要再發(fā)生一點差池，就再也沒有她了。

    沈禾檸回頭蹭蹭他，輕聲說：“哥，外面不下雨了，我把你腿蓋好，推你出去看看?！?/br>
    她不忍心讓他又回到昨天的撕心裂肺里。

    天氣在好轉(zhuǎn)，連續(xù)幾天的大雨終于暫時停歇，傷員數(shù)量也在減少，沒有非要薄時予執(zhí)刀不可的危重病人。

    民宿外面雖然到處都是狼藉，但墻邊轟轟烈烈地長著大片的新鮮野草和姜黃色小花。

    沈禾檸捏著小禾苗項鏈，本來想重新戴上，薄時予攥住她，在輪椅上俯身，修長手指折了最生機勃勃的一枝小野花，把細細花莖彎曲，折起盤結(jié)，做成一枚小小的戒指。

    以前小時候，薄家別墅的院子里種滿品種稀有的花草，沈禾檸很喜歡，就小心地蹲在一邊看，特別乖地不敢靠近。

    那時候世家子弟跟著父母來的多，喜歡對寄住的小女孩標(biāo)榜自己優(yōu)越感，有時候她的樣子被人看到了，就會趾高氣昂地笑：“沒見過吧，這種花全球都沒培育出來多少株，價值可是——”

    薄時予平靜走過來，從身后把小姑娘往起一拎，夾在腰間，單手把那株據(jù)說多么名貴的花折下來，繞一圈編個花環(huán)，戴在她扎著辮子的小腦袋上，回眸彎唇：“怎么了，我家檸檸戴不好看？”

    那些世家子弟一個個臉色鐵青，而他居高臨下，淡著聲音命令：“都啞了？張嘴，說沈小姐好看?！?/br>
    那時候的沈小姐還太小，只能算個小小姐，頭頂著昂貴花環(huán)身價飆升，從此再也沒有一個敢對她不客氣，世家子弟們再來，恨不得都要對她鞠個躬。

    現(xiàn)在的沈小姐推著男人的輪椅，而他仍然那樣手巧，用并不值錢的小野花編了枚戒指，戴在她細白的手指上，低聲說：“項鏈的使命完成了，暫時換朵小花保護你，只是都配不上?！?/br>
    他望著她笑：“等回家，哥哥給你買更好的。”

    沈禾檸摸著戒指，在他輪椅邊蹲下去，靠在他膝蓋上：“我也想送你禮物，把你圈住，可是走得太著急了，現(xiàn)在什么都沒有?！?/br>
    薄時予指腹碾了碾她耳垂：“怎么沒有?！?/br>
    不遠處有兩個醫(yī)生經(jīng)過，愣是沒敢往這邊看，萬萬想不到會被薄老師叫住，像在手術(shù)臺那樣略伸出手。

    倆人正背著醫(yī)用器械箱，當(dāng)場就條件反射，摸出一把嶄新手術(shù)刀遞了過去。

    男人蒼白的手執(zhí)刀，握住沈禾檸長發(fā)，低低道：“別怕，就一點?！?/br>
    手起刀落，輕輕劃下來她薄薄一小縷發(fā)梢握住，交給她，哄著說：“檸檸，給我系上。”

    沈禾檸這才注意到，薄時予手腕上還套著她的那根頭繩，有點小，把他皮膚勒得微微凹陷，他也舍不得取下來。

    她忙給摘掉，用自己頭發(fā)在上面纏了一圈，接口綁緊，黑發(fā)襯在冷白皮膚上，既反差又勾人心顫。

    薄時予晃了晃手腕，是好多年沒有見到的飛揚意氣：“你看，全世界誰有我的手繩限量稀有?！?/br>
    他狹長眼尾彎著，朝她笑，黑瞳里嵌著碎星：“這是檸檸把自己許給我了，不能反悔?！?/br>
    沈禾檸當(dāng)然不反悔，她就是更想跟他進一步了。

    辛辛苦苦等到晚上，滿心以為可以擦槍走火，誘他失控，然而結(jié)果跟昨晚居然差不多，他依然只是吻她，要踩上邊緣的時候就強行壓下來，明明掌心都有了薄汗，還是不肯突破。

    沈禾檸對自己身為成年女人的吸引力產(chǎn)生了一點懷疑，氣悶到?jīng)]睡好。

    天亮之后，舞蹈學(xué)院其他的志愿者們陸續(xù)到了，沈禾檸作為領(lǐng)隊，出去跟大家做分內(nèi)的工作，只是江原身負命令，老是遠遠跟著她，讓她心神不定，放心不下那個坐著輪椅的人。

    傍晚回去之前，沈禾檸不小心跌進泥里，腳腕沒綁緊，被碎石劃破了一道口子，還不等舞蹈學(xué)院的同學(xué)幫忙處理，江原就魂飛魄散跑過來，念叨著時哥知道要弄死他，趕緊把沈禾檸帶回民宿。

    陰天加上秋冬季節(jié)，六七點鐘天色就徹底黑透，如同深夜。

    沈禾檸腳腕是薄時予親手處理的，現(xiàn)在精心包著洗好澡了，她沒感覺到疼，只有心猿意馬。

    她回來找換洗衣服的時候，意外在旅行包側(cè)袋里發(fā)現(xiàn)一條特別輕薄的乳白睡裙，不是特意帶的，是之前在城南公館住的期間，不知道哪次放進去，想撩他來著。

    沈禾檸進浴室之前，就偷偷把睡裙藏著帶進來，此刻就穿在身上，外面套了件普通衣服當(dāng)掩飾。

    她不相信，哥哥怎么能對她完全不動念，一張床上睡著，居然那么冷靜。

    沈禾檸剛試探著把腳邁出去，就看到男人坐在浴室門口等她，隨即把她拉到腿上抱住，讓她腳不沾地。

    “受傷了，還自己走什么?！?/br>
    沈禾檸趴在他肩上，心跳如鼓，呼出的氣息都在發(fā)燙。

    她被薄時予放到床沿上，他手很熱，握著她小腿抬高，讓她把傷腳踩在他膝上，低頭把纏好的防水材料一圈圈摘下去，蹙眉給她那道一指長的傷口涂藥。

    沈禾檸忍不住瑟縮了一下，輕微疼痛和愈發(fā)燒熱的血融在一起，分辨不清，她踩著男人的腿，看他身上一絲不茍的禁欲樣子，喉嚨安靜滑動。

    她想看……

    想看薄時予另一種瘋狂，真正被因她而起的欲念占滿支配，為她衣衫不整，動情流汗，淪陷失控。

    她想跟他最親密無間。

    薄時予手上力氣忽然加重，抓緊她小腿向自己微微一扯，她沒有準(zhǔn)備，小聲驚叫著滑向他。

    民宿的床跟家里不同，是老式的款型，床箱高，比他坐著輪椅還高出少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