湯蔓說了一句謝謝才接了過來，喝了一口把口腔中的苦味咽了下，按了一下自己的眉心說道，“昨天喝了酒吹了一夜的空調(diào)，今天起來就有點不太對勁。”

    貝爾雅說：“你和杜和年不在一起了？”

    她可是記得杜和年一直不讓湯蔓在外面喝酒，這個女人有一段時間就是個酒鬼，本市大小酒吧去了一個遍，去了以后就坐在椅子上喝酒喝一晚上，就算酒量大，也不由得有些醺醺然，好幾次杜和年過來接人的時候臉色都不太好，后來她們就再也沒有兩個人一起出來過了。

    湯蔓笑：“那都是老黃歷了?！?/br>
    “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前段時間才把司嘉禾介紹到你這邊讓你幫忙看一看?！?/br>
    貝爾雅手中也端著一杯水，她抿了一口靠在椅背上，“醫(yī)生素養(yǎng)，不該打聽的不會多問，而且，司嘉禾那個人嘴嚴實的很，也就在你面前是個軟和性子，在外人面前就是個鐵疙瘩，性子尖銳的很?！?/br>
    “當年一個好好的小伙子，也不過兩年，現(xiàn)在怎么變成了這副模樣?！?/br>
    湯蔓看著腳邊的那一抹日光，動了一動，笑了一笑，“誰知道呢？”

    她的語氣太淺淡了，貝爾雅忍不住側(cè)頭看了一眼對方，過了好幾秒，有些莫名地說道，“你今天不是過來買藥順便找我的吧，而是找我順便買藥的吧？”

    湯蔓笑了一下，偏頭看向了貝爾雅，“我準備出去一趟。”

    “嗯？”貝爾雅此時還未意識到湯蔓話里的意思，隨口問了一句，“去哪兒？”

    “還不確定?！闭l知道呢？

    湯蔓說：“歸期不定?！?/br>
    貝爾雅這才意識到湯蔓說的不只是出差或者一段短期旅行了，忍不住皺了一下眉頭，有些好奇，“你這是惹了什么情債，要出去躲這么久？”

    湯蔓面色不變，輕描淡寫地說了一句，眉眼卻在低垂間蘊藉了一片說不出的厭倦，“只是有些累了，趁著年輕順便再出去走一走，反正我手里的積蓄也足夠讓我未來不愁吃不愁喝了，每年手里的分紅也可以過富裕的生活，正好出去走一走。”

    要不然老湯楊清這一大堆糟心事指不定又蔓延到她的身上。

    貝爾雅聽到湯蔓的這一番話對此表現(xiàn)羨慕嫉妒恨：“其實你這句話可以不必在我面前說出來?！?/br>
    湯蔓笑，然后就轉(zhuǎn)移了話題，她這次過來也只是過了道別一下，畢竟要出去很長一段時間，指不定很長時間都無法聯(lián)系了。

    “你家貝蕾怎么樣？還是那么調(diào)皮？”

    貝爾雅翻了一個白眼，就說說起自己的女兒，也還是那樣的語氣，“還是老樣子，整天不想上學，上周老師還打電話給我，說在學校和人家一個男孩子打架了，要我去學校一趟，這段時間還一直問我，你怎么補過來找她玩呢?！?/br>
    湯蔓笑：“等我下次回來的時候再去看她。”

    貝蕾是貝爾雅和前夫的孩子，離婚后一直跟著她，具體地她也不太清楚，畢竟在貝爾雅的口中，那位前夫的存在感薄弱地幾乎約等于沒有。

    貝爾雅說：“你下次過來的時候，不要再帶一些東西，她的性子你也不是不知道，愛美的厲害，也不知道像誰，磨蹭起來煩人的厲害?！?/br>
    湯蔓嗯了一聲，也沒有放在心上，貝爾雅家的小姑娘她也見過幾次而已，就是一個愛美的小姑娘，說不上太喜歡，也說不上討厭，她這個年紀，還不到喜歡人類幼崽的年紀，交往也是看在大人的份上給予一些憐愛。

    不過，在她即將要離開時，貝爾雅還是叫住了她，揮了揮手，站在樓上對著正在下樓梯的她說道，“湯蔓，旅途中如果遇到合適的人，還是好好地喜歡一場吧，嘗試著一段可能會有一個好結(jié)果的戀愛，你會感覺不同的。”

    湯蔓沒有回答，笑著揮了揮手說了一句再見。

    第59章 完結(jié)章

    她買了四天后飛去林芝那邊的飛機票，她以前去的地方大多都是國外還有一些有名的旅游勝地，國內(nèi)的地方去的不多。

    湯蔓決定一個人可以慢慢地好好逛一遍，她覺得首先可以去看一下中國的神，畢竟西藏是朝圣之地，不是嗎？

    不過在此之前，她要先去一趟醫(yī)院，這幾次老湯給她打了幾次電話，湯蔓都沒有接，她能想到對方能說的幾句話就那么幾句。

    自從知道楊清不想要這個孩子后，這個男人仿佛就覺得自己穩(wěn)cao勝券了，也許他評價一個女人對一個男人的感情的標準就是如此簡單，判斷這個女人愛不愛這個男人就看她愿不愿意為這個男人生孩子。

    比起當年愿意放棄學業(yè)，為他生下湯蔓的楊清，在他看來現(xiàn)在的楊清明顯不足夠愛顧元客這個男人的。

    湯蔓對于老湯的這種想法不置可否，不發(fā)表任何評論。

    但有一點，湯蔓是可以肯定得，楊清不見得多愛此時的顧元客，但當年也不一定多愛那時候的湯正風。

    一個女人如果一生愛過太多次，那么她給予每一個人的愛意就會減少。

    手術(shù)安排在上午，流產(chǎn)也只是一個小手術(shù)，一般都在半個小時以內(nèi)就可以完成，可是。

    老湯也到了，不過還算有自知之明沒有上前惹人嫌，謝立也在，自從湯蔓到了之后，目光就落在她的身上，她能感受到對方目光下的隱晦情緒，不過她裝作沒有看見對方一眼，坐在了胡海英的身邊。

    在做手術(shù)之前，楊清要接受一系列的檢查，大約也要花費一個多小時，在這個過程中，楊清一直很緊張，心電圖檢查的時候醫(yī)生都察覺到了楊清的過分繃緊，顧元客在旁邊也在低聲安慰。

    “不要緊張，等下打了麻藥，手術(shù)時間也不過十分鐘左右，很快的，而且不會太疼的，阿清?！?/br>
    他有些愧疚，因為楊清懷孕的這段時間精神一直不太好，比起生理上受到的折磨，懷孕對于楊清來說，是一個很大的打擊，讓她很長時間都無法接受。

    楊清沒說話，她忍不住摸了一下自己的腹部，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心理作用，她能明顯地感覺到那里的生命在起伏。

    她之前不小心看到了一個短片，人流手術(shù)的過程，雖然只是動畫版本，可依舊讓人覺得觸目驚心，太過可怕，甚至讓人產(chǎn)生生理性疼痛。

    人總是對于未知的事情充滿恐懼，這是人因為涉及到了自己無法掌握的領(lǐng)域，而對未來沒有把控感而感覺到不安。

    他們把楊清送進手術(shù)室后，在外面等候，湯蔓坐在走廊的椅子上低頭劃拉些手機屏幕，謝立這時候應該是有話要跟湯蔓說，才剛剛準備走過來，幾乎同一時間才關(guān)上不久的手術(shù)門就又被打開了，湯蔓抬頭。

    就看見出來的楊清抱著顧元客低聲哭泣不停說自己后悔了，突然不想流產(chǎn)了。

    湯蔓收起了手機，突然覺得有點意料之中，她的母親楊女士一生都是這樣一位不定性的人，現(xiàn)在做出這樣的決定才符合對方的性子，于是她站了起來，也沒有再說話，對著抱著楊清不停低聲安慰的顧元客微微點了一下頭就準備離開。

    她訂了今晚上飛去c市的飛機票，這里沒有直接去林芝的機票，她要飛過去必須要轉(zhuǎn)機，原本她也只是為了楊清特意多停留一晚上而已，現(xiàn)在也沒有了必要。

    不過在離開之前，她還是把胡海英送了出去，謝立看了一眼離開的湯蔓，猶豫了一下，還是沒有追出來。

    湯蔓和胡海英兩個人一起去吃了一個晚飯，她要出去旅游的事情還沒有告訴楊清和湯正風他們，但是卻已經(jīng)和胡海英說過，對方很贊同她的決定。

    “出去玩一圈也好，等你媽把這個孩子生下來再回來，你也知道你爸不是個東西，你媽腦子也不太清楚，出去玩一玩也好，免得到時候身上多了一層腥。”

    在胡海英看來，楊清這個人永遠做不出利落的決定，總是拖泥帶水，至于現(xiàn)下留下這個孩子也不是因為愛，所以以后會不會反悔就說不定了，但這就不是她該擔憂的事了，對方也是四十多歲的人了，該是為自己決定負責任的年紀了，而且還有顧元客這個人，兩個人中總會有一個腦子清晰的人，那么就不算災難。

    湯蔓笑：“姥，你將有一個外孫了，還不開心？”

    胡海英也說：“我都多大的年紀了，家里面還有一個只會吃喝玩樂的，我都照顧不過來，多了一個小的，有啥開心的？再說孩子多了都是債，你媽一個人已經(jīng)夠讓人頭疼了?！?/br>
    湯蔓聽到這句話笑出聲來，說，“姥姥，我以后不會像你為我mama一樣擔憂我地?！?/br>
    胡海英對于湯蔓的這話不置可否，她真不覺得湯蔓是個能讓人放的下心的人，從小就可見一斑。

    當然，湯蔓是不會這樣覺得地，她真心認為她是一個不需要大人cao心的人。

    她把胡海英送回了附近的住處，這段時間對方在住在楊清名下的一套房子，不過大多時間都陪在醫(yī)院，顧元客總有離開的時候，醫(yī)護又太過疏離。

    楊清不會習慣在外人面前表現(xiàn)不安，情緒消化只有向最親近的人才有表露的必要，因為陌生人也不會感覺到你的負面情緒并為之動容。

    在離開之前，她說，“我會想念你的，姥姥?！?/br>
    胡海英沒有說話，她這個人生硬，就如同大多數(shù)人一樣，不善于表達親近的情緒，對于偶爾發(fā)瘋的湯蔓，也給不出回應來，小時候她們祖孫二人還未有這樣親近，等湯蔓長大了，想不到卻比過去好了許多。

    湯蔓下了樓，在車中坐了很久開著車離開了小區(qū)，就準備回自己的公寓收拾行李，這次出門是長途旅行，于是她帶地行李不多，一個行李箱，一個大的旅行背包，護膚品和化妝品全都經(jīng)過篩選，一個化妝包塞下，衣物就帶了幾件夏衣，其余的如果需要路上再買就行。

    不過，她拎著行李坐上電梯的時候就接到了謝立打過來的電話，第一遍打過來的時候，電梯里信號不好，直接被掛斷，第二遍熟悉的鈴聲響起來的時候湯蔓在猶豫片刻還是接通了這通來電。

    她沒有出聲。

    在靜默的片刻中，她已經(jīng)出了電梯，推著行李箱走出了樓棟，一輛早先打的出租車已經(jīng)停在樓下。

    那邊的謝立也聽見了滑落摩擦的聲音，他起先還以為是錯覺，可聽到了電話那端傳來的陌生男音時，謝立才明白了什么，“湯蔓，你要去哪里？”

    湯蔓把行李箱放進了后備箱中，才上了車，看了一眼在后面逐漸遠去的樓棟，此時已經(jīng)是夜晚，路上都是穿著清涼的靚女和靚仔，她笑了笑，“出去旅游一段時間?！?/br>
    謝立聽到湯蔓輕描淡寫地毫不在意的語氣，沉默半晌，聲音變得有些艱澀起來，“去哪里？”

    “不太確定。”湯蔓說，“這是一場沒有計劃的旅游?！?/br>
    謝立那邊似乎笑了一聲，“湯蔓，你到底把我當什么？用過就丟的玩具，或者說是現(xiàn)在已經(jīng)沒有任何利用價值的工具？”

    湯蔓說：“你不用這樣貶低你自己，謝立，我們之間開始地太過不純粹，于是結(jié)局也許從一開始就注定了。”

    “我真心喜歡過你，可是你知道，那份喜歡就如同往日我所給予其他人的喜歡沒什么兩樣，那不是你所期待的回復，我也不能給予你在這份關(guān)系上的渴求?！?/br>
    一旦人與人之間的給予和回贈不能達成平衡，于是利益缺少的一方很容易就變得憎恨，后來謝立不就是開始懷疑她的忠誠。

    謝立不說話了，他和湯蔓這段關(guān)系注定不會平等，因為他愛的太多，而湯蔓愛的太少，或者說是連愛都稱呼不上，頂多一些歡喜。

    在許久的沉默后，他出了聲，“湯蔓，我現(xiàn)在在你樓下，我以為我們關(guān)系結(jié)束地沒有這么容易，可你現(xiàn)在在言語間卻已經(jīng)開始忽略我們所有的過往?！?/br>
    外面的街景不斷閃過，機場在城市偏僻一些的位置，過橋的時候湯蔓揺下了車窗，看著江上的夜景，遠處的高樓燈光閃爍，映在玻璃上，有一些虛假的霓虹感。

    她聽到謝立微微艱澀的語氣響起，“你大約什么時候回來？”

    湯蔓伸出手感受外面的風，帶著水汽，卻是溫涼的，“歸期不定?！?/br>
    幾乎是她話音剛落，謝立那邊又自嘲的一笑，說了一句，“湯蔓，我有時候覺得，你真的是一個沒有心的人。”

    于是，把一切舍下時才會那樣的輕而易舉。

    湯蔓還未來得及說話，謝立那邊就已經(jīng)掛斷了電話，看起來真的氣的不輕，估計有一段時間是不會理她了，某種程度上謝立這個人其實也算的上自尊心強，時至今日，她的行為無異于把這個人的尊嚴在地上摩擦了一遍，于是她只能說一聲對不起，當然這是最沒有用的話語了。

    在上飛機前，湯蔓把手機關(guān)機，一直到了林芝，她直接在當?shù)刭I了一張手機卡和一部手機，綁定了銀行卡，然后第二天就找了車準備去墨脫。

    她在這邊待了很久，住在墨脫的一個民宿里，有許多旅行者也住在這邊，每天都可以見到不同的人，湯蔓有時候也搭游客的車去仁欽崩寺，也爬上數(shù)千米的雪山冰峰俯視山下的亞熱帶綠色植被林木，也和民宿中的幾位游客相約一起去泡溫泉，在一家小酒吧中喝藏族特有的酒水。

    在這邊待了大約兩三個月左右，湯蔓才決定離開，飛往國外。

    她有一位朋友之前在國內(nèi)有名的地質(zhì)大學讀了珠寶專業(yè)，現(xiàn)在在斯里蘭卡那邊做寶石商人，這次不知從什么地方聽聞她在旅游，于是邀請她過去斯里蘭卡一日游，說可以帶她感受一下從貝魯沃勒到科倫坡的海上火車，湯蔓毫無理由地心動了，于是當天就準備轉(zhuǎn)機飛去科倫坡。

    路上轉(zhuǎn)機也花了好久，好兩天她才抵達班達拉奈克機場，這段時間剛好她這位朋友在科倫坡這邊的一個貨主這里收購寶石，湯蔓好奇，正好就被拉去逛了一圈。

    這段時間，她把手機一直關(guān)機，只有途中開了幾次，在這次和朋友聯(lián)系上后，她又把手機重新關(guān)機，那些已經(jīng)累積起來的消息她看也沒有看，直接關(guān)掉。

    坐在一側(cè)的朋友瞥了她一眼，靠在車內(nèi)的椅背上。

    他穿著一身花色的襯衫，穿著斯里蘭卡的裙子，打扮十分不羈，在國外待久了，竟然有一種特殊的氣質(zhì)，俗稱渣男海王氣質(zhì)，“你不看一看消息？”

    就在剛才要關(guān)機的一瞬間，湯蔓的手機還在振動不停，似乎又有幾條消息發(fā)過來。

    “沒有必要?！?/br>
    老湯和楊清聯(lián)系她也不會要緊的事，胡海英知道她在何處旅游，并且知道她的新號碼，也不會聯(lián)系這個手機的號碼，那么剩余地就是司嘉禾他們了，沒有聯(lián)系的必要，所以湯蔓才關(guān)了機。

    這位朋友叫白會景，除此之外，還有幾位同伴，一直在斯里蘭卡這邊奔波，主要是在科倫坡還有貝魯沃勒等地區(qū)來回，也去過坦桑尼亞等地區(qū)收寶石，認識了不少礦主，之前湯蔓有一些彩寶都是從這位朋友手里直接拿的貨。

    “你們這次在這邊停留幾天？”

    到了地點下了車，湯蔓慢慢跟在后面，看著白會景手中拎著自己的行李，有些好奇地詢問。

    “三天吧，這次過來是科倫坡這邊的一個貨主給我發(fā)消息，他手里有一批好貨，讓我過來看看?！?/br>
    白會景看了湯蔓一眼，“你這次準備出來多久？”

    湯蔓踢了一下腳，這次她們住在海邊的一個酒店，那位貨主的家也在這附近，于是風有點大，湯蔓被風吹到嘴角處的頭發(fā)捋到耳后，才說道，“不太確定，估計會在這邊呆一段時間，你不是說這邊有海上火車，我想去看一看?！?/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