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2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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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此, 外界累計疊加的尸骨有多少、是否會被公子討厭, 都可以不去在意。 包括方才的所作所為也是一樣的。 因為生了病, 所以一定要喝藥,那樣才會好起來;因為曾經(jīng)在喝完藥后有過類似的要求, 所以他就問了。 人,是只有擁有如此唯一絕對的目標時, 才會一意孤行、千方百計機關(guān)算盡、偏執(zhí)至此的。 這樣搖曳的希望成了某種緊繃的弦,所以, 突如其來的斷裂也會成為某種災(zāi)難。 梨休春聽得見心跳聲。 面前晏長初的和自己的, 源自習(xí)武而來的敏銳五感。 平穩(wěn)而規(guī)律,絲毫不因方才發(fā)生的事有所波動, 因外出而披上了斗篷的青年在絨毛領(lǐng)子的圍繞下仍像冬日里的雪,唯有雙唇被男人堅持的喂藥一片紅潤。 他想過可能的幾種回答。 直接拒絕,或是指定要別的人。因為當時的這個要求必然只是惹怒尹卻明的一環(huán), 此時的公子想必不會需要這種東西,或者就是如對待尹卻明一樣,要做了這些事的自己難受。 但要是說沒有私心的話,那絕對是謊話,系統(tǒng)正是由此佐證了那些特征表現(xiàn)所得出的可能,因為這個不想要公子死去的目標就正是他最大的私心,而一切也正是建立在梨休春喜歡晏長初這個最大的基礎(chǔ)上。 自然,無論是哪一種,他都不會拒絕。 唯一的區(qū)別是,如果公子選擇了他,那就說明對他仍然還是保有些許好感的,這份私心會得到竊喜的養(yǎng)分,搖搖欲墜的希望也會變得堅實許多。 角落的枝丫已生出綠色,微風(fēng)也帶上幾分暖意,是即將萬物復(fù)蘇的時節(jié),青年臉上未曾顯出慍怒的神情似乎讓任何設(shè)想都變得可能起來。 就是在這樣的時刻,梨休春甚至能從那雙看向自己的眼瞳里見到自己的倒影,這樣的時刻,卻一切都變了。 【犯人晏長初已檢索成功,演算中】 陌生的機械音忽然響起,顯然并非是來自仙君身上的系統(tǒng)。 【演算結(jié)束,判定為滅世級,實施清理?!?/br> 在這個聲音落下的那一秒,男人驚恐地睜大眼,也沒抓住驀然消失的青年,對方就在眼前失去了蹤跡,似乎正是如那個奇怪的聲音所說的一樣,被清理了。 當將所有的一切都維系在某件事或某個人身上時,最多可能的結(jié)果是什么? 那些崩塌的世界已經(jīng)給出了答案:毀滅。 將安危系于位面之子的世界是這樣,位面之子本人也是如此,緊繃的弦被人為扯斷以后,迎來的不可能是美好的結(jié)局。 為什么?男人的腦海中盤旋著這個問題。 明明已經(jīng)在朝著好的方向發(fā)展了,卻要被一個莫名其妙的東西毀掉所有的努力,明明他只是想要公子好好活著而已,為什么就是這樣簡單的事情、就是這樣已經(jīng)只有微小的希望也要被毀掉? 清理清理? 似乎是聽到了他的心聲,那個奇怪的聲音又響了起來。 【犯人晏長初為滅世級危險人物,請位面之子配合維護世界的后續(xù)工作?!?/br> 從我的腦子里滾出去! 梨休春的面容變得扭曲起來,可那個機械音則還在繼續(xù)。 【警告:你已極大地偏離原定軌跡,如若堅持反抗,將會強制執(zhí)行?!?/br> 聽聞此言,那張原本還英俊的臉在忽然拉起的笑容下也顯得有些猙獰恐怖。 那你倒是試試看。 對待堅持反抗的位面之子,這個新出現(xiàn)的系統(tǒng)毫不留情,說會強制執(zhí)行,就真的強制執(zhí)行。 梨休春看到了那些所謂的演算。 姿容姝麗的青年面色冷淡,在此時腦海中的畫面里接上了先前的問題。 在我看過的某部作品里,有一個角色的話正合此時的情境,我深以為然。 他微微歪頭,仿佛在回想,復(fù)述道:若一味追求□□的年輕,忘記對心靈的滋養(yǎng),必然只會徒增行尸走rou,這不是愚蠢之極嗎? 我已經(jīng)確然了解與感受到你的努力了。晏長初說,在這個擬造的情景中柔和下來的眉眼也漂亮得讓人悸動。 可是,孤注一擲地陷在誤區(qū)里的話,我是沒法夸獎你的。 伴隨著這樣的轉(zhuǎn)折,青年的疑問也直擊中心。 即使這具身體變得健康了,心靈卻依舊未變的話,你所努力的目的,究竟是為了我,還是為了無法接受的自己? 被如此質(zhì)問的梨休春怔住了,畫面也隨之一轉(zhuǎn),院中植物的變化昭示著時間的流逝。 這樣一來,歸根結(jié)底,只是活著的人無法忍受失去的悲痛而已,那么一同死去的話難道不是最圓滿的結(jié)局嗎?誰都不會痛苦悲傷的目標就達成了。 經(jīng)演算而來的結(jié)果使一切都變得過于快速,以致于會讓人一時無法反應(yīng)過來,但梨休春停頓了一會兒后,還是很快理解了邁向死亡的自己。 如果是面對這個問題的話,會得出這個結(jié)論也不過是時間問題而已。 死亡是平等的。 仿佛是發(fā)現(xiàn)了梨休春的理解速度,接下來展示的演算可能都變得快了許多。 新出現(xiàn)的畫面顯然是另一種走向。 季節(jié)變幻,日暮西沉,曖昧的天色下,這座宅院也透出幾分旖旎。 屋中的景象卻迷幻又詭異。 諸多或熟悉或陌生的面孔聚集在此,下人仆從、起義軍的頭領(lǐng)還有不認識的,仿佛已失去了神智,通通都掛著癡迷的表情,對象是慵懶觀賞的青年,殺意卻針對著屋中的其他人。 這是一場瘋狂的自相殘殺。 站在一旁的梨休春是清醒的模樣,這里也是唯二沒被波及到的角落,但并不能準確地判斷出他究竟是什么情緒。 尸體一個接一個倒下,相殺的人很快一個都不剩,交匯的血流幾乎成了一條小河。 然后神色清醒的男人走向坐著的青年,將刀尖對準了自己的心臟。 仍然是梨休春死亡的結(jié)果。 接下來的演算也無一例外,或是自殺,或是他殺,死得或多或少、或高興或悲傷,簡直是觀看了一出花樣百出的死亡方式。 而每當梨休春死后,因為沒有走到既定的軌跡而無法生成新的位面之子,這個世界也隨之崩塌。 男人的面容在看完這一幕幕畫面后平靜了許多,上半張臉都幾乎陷在陰影里,晦澀難辨。 【修復(fù)程序已準備完畢,即將啟動?!?/br> 多虧了你。再度響起的機械音讓梨休春緩緩抬起頭來,開頭的話語仿佛不詳?shù)念A(yù)兆。 系統(tǒng)是不會感到是否不詳?shù)?,但也能察覺到其中的不對勁。 它聽到了男人接下來的話,真難得,我這次覺醒得這么早。 【警報!警報!位面之子已被感染,請】 話未說完,系統(tǒng)已經(jīng)被撕裂出來踢了出去。 與上一刻相比,梨休春的氣質(zhì)發(fā)生了些許變化,他往某個方向走了幾步,見到了同樣覺醒的尹卻明。 既然他已經(jīng)覺醒了,身為另一個自己的存在也當然會覺醒,感應(yīng)到后,自然就會見面。 被打擾妨礙是令人不快的,我相信你和我擁有相同的看法。 【宿主。】 世界之外,晏長初聽到跟隨自己的系統(tǒng)的問題,【您讓位面之子聽到那個系統(tǒng)的聲音】 【當然是因為那樣的發(fā)展很有意思。】 說是清理,但實際上晏長初完全是自己離開的,那個系統(tǒng)并不能真的對他造成怎樣的威脅,就連檢索到他的危險性,也是因為在毀滅了上一個世界后,剛到這個世界里時又動用了力量,一連串動靜不小,這都檢測不到的話,才是真的奇怪。 所以此時自然也是好好的,并好心地回答系統(tǒng)顯而易見的疑問。 【眼睜睜看著為之努力、成功可能就在眼前的目標在眼前被毀掉,那種恐懼絕望的表情也很棒哦。】 話雖如此,系統(tǒng)也理解了宿主的行為,甚至認為剛到這個世界時展示力量的行為,也可能是早就料到了這個結(jié)果,可看起來,青年似乎并沒有上個世界時那么高興。 想來,果然是因為那個新出現(xiàn)的系統(tǒng)讓人討厭吧? 這么認為著,系統(tǒng)便提議道:【宿主不盡興的話,我可以嘗試重啟這個世界?!?/br> 晏長初拒絕了這項提議。 太麻煩了。他這么說,揮揮手,將這個世界毀滅了。 仙君透藍的眼眸微瞇,有些捉摸不透,懲罰世界我膩了,選一個別的世界吧。 【是。】 被理得整整齊齊的資料隨之攤開在眼前,雪白的發(fā)絲也染上了微弱的瑩藍光亮。 隨著一整個世界的消散,那個新出現(xiàn)的系統(tǒng)順理成章被扔了出來,還未完全喪失的功能與運行程序使之再次發(fā)出聲音。 【嘀檢測到犯人晏長初有逃】 啊,差點把你給忘了。 白發(fā)藍眼的仙君抓取到無形的數(shù)據(jù),也徹底打斷了對方的程序。 你的演算能力很不錯呢,我確實很重視心靈的滋養(yǎng)。 容貌美麗到異常的青年這樣夸獎,若是有旁人在此,恐怕會有些飄然。 晏長初也確實是真心的,當聽到這個系統(tǒng)說演算中、見到流竄的過程數(shù)據(jù)時,他也覺得,融合了他所經(jīng)過的世界的資料后,這些演算出來的結(jié)果確實是他可能會做出來的事。 不過 不過,有一點你搞錯了。即使出現(xiàn)了轉(zhuǎn)折,仙君的語氣還是很輕巧,聽不出半點不快。 他說道:比起說那句話的人,你提到的作品里,我更喜歡的是和我一樣白發(fā)的那個角色哦。 雖然我與他的目的不同,但是人性的光輝確實很美麗,我也喜歡看,并且不限于人類這一物種。 所以說他對著無法做出反應(yīng)的系統(tǒng)總結(jié),在進行演算之前,至少先搞清楚對象的真實喜好吧? 是這樣嗎?跟隨著晏長初的系統(tǒng)更正自己不久前的推測,宿主是因為這個才沒那么高興嗎? 這邊的系統(tǒng)得出結(jié)論,那邊被晏長初捏在手里的系統(tǒng)已經(jīng)在話語落下后被徹底銷毀。 逐漸消失的殘骸宛如細碎的星光。 青年的話頭緊接著就轉(zhuǎn)向此處唯一剩余的系統(tǒng),你如果自作主張過頭的話,下場也會和它一樣哦。 威脅這種事情,對于系統(tǒng)這樣的存在來說是毫無意義的,因此這也并非是什么威脅,僅僅是單純的告知而已。 【是,竭誠為您服務(wù)。】 這樣說起來,搞這些懲罰、清理的神,和那部作品里的神,倒真是有點相像。仿佛上一秒的氛圍不存在一樣,仙君忽然又跳躍地感慨起來。 不過沒等系統(tǒng)回復(fù)什么,晏長初已經(jīng)又轉(zhuǎn)到了另一個話題了。 接下來就去這個世界吧。 【是的,宿主?!?/br> 作者有話要說: 本章中提到的作品為《心理測量者》,主角說的喜歡的角色當然是槙島圣護啦 啊之前說的新文名好像不行,又想不出新的,不改了 這章真是卡了很久改了又改 感謝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yǎng)液的小天使哦~ 讀者元渣,灌溉營養(yǎng)液 1020210315 13:32:22 讀者夏爾,灌溉營養(yǎng)液 10620210304 11:06:27 讀者子佩青青,灌溉營養(yǎng)液 22620210228 14:54:18 讀者噠宰的腰我可以,灌溉營養(yǎng)液 1620210227 22:29:21 第38章 不能視光的惡魔1 黃昏時分, 小酒館里迎來了兩位新的客人。 這里是附近許多冒險者與旅人、商人的落腳點,包括當?shù)氐木用裼袝r也會來此喝酒聊天,因此人流不小, 出現(xiàn)兩個明顯的外來人絲毫不奇怪。 不過二人的打扮卻在這座小鎮(zhèn)里不太常見。 金發(fā)綠眼的青年穿著大致上與他們無異, 身側(cè)的長劍和其他地方的細節(jié), 卻像是騎士才會有的, 給人的感覺也完全與酒館里的氛圍格格不入, 仿佛是來體驗平民生活的哪家貴族孩子。 而他身邊的同伴則不同得十分明顯了。 披著黑色的長袍斗篷,兜帽幾乎將整張臉都遮得嚴嚴實實, 讓人懷疑是否是什么才入世的黑暗法師, 可身形纖細, 也感受不到一點危險氣息。 冒險者中,會有奇怪打扮的不少, 總會有各種各樣的原因, 包括在座的客人里, 就有同樣打扮不平常的,店家更是算得上見多了這種來客。 只是這種好像要融入平民、又一身把人藏起來的斗篷, 反而更顯眼了,不少人都將目光轉(zhuǎn)向了他們。 更加引人注意的是, 他們的手是牽著的。 披斗篷的人毫不高大,讓人一時無法判斷真正的性別, 就連伸出來的手, 也只能確定大概是一個從未做過重活的人,形狀優(yōu)美, 白得仿佛從未照過陽光,但又絕不顯得死灰。 尤其青年的手上有著常年握劍的痕跡,兩人的手交握, 對比便很明顯,更加襯得那片唯一從寬大斗篷中顯露的皮膚瑩白細膩。 明明連真容如何都還不知道,可當視線落到這人身上的時候,就會發(fā)現(xiàn)哪怕被黑漆漆的斗篷包裹著,卻是僅就這一只手,都能被完全吸引住注意力。 直到疑為騎士的人小心地引導(dǎo)著對方一起走到前臺,并輕聲提醒前方的障礙物,人們才稍微回過神來。 原來是因為行動不便,才這么親密地牽著手啊。 兩個人經(jīng)過大堂,原本就坐著的客人皆有些好奇被兜帽蓋住臉的人的模樣,可惜從這個角度還是什么也不能看見,只能期待和對方正面相對的店主的反應(yīng)了。 店主確實見到了,于是本該進行的對來客的招待,也因呆愣而暫停了。 平心而論,沒有遮掩外貌的金發(fā)青年是極為帥氣的,是那種吟游詩與經(jīng)典故事里標準的夢中情人長相,一開始大家會注意到他們,也有這一層原因在。 只是他身邊的同伴打扮更引人注目,再加上兩個人牽著手,思緒就會不由得開始猜測起他們的身份與關(guān)系來了。 可是店長總不可能是看這個可能是騎士的家伙看呆了。 先不說從他們進門時就見到長相了,不至于這一會兒才那么大反應(yīng),就是那雙眼睛,也是往戴著兜帽的人的方向看的。 看那表情,不像是因為太丑了,那就只可能是相反了。 因為青年本身的長相就足夠優(yōu)秀,在這樣都還正常的情況下,見到眾人好奇的對象模樣時是這樣的反應(yīng),不由得讓人更加好奇,被藏在斗篷下的容貌究竟是怎樣的驚為天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