彈了大半個鐘，見周漁過來，換了首歡快的《兩只老虎》，然后笑著看她。新婚時孫竟成教她彈琴，她手指不靈活，勉強學(xué)了首《兩只老虎》，而且彈得極沉悶無趣。孫竟成說她彈得像剛失去幼崽的老虎。

    而孫竟成彈得很歡快，很有童趣，不像兩只，倒像是一群嬉戲的小虎崽，讓人跟著心情愉悅。

    孫竟成炫技般的，彈得非常非?？?，一面彈一面得意地望著她。

    看他那樣兒，周漁理也不理他。

    孫竟成拍拍凳子，要她坐過來，站她身后手把手教她。周漁不但不見長進，反而越彈越亂，索性最后破罐子破摔，一頓亂彈。

    孫竟成打她手背，問她是不是跟琴鍵有仇？說著單手彈給她看，“你看，多簡單啊，多簡單！”

    周漁偏臉看他，“孫竟成?！?/br>
    “嗯？”

    “你今年多大了？”

    “十六。”

    “怪有自知之明。”

    孫竟成哈哈笑，給琴鍵蓋上防塵布，“走，吃喜酒去?！?/br>
    倆人過去酒店，剛停好車下來，老姜遠遠迎上前，打趣一聲，“仙女哎！我以為您冬天也休眠呢？！”

    “損誰呢？”孫竟成說他。

    “這個學(xué)期學(xué)校工作忙。”周漁歉意道。

    “理解理解，能來就行。”老姜正了色，拍孫竟成肩，“前排第一桌，你領(lǐng)著周漁先過去坐?！?/br>
    周漁隨著孫竟成進酒店，從包里掏出紅包要去門口登記，被孫竟成攔下，“吃完再說?！?/br>
    ……

    孫竟成斟酌著，“要不你給老姜？”

    ……

    周漁又折回去給老姜，老姜也沒客氣，迅速揣了兜里。

    ……

    孫竟成安排她坐下，交待了兩句，出來門口跟老姜一塊迎客。老姜沒給他好臉兒，說他，“讓你哥我顏面何存？完全暴露了家庭地位?！苯又终f：“跟路上那哥幾個捎信，紅包直接給我就行了，不要勞煩女人嘛。”

    孫竟成當(dāng)下在發(fā)小群里發(fā)信息，要大家把紅包直接給老姜就行。老姜罵他不會辦事兒，自己還在群里呢！

    孫竟成不拘小節(jié)道：“都自己人，理解萬歲?！?/br>
    老姜凍得直搓手，催他，“你回去陪仙女吧?！?/br>
    “不急，我再站會兒。”

    “怎么這身打扮？”老姜看他的戶外服和登山靴。

    “下午去合肥辦事，順便爬個黃山?！?/br>
    “好家伙！你可真瀟灑，跟個單身漢似的?！崩辖鐣d揚下巴，“家屬對你就沒意見？”

    “婚前我們就商量好了，周漁不管我這些?！睂O竟成反手揉著頸椎，“昨晚忙了一宿，正好爬山解解壓?！?/br>
    老姜了然，如今疫情也快一年了，外貿(mào)生意都不太好做。安慰性地捶捶他肩，“馬上就熬過去了?！?/br>
    孫竟成看著路面的麻雀，再望望瓦藍的天，覷著眼說：“回頭找個好天兒，帶上家屬去河邊燒烤。”

    “行，約上?！崩辖f他，“你也該配雙眼鏡了。”

    “前兩天就配了，得空去拿?！?/br>
    有朋友同事陸續(xù)來，老姜安排他們?nèi)パ缈蛷d，隨后又跟他說：“說正事啊，你跟周漁也該把行程提上了?！?/br>
    “什么行程？”

    “孩子??！有了孩子真不一樣?！崩辖菩闹酶沟卣f：“光倆人有啥趣兒？有個孩子家里叮鈴咣啷的才叫過日子。”說著翻出照片給他看，“看看，天冷，不敢抱出來，今天光你嫂子來了。我嫌站門口冷，讓她在宴客廳呆著?！?/br>
    孫竟成看了眼，本能反應(yīng)可真丑，跟只皺巴巴的老鼠似的。但孩子爹完全不覺得，說這孩子黃疸高，回頭退了更漂亮！

    孫竟成朝宴客廳看去，老姜老婆同樣也舉著手機讓周漁看。周漁本能反應(yīng)也是丑，但溫婉地笑笑，夸孩子眼稍長，長開了會是對漂亮的眼睛。老姜老婆很高興，夸到心坎了，因為老姜是出了名的眼難看。

    孫竟成引著發(fā)小一塊過來，朝周漁打完招呼后落座。接著就打趣孫竟成，說他拖國家后腿了！

    “別光嘴上說愛國，要身體力行地拿出實際行動。國家需要你們的時候到了，看你們表現(xiàn)了！”

    一桌人跟著起哄。

    同齡人中只有孫竟成夫婦還沒小孩，其他都人均倆。有人起身數(shù)數(shù)，旁人問：“數(shù)什么呢？”

    “我 X?！边@人落座，“八桌酒席五個孕婦！看來疫情大家也都沒閑著?！?/br>
    有人問怎么不見娘家人，老姜說娘家安排在明天。疫情管控，分三天請。

    “原本我媽安排在臘月二十八，那時候北上廣深的都回來了，正好一網(wǎng)打盡。后來又琢磨著萬一疫情復(fù)發(fā)，干脆現(xiàn)在得了?！?/br>
    桌上人笑成一團，又有人問孫竟成咋這身打扮，孫竟成應(yīng)道：“下午去合肥出差，順道爬個山?！?/br>
    周漁忽然看他，他跟個沒事人一樣，背著身跟后桌人聊天。

    整個席間周漁都吃的心不在焉，老姜夫婦過來敬酒，桌上人起哄，非要孫竟成跟周漁喝交杯酒。孫竟成不喝，晚會還要坐高鐵。周漁沒避過，抿了兩小盅。

    酒席結(jié)束回家，倆人在車上跟朋友告別后，周漁上了車窗說：“到地鐵口停下?！?/br>
    “我送你回去……”

    “不用，不耽誤你趕高鐵?！?/br>
    孫竟成這才察覺不對，試探道：“你生氣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