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女時期的孫竟飛就是個野丫頭，整天蹬著比她還大的二八自行車來回跑。摔倒就撅著屁股拍拍土，再把自行車扶起來。她啥時候在街上看見周漁，她都不會撅著屁股干啥，她很有女相，撿東西都是側(cè)著身蹲下。為此她還把孫竟飛打了一頓，不許她再穿裙子，每回撅屁股都險些能看見她內(nèi)褲。

    別的不說，養(yǎng)孩子上她是最服氣馮逸群的。想到這兒，她老生常談，還是沒把孫竟成教育好，如果小時候不由著他性子來，說不好現(xiàn)在就是個鋼琴家。

    這回孫竟飛接了話，沒心沒肺地說：“老四是投錯胎了，換一戶知識分子家庭，父母引導著也早成材了。就算成不了鋼琴家，在醫(yī)學界也是個人物?！?/br>
    “咱們家實在太普通，把他給埋沒了?！睂O竟飛擰著抹布擦油煙機，說話很絕對，“父母自身能力差，就引導不了一個早慧的孩子成材。寒門出貴子就是一種奢望?！?/br>
    “你覺得周漁有教養(yǎng)，但人家這份教養(yǎng)是骨子里帶的。你以前不老唏噓，說她姥姥出身名門，當年迫于形勢才嫁給她姥爺，她姥爺是她家下人吧？”

    說到這兒，她也想到了別的事兒，隨口說：“父母老埋怨孩子不成材，也許孩子還覺得是父母把他給耽誤了?！?/br>
    孫母一聲不吭地吃包子，喝喝茶，然后回了屋歇著。

    等孫竟飛全部忙完，這才發(fā)現(xiàn)孫母不聲不響地回了里屋。她把客廳也都收拾了，拖拖地，站樓梯口喊，“爸，樓上剛拖了地，晚會你再上來。”

    樓下診所也該關(guān)門了。

    沒一會伙計喊她，遞給她一瓶勾兌好的消毒液，說孫佑平交待的，讓她拖地用。

    她只得重新再拖一遍。拖完準備洗漱睡覺，看見兒子發(fā)來的小視頻，他捏了一根星星煙花，跟幾個堂兄妹在街上放。

    孫竟飛笑著回他：“注意安全，出門記得戴口罩?！?/br>
    柯宇回：“好的，mama?！?/br>
    孫佑平也關(guān)了門上來睡覺，換家居服的時候問孫母，“喝藥了么？”

    “還沒呢?！睂O母把枕頭一豎，靠坐了起來。

    孫父出去燙了兩袋中藥，治療失眠的，老兩口坐床頭喝。孫父看她眼皮腫著，問她，“老三氣你了？”

    話在嘴邊滾了幾滾，孫母才壓下那股哽咽感，說：“她才氣不著我，我是想了點瑣事兒?！?/br>
    “你就是cao心太多才失眠?！睂O父出去衛(wèi)生間洗漱，半天回來關(guān)了燈，“睡吧。”

    孫竟成打了大半個鐘就回了，出夠了汗，也發(fā)泄完了?；厝サ穆飞纤胫撛趺锤軡O溝通，不能再像從前那樣動輒就吵。而且他發(fā)現(xiàn)只要從診所聚完餐回來的車上，倆人沒不吵的。

    他想是不是該把車換了？

    臥室里周漁靠在床頭看書，他看了一眼，先去洗漱好，出來坐床沿說：“我不會當面跟我發(fā)小說，但我會買個新號告訴他?？傊也粫屗駛€傻瓜一樣蒙在鼓里?！彼凶约旱膱猿郑J為身邊人都知情，只有當事人不知情，這才是最大的傷害和笑話。

    周漁合了書，想說買手機號需要實名認證，也想說婚姻里沒有人會是傻瓜，但最終只是點點頭，什么也沒說。

    孫竟成躺了另一個被窩，說：“帶魚是我特意交代我媽給你炸的，你不吃可以給我吃，但不能扔。那是我媽的心意?！?/br>
    周漁「嗯」了聲，“我沒扔，都在冰箱里?！?/br>
    “你跟我吵架時扔了一塊，用衛(wèi)生紙裹著。”孫竟成較真兒。

    周漁也躺回了被窩，沒吭聲。

    就在這一刻，像有心靈感應似的，孫竟成莫名其妙地認為她軟了下來，不再張牙舞爪和具備攻擊性。為了證實這一想法，他伸手摸去了她被窩，本想摸她手，不想摸了團軟乎乎的東西，還沒反應過來，就被她反手打了一巴掌。

    他頓時哈哈大笑，開心了起來，還說睡覺時穿內(nèi)衣不好。

    周漁瞪了他一眼，懶得理他。

    因她臉蛋酡紅，倒顯得那一眼百媚千嬌，不具備任何的威懾力。

    孫竟成壯著狗膽，趴在枕頭上給她科普怎么有效預防乳腺癌的小知識。他完全本著醫(yī)者仁心，一副專家講座的姿態(tài)，無任何的褻瀆。

    科普著科普著……只見她雙手不知怎么一搗鼓，從被窩里摸出一個黑色蕾絲胸衣，直接扔去了一側(cè)的椅子上。

    沒扔好……一個罩杯在椅子上，一個罩杯懸在半空……而那薄如蟬翼的蕾絲，讓他想到了舞女的假面。

    孫竟成不科普了，縮回被窩裹好被子。

    周漁關(guān)了大燈，開了床頭燈，朝他道晚安，背過身睡覺。

    孫竟成睡不著，一直看著她的后腦勺。她頭發(fā)有點自來卷，后頸發(fā)根有一團團柔軟細膩的絨毛。想著他就摸了上去，周漁回頭看他，“你睡不睡？”

    “睡不著?！睂O竟成如實回答。

    “睡不著數(shù)羊?！?/br>
    “我正數(shù)你后頸的小絨毛……”

    周漁面向他睡，不給他數(shù)。

    孫竟成虛心請教，“你是怎么隔著睡衣脫下內(nèi)衣的？”

    “給你示范一遍？”周漁看他。

    “如果你方便的話?！?/br>
    “不方便?！?/br>
    ……

    孫竟成看她，她也回看他，倆人就這么干看著。氣氛開始有一絲絲微妙的變化，孫竟成有點無所適從，也開始懊悔，剛應該順著桿子爬。在她問“給你示范一遍？”時，自己應該鏗鏘有力地回個“好！”而不是什么勞什子：“如果你方便的話?！?/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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