樓上很熱鬧，三個孩子挨個炫耀，說小姑給他們買了啥啥啥，還領(lǐng)他們?nèi)コ粤撕ｕr自助餐，說明天爸爸也帶他們?nèi)セ衫舶衫舱f了一大堆兒。柯宇原本心里煩，又聞到一股臭腳丫子味兒，就說不帶他們玩就是因為他們臟！

    周漁見孫嘉睿坐在沙發(fā)上抹淚，問他怎么了？孫母心里也煩，說：“別管他，我就沒見過這么愛哭的孩子，長大也成不了出息！”話落，就看見二嫂上來，她什么也沒說，領(lǐng)著孫嘉睿就下了樓。

    孫母半天反應(yīng)過來，抹布一扔，都愛咋咋吧！幫帶孩子還能帶出一肚子氣。接著就數(shù)落孫竟飛，罵她沒腦子，哪有帶小孩去吃自助餐的？那本兒能吃回來？

    孫竟飛心情更不好，回她，“我有錢，我愛怎么花怎么花?！?/br>
    “你快點搬，看見你就煩！”孫母說她。

    “你可以閉眼不看?！?/br>
    母女倆你一句我一句地嗆，誰也不讓誰。周漁顯尷尬，去了柯宇房間翻他作業(yè)，順便也發(fā)微信孫竟成，催他早點回來。

    孫竟飛是看見了柯勇煩；孫母是看見了柯勇，孫竟飛沒讓他上來煩。

    “她聽見就聽見唄？多大點事兒?！睂O竟飛說。

    “你沒看她招呼也不打，領(lǐng)著孩子就回了？”

    “你讓她說啥？”孫竟飛說：“說了你更難受?！?/br>
    “去去去，哪兒遠去哪兒吧！”孫母攆她。

    “二嫂沒那么小心眼，明天就好了?！?/br>
    “那就是我小心眼？”

    “你心眼確實不大?！?/br>
    孫母拉了臉，踢了踢腳下的晾衣盆，罵了句萬奶奶，轉(zhuǎn)身回了客廳。孫竟飛接過繼續(xù)晾，晾好，去了柯宇房間，問他，“你手機關(guān)機了？”

    “忘充電了?！笨掠顟?yīng)聲。

    “你爸剛來了，說元宵節(jié)帶你回爺爺家?！睂O竟飛說。

    “哦?！?/br>
    “哦是回還是不回？”

    “回吧?！笨掠铑^也不抬地刷題。

    孫竟飛看了眼批作業(yè)的周漁，輕輕關(guān)了門，出來朝正在廚房忙的孫母說：“等會我刷，你去搓麻將吧?！?/br>
    孫母沒理她。一個鐘前有人喊她搓麻將，這會人早夠了。

    孫竟飛站去街邊抽煙，孫佑平上完公廁回來，經(jīng)過她時哼了一聲。孫竟飛問他，“爸你哼啥呀？”

    孫佑平徑直回診所。

    孫竟飛跟在他身后，“爸，有不滿您就說，哼啥？”

    孫佑平穿白大褂。

    孫竟飛稀罕，“樓上有廁所您不去，干嘛非得去公廁？而且去一回脫一回白大褂，您就不嫌麻煩呀？”

    孫佑平還是不搭理她。

    孫竟飛嫌沒趣兒，又折回了街邊的法桐下抽煙。

    樓上柯宇寫著寫著就無聲地哭了出來，一滴滴淚打在卷面上。周漁也沒做聲，站在窗邊往外看，孫竟飛和孫竟成站在樹下聊。

    她同孫竟飛的姑嫂關(guān)系，也只是姑嫂關(guān)系而已。往常除了在孫家聚，她們從未私下逛過街或喝咖啡。一來各自忙；二來也不是一路人。

    什么話能說，什么話得斟酌著說，是很講究分寸的。

    孫母經(jīng)常罵孫竟飛沒腦子，在周漁看來實則不然，否則老公出軌那么久，她早鬧翻天了。也正因如此，她不好管他們母子間的事，如——柯宇為什么哭。

    孫竟成回來碰見孫竟飛，姐弟倆站路邊小聊，沒一會老大老二也相繼打電話同她聊。孫竟成仰頭看，看見了二樓窗口的周漁，朝她揮揮手，緊接著就上樓，上去就被孫母逮住，套他話，問孫竟飛跟柯勇是咋回事兒？

    孫竟成斟酌著簡單說了，孫母聽完久久不言，半天催著他們回去，說太晚了。一夜輾轉(zhuǎn)難眠，隔天早上她就搭公車去了柯勇單位，拎著街邊買的廉價油漆，找到他車給潑了潑砸了砸。

    事后周漁說他，“你姐瞞這么久，也許就是不想你們管這事兒。”

    “你放心，媽有分寸?！?/br>
    “要鬧，你姐早鬧了?！敝軡O說：“她肯定有什么想法。”

    “她是嫌丟人，家丑不外揚。”孫竟成戴著橡膠手套，洗了碗，刷了鍋，也把餐桌給收拾了?？匆姷孛嬗械挝蹪n，拿了廚房紙沾水給擦干凈。等一切收拾妥當(dāng)，朝正練瑜伽的人邀功，“周老師，我?guī)湍惆彦佅戳?，碗也洗了?！?/br>
    周漁感覺這話不對，一時也沒反應(yīng)過來哪兒不對，回了他，“我該表揚你么？”

    “不值得鼓勵？”

    “嗯，你真棒?！?/br>
    “你可真敷衍?！睂O竟成盤腿坐她身邊。

    周漁笑笑，沒理他。

    孫竟成望著她，發(fā)自肺腑地說：“老婆，最近一想到你我就很安心。”果然，前半段中聽，后半段就惹人厭，“盡管你愛無理取鬧，但我還是很安心?！?/br>
    ……

    “我都這么愛無理取鬧了，你能安得了心？”

    “你看你看……你開始面目猙獰翻白眼了?！?/br>
    “滾一邊去！”周漁罵他。

    孫竟成哈哈大笑。隨后也不著急上班，同她小聊，“老婆，你覺沒覺著我越來越在意你了？”

    ……

    “老婆，有時候想到你，我真想給你摘一顆漂亮的星星呀！可又有時候想到你，咬牙切齒地想打你?！?/br>
    ……

    “大清早的……有毛病啊你。”

    “口是心非了吧?！睂O竟成看她，“明明你愛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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