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二房攪合元稹怒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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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來人往的小茶莊最安靜的雅間之中,中間隔著竹簾和山水畫寫意屏風(fēng)。 白發(fā)大夫跪坐著低頭,不敢去瞧著屏風(fēng)上投下來的模糊人影,用汗巾阻隔的手腕手指時而重時而輕的診脈,年邁的雙眸透著莊重。 “夫人可服用過極寒之物?!彼麊?。 “并未?!崩锩娲?。 他思來了片刻,又開口:“最近吃食如何?” 里面也回話:“都是鎮(zhèn)子家??谖丁!?/br> 大夫目光更加深邃許久,輪換左右手再次把脈將近一刻鐘,慢慢抬手。 里面,楊寶黛收回手,理了理袖口,把沏好的茶推到大夫面前,細細的透過縫隙瞧著他摸胡子的舉動,猶豫了幾下,還是認(rèn)真坦白,緩緩道:“半年前寒冬我不慎落入湍急河流,小風(fēng)寒了兩日,是否因為這個原因。” 聞言,大夫摸著胡須的手一頓,點點頭忽而又搖搖頭,雖然是端坐,目光依舊別在旁邊,不敢去看,想了想,也回話道:“興許有這個可能,夫人體內(nèi)寒氣的確太過,平常吃食若是沒問題······”他頓了頓,直接道:“寒冬落水未曾好好調(diào)理這是其一,其二,說句冒犯夫人的,也才新婚半年,子嗣不來也是正常,我給夫人開些調(diào)理的湯藥。” 大夫慢慢收拾藥箱,依舊寬慰里面的楊寶黛:“夫人啊,這孩子可真的急不得,你還年輕呢,身子骨好著呢,成婚就立馬懷孕那是運氣問題,過個一年半載才懷孕更是數(shù)不勝數(shù)······”老大夫也知道家家有本難念的經(jīng),子嗣這個東西還是蠻重要的。 旁邊靜靜陪同的茍洱,聽完大夫絮絮叨叨道,手里搖著茶碗,笑了起來,就道:“大夫也知道女子這種私密的隱患,總不能大張旗鼓的吃藥,可否給我jiejie開些藥丸,也能有個說辭?!?/br> 那大夫還能不明白其中意思,哪家媳婦隔三差五吃藥是光彩的事情,點點頭,道:“這好辦,我做成藥丸送到這里就是?!?/br> 說著又囑咐楊寶黛幾句,約莫是放松心情之類的,茍洱親自送了出去。 楊寶黛走出去,十分懊惱自己逃婚的事情,但福禍相依,只要身子骨沒什么事情就好。 茍洱朗笑進來,看著愁眉不展的楊寶黛,替她倒了杯茶水,輕笑起來:“放心,我不會告訴二哥的,剛剛我就說了,怕是你當(dāng)時逃婚落到河里面的緣故?!?/br> 楊寶黛溫和的笑著:“謝謝你了?!?/br> 茍洱耳根子一熱,忙不迭把話頭轉(zhuǎn)開,指著這處地同她說道:“這是我自個錢投的茶莊,以后你有什么事情變來這里尋我就是,沒人知道這里背后的人是我,你男人也以為我好這里茶葉?!?/br> 楊寶黛略略看了茶莊幾眼,難怪能佩戴那么好的玉石,這里的商業(yè)都是頂尖貨,一兩就得二兩銀子起跳,她走出去環(huán)視了兩圈,就道:“元稹說你也是永昌安里面的,怎么好好的醫(yī)藥不做,跑來開茶莊了?” 茍洱很想說是因為那壺普洱茶。 他慢慢走過去,同她肩并肩走著,手里抓住框子里面的茶葉細細看著,還是笑著回話:“這話說的,我又不精通旗黃之術(shù),不過是個賬房,有點腿腳功夫,若是有人來找麻煩再出來說幾句而已,素日十分清閑的?!?/br> 時間不早,楊寶黛又和茍洱說了兩句,便回去,卻是到巷子口,看著個熟悉無比的人影,她忙喊起來“寶元?你怎么來了?” 楊寶元低頭無精打采靠著墻角,聽著jiejie叫更是癟嘴起來:“姐,你可回來了······” 楊寶黛看著拽著衣角的人忙不迭迎上去,今個可是上學(xué)的日子呢,但如今趙元稹在里頭看著,這人也不敢逃課,看著他如同打了霜的茄子,替他理了理衣領(lǐng),就要拉著她進我“是不是餓了過來吃飯的?你姐夫娘不在家里嗎?” 楊寶元癟嘴,搖搖頭,扣著腦門:“不是,姐,我,我好像犯錯了。” 楊寶黛看著他搖頭,好笑的很,就裝作兩份嚴(yán)肅,問起來:“又和誰家打架了?”她手指戳了戳弟弟腦袋,鎮(zhèn)子學(xué)堂都是有錢人家送去的孩子,像楊寶元這種村子里面咬牙送去學(xué)子,很多都是被欺負的命,“你說啊?!?/br> 楊寶元硬生生我了半天沒有我出個所以然來。 楊寶黛也難得再問,拉住弟弟手走著,如今趙元稹也在學(xué)堂里面,偶爾也會給小童生代課,同班學(xué)子也沒有人敢找楊寶元麻煩的,楊寶黛就看弟弟走了兩步再也不敢走,沉默了好久,過了好一會才問起來:“你是不是,和你姐夫的娘吵架了······” 朱氏這個人,只要和她意見不一樣,就算是天王老子就得罵。 楊寶元沉默很久,說的十分小聲和扭捏,:“我今日下學(xué)早想來看看你,結(jié)果就聽著你婆婆嚼舌根說你不事生產(chǎn),好吃懶做,還不能傳宗接代,天天在家做翹腳大爺·····我氣不過,上去爭執(zhí)了兩句,就把,就把咱們家要在鎮(zhèn)子做生意的事情給抖出來了?!?/br> 這事情就怕被朱氏鬧得人盡皆知,楊寶黛就只告訴趙元稹和楊豆腐和賈珠,這小弟估計是聽墻角,楊寶黛微微眼中浮現(xiàn)一抹焦急,楊寶元不敢看jiejie,悶著腦袋,又繼續(xù)交代:“剛剛我看你娘去二房搬救兵了,如今你娘和趙家二房都在等著你回去,二姐,你還是先別回去了!和我回家吧!“” 像趙家這等不上不下也算小小商戶的家庭,那可是最忌諱女人出去做生意!女子出去,就意味著拋頭露臉,給家里丟人。 “不礙事的,你先回去。”楊寶黛知道有場硬仗要打了,安慰了弟弟兩句,深吸口氣走了回去。 屋子里面趙旺德,錢氏,朱氏依次坐著,聽著開門的聲音,都是打起了精神來。 楊寶黛剛剛進去,便是察覺里面沉重氣氛。 剛剛踏進屋子,責(zé)罵聲頃刻而來。 “我問你,你是不是要背著家里出去開豆腐攤子的!”朱氏看著楊寶黛進來,當(dāng)成炸毛起來,指著她大罵起來:‘這種有辱斯文的事情也是咱們家能夠做的嗎!你男人可是秀才!馬上就要去做舉人老爺了!你要是出去拋頭露面的,佷·····’朱氏氣的砰砰錘桌子,直接道:“你要敢去,就給我回娘家!” 這樣的媳婦留著也是丟人! 邊上坐著的錢氏淺淺咳嗽了兩聲,表示對朱氏不過腦子的話深深不滿,淺笑的看著楊寶黛,語氣竟然是一方常態(tài)的溫和,一字一言慢慢道:“二嬸知道家里生計都在元稹肩頭,你是個要強的姑娘,自然不愿意他如此勞累,二嬸嬸知道你想給家里出力,但是,你也要記住,元稹是趙家唯一的獨苗,沒有什么比開枝散葉的重要·····” 與其和楊寶黛唱反調(diào)讓趙元稹動怒,倒不如曉以大義讓楊寶黛知道她身上更加重要的責(zé)任是什么。 “二嬸嬸沒有別的意思,你也是知道元稹是趙家唯一的香火了,但凡他弟弟還在,你要做什么嬸嬸都是支持的,只是可憐他二弟·····”錢氏說著死去的兒子,也是眼淚婆娑起來,抬眸看著面前人:“因此只能讓你多多辛苦辛苦,為我趙家薪火相傳了·····” 朱氏高聲附和:“是啊,還有什么比生兒育女重要的!” 錢氏被粗俗的朱氏搞得眼皮子都跳了下,這種話,就不能學(xué)會換位思考嗎? 她招手讓楊寶黛走到跟前,笑的十分柔和:“有什么這不是還有你二叔和二嬸嗎,你是不是覺得平時回家機會太少了,兒啊,你想想,若是你和娘家人一起做生意,這傳出去,豈不是說元稹靠著你們娘家養(yǎng)活了?這和上門女婿又有什么區(qū)別???” 不得不說錢氏才是游說的一把好手,把普通的做生意,直接上升為了會娘家拿錢贍養(yǎng)夫家人。 朱氏又粗著嗓子附和:“是啊,我家可是八抬大轎吹拉彈唱給你娶來的,怎么,你還嫌棄我家了!我缺你吃缺你穿了!” 錢氏和朱氏一個黑臉一個白臉,楊寶黛保持微笑,禮貌的聽著,待著二人都開始喝茶了,她才微微輕笑,柔和到:“娘和二嬸說的都是,到底我家都是豆腐生意,即便我沒有嫁給元稹,家里也盤算著把生意放到鎮(zhèn)子上來的······我心中有有數(shù),絕對不會拿著娘家錢貼補夫家,也不會拿著夫家的錢貼補娘家?!?/br> 她估計朱氏就以為趙元稹的體己銀子都給落到她手里了,正說著呢,趙望德卻是忽的站起來,身上還有酒水和胭脂味道,估計是萬花叢中緊急拉回來的,站都有點站不穩(wěn)。 趙旺的意味深長的看著楊寶黛,鼻尖始終保持冷哼,半晌也爆粗口:“別給我噴屎!楊寶黛,別給我扯彎彎搖搖的,我可告訴你,當(dāng)初你婆婆看上你家,就是因為你們家老實本分,你少給我生出什么不該有的心思!” 他幽幽的看著楊寶黛,揚聲連連道:“你和你大姐打的什么算盤我不管,你要盡孝心我也不管,可你給我記住了,你如今是趙家的夫人!但凡做生意,哪有不出去迎來送往,可生意場上幾個是女人和女人談的,且不說怎么談,那都是底下屏退左右,屆時你男女共處一室,我們信你是做生意,那外頭呢?我們都不做人,元稹也不要做人?” 趙旺德想的比錢氏和朱氏都全面,趙元稹那可是要做官的人,萬萬不能留下一點污點的,士農(nóng)工商,即便商戶是個上九流,依舊是扶不上墻,而且,若是以后要休妻亦或者和離,被扣上用妻子錢步步登天,最后個忘恩負義的帽子,趙元稹還混不混了? 他絕對不能眼睜睜看著趙元稹有任何的污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