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元稹這一昏睡就足足過來一天一夜，趙家大房大門緊閉，楊寶黛帶來的侍衛(wèi)接管了整個府邸的護(hù)衛(wèi)，不許閑雜人等進(jìn)出，孫嬤嬤又杖斃了芙蓉身邊狐假虎威為虎作倀的奴仆，院子里面剩下的人都知道事態(tài)嚴(yán)重性，都不敢亂說話了戰(zhàn)戰(zhàn)兢兢的低頭做事，眼睛都不敢胡亂瞟。

    安靜的后院里頭，天才麻麻亮，小鎮(zhèn)子安靜的不得了，還有朦朧的霧氣。

    “元稹哥！”張貴兒清脆的聲音響了起來。

    她得到消息趙元稹居然在青花鎮(zhèn)的消息，欣喜的立刻帶著燕辭幾乎是狂奔了過來。

    張貴兒看著李同守著間屋子門口，立刻就邁著步伐跑了上去，進(jìn)到屋子里面，她聞著鼻尖的安神香，捂著心口直喘氣，好半天才緩過神來，這是趙元稹喜歡用的香，里面還有淡淡的苦味，很少有人喜歡。

    她還沒有進(jìn)道內(nèi)間，就看著孫嬤嬤小碎步的出來。

    “元稹哥怎么樣了？”張貴兒伸長脖子朝著里面看。

    孫嬤嬤給她做禁聲的動作，輕輕的道：“姐兒小點聲，少爺剛剛才退燒了，夫人在里面守著的，可別吵醒了?！?/br>
    “我就進(jìn)去看一眼，我馬上就出來。”她自從那夜之后就再也沒有見過趙元稹了。

    孫嬤嬤拉著張貴兒朝著旁邊的抱廈去，就問起來：“姐兒怎么來了?！睏顚汍炜墒窍铝怂烂睿荒茏屭w元稹在鎮(zhèn)子的事情傳出去的。

    張貴兒特別想進(jìn)去看看趙元稹的情況，看著不許她進(jìn)去的孫嬤嬤著急又內(nèi)疚，就解釋起來：“是朝朝回來拿銀子，我問了兩句瞧著她眼神躲閃······您放心，我不會亂說話的，嬤嬤，元稹哥怎么受傷了，他不是——”她沒有在說下去，只是拉著孫嬤嬤的袖子等著她的回答。

    孫嬤嬤把她拉到繡凳坐下，又讓丫頭給她上茶，才壓低聲音：“具體的老身也不清楚，少爺似乎是被趙家大房的人傷著的，不過身上新傷舊傷頗多，估計是在戰(zhàn)場留下的，現(xiàn)在只能等他醒過來再說?！?/br>
    聽著趙元稹身上還有許多致命傷痕，張貴兒垂淚拿著汗巾子擦臉，心口蔓延痛楚，聲音都酸澀起來，低聲道：“嬤嬤，我想留在這里?！?/br>
    孫嬤嬤搖頭：“你身子還沒有全好，還是回去好好養(yǎng)著。”張貴兒比起在京城的時候清瘦了不少，若是她在倒下了，楊寶黛可就是兩頭都顧不主了。

    張貴兒卻是執(zhí)意道：“我要在這里?！彼刂w元稹。

    孫嬤嬤不再多說，只是道：“那我先去給少爺熬藥了。”趙元稹要入口的東西，交給旁人她不放心，這個時候不能節(jié)外生枝了。

    見孫嬤嬤離開，燕辭看著張貴兒難受的嗚咽，慢慢的給自己家主子拍著背脊，柔聲勸起來：“奴婢就說趙大人福大命大的

    ，小姐就不該冒冒失失到青花鎮(zhèn)來的，您這樣會讓趙大人和夫人都擔(dān)憂的?！?/br>
    張貴兒有的憤怒，咬牙切齒恨恨道：“是我不該聽楊寶元的話。”

    燕辭給她端茶，有一說一起來：“元少爺知道了，不也是立刻就······”她看著張貴兒眼神一冷，不敢在繼續(xù)說下去。

    張貴兒抿了口茶，想著楊寶元對他說的話，只是死死的貝齒咬著唇|瓣。

    她知道趙元稹消失在戰(zhàn)場的時候，真的恨不得一刀捅死楊寶元！

    安靜的屋子里面。

    楊寶黛正靠著床沿小睡，她守了趙元稹整整一天一夜了，她的手正被趙元稹緊緊的握住放在心口，她其實在解決完一切的時候就想離開了，偏偏被趙元稹握住的手怎么拽都拽不出來，有怕扯著他的傷口，楊寶黛也就只能守在這里了。

    二人即便和離不在是夫妻，怎么多年走下來，總歸還是有情分的舊人。

    等著天空紅日徹底升起來，朝陽被云層包裹，火燒云一般景色讓人眼前一亮，的曙光從窗戶縫隙用力滲透進(jìn)來的時候，窗欞上好看的圖案倒影在地板上，顯得恬淡又安靜。

    趙元稹慢慢睜開了眼睛，好半天反應(yīng)過來自己在哪了，他望著天花板看了好一會，手中下意思的覺得抓著個熟悉的東西，另外一只手即可就握了上去，這是他妻子的手。

    他側(cè)著頭，就看著楊寶黛跪坐在床頭邊靠著他的旁邊，腦袋枕手臂還在沉睡。衣袖還帶著淡淡的血跡。

    許是感覺到了微弱動靜，楊寶黛慢慢張開眼睛，趙元稹輕輕的摸了摸她的腦袋，輕輕的說起來：“可是我吵著你了？”

    楊寶黛瞬間慌忙的直起背脊，眼神關(guān)切的看著蘇醒還有點虛弱的趙元稹，立刻就開口問他，聲音也是沙沙的：“你醒了？還有沒有什么地方不舒服的？我去叫大夫來給你看看，你睡了兩天了，你不是去西北了嗎？”

    楊寶黛幾乎是下意思的就問了起來。

    趙元稹看著妻子水潤的眼眸帶著不攙雜質(zhì)的擔(dān)憂，啞聲的笑起來：“你問怎么多，要我先回答哪一個?！?/br>
    楊寶黛起身摸了摸他的額頭，確定已經(jīng)退燒了，如釋重負(fù)的笑了下，就道“你等等，我去找大夫進(jìn)來給你再瞧瞧。”她滿眼都是疲倦，起身去外頭給他找大夫看情況。

    才出門，朝朝看她腳步徐晃，眼疾手快放下手里準(zhǔn)備的早飯，上去纏著她：“夫人可是累著了？對了，貴姐兒也來了，在旁邊抱廈廳呆著的?！?/br>
    楊寶黛輕輕的搖搖頭，感覺腦子有點昏沉，她看著投進(jìn)屋檐的陽光，抬手摁了摁鼻梁骨，她對著守著旁邊兩日沒合眼的李同說：“你家主子既然已經(jīng)醒了，那我就走了?！?/br>
    李同愣住。

    楊寶黛也不多做解釋，側(cè)頭對著朝朝吩咐，“朝朝你去叫個轎子來?！彼抢鄣米卟粍恿耍窒肫鹗裁?，補充道：“你讓孫嬤嬤留下來，晚些時候和貴兒一到回來?！?/br>
    朝朝嘆了口氣，就說：“夫人，要不然還是在這里歇息歇息吧?！?/br>
    楊寶黛斷然的搖頭，覺得自己剛剛就有點關(guān)心則亂了，既然已經(jīng)和離了，斷就要斷的干干凈凈。

    她道，“我和他已經(jīng)不是夫妻了?！比羰沁€在這里呆著，趙元稹還不得纏著她，她現(xiàn)在沒有力氣和她耍嘴皮子。

    朝朝知道自己失言了，就把人朝著院子外頭攙扶，出去找轎子了。

    李同直直的看著離開人，有點說不出話。

    屋子里頭，趙元稹靠著枕頭看著自己的手，嘴角都是帶著爽朗笑意，他都多久沒有摸到妻子的衣裳角了。

    “元稹哥。”張貴兒擦著眼淚跑了進(jìn)來。

    趙元稹聞聲抬起頭，就看著張貴兒穿著身鵝黃色的石榴裙小跑了進(jìn)來，眼睛還紅紅的。

    張貴兒坐在他的床邊，上下打量這羸弱的趙元稹，頓時就嗚咽的不行：“元稹哥，都是我的錯，千錯萬錯都是我的，我不該聽楊寶元那混賬東西的話，是我害了你，我知道你失蹤的事情就，就想著來殺了楊寶元給你報仇的——”

    她說著語氣雜亂起來，最后直接撲通跪在了趙元稹的面前，啜泣起來：“元稹哥，是我害的你這這樣的，你要打要殺都可以。”

    趙元稹看她一哭二鬧的簡直哭笑不得，捂著手上的腹部慢慢坐起來，語氣有點吃力：“好了，都過去了，好在那真不是能要我命的東西，我也活的好好的，就當(dāng)我去西北看風(fēng)景了?！彼D了頓，還是為自己那狼崽子的小舅子做說客起來：“你就別和楊寶元鬧性子了，他還不敢弄死我，是我主動請纓去的西北?！?/br>
    張貴兒聽著這話卻是認(rèn)真的看著他：“楊寶元是誰，我不認(rèn)識他！”

    趙元稹好氣又好笑，刮了下她的鼻子：“我給你存的嫁妝只夠你嫁給他，你就算可憐可憐你哥哥我吧?！?/br>
    “我這輩子都不會原諒楊寶元！”她摸了把臉，依舊是氣的發(fā)狠：“我嫁給誰我都不會嫁給他！”

    趙元稹看著擰脾氣上來的人，也只能作罷，這樣氣氣也好，反正到時候也是楊寶元去裝孫子。

    他靠著迎枕把人拉起來做到自己面前，認(rèn)真的打趣起來：“不過再有下一次，我估計就只能死了。”

    張貴兒聽著這話，撲倒趙元稹的懷里就哭唧唧的：“對不起，對不起，我不該聽外人的話來陷害你的，不管他們說你多么的不好，可是你收留了你，你在護(hù)著你，是你給我爹爹平反，虧得我之前還覺得你會把我的婚事當(dāng)做敲門磚，還在疑心你，元稹哥，都是我不好，明明你才是除開爹爹對我最好的人······”

    “你這話我怎么聽著你想嫁給我一樣?！壁w元稹摸著她的腦袋。

    張貴兒氣的抬頭瞪了他一眼。

    趙元稹就想起來正事了：“你嫂子呢？”

    張貴兒擦著眼角，就回答：“我來的時候沒瞧著嫂子。”

    趙元稹露出個見鬼的表情，難不成剛剛都是做夢？楊寶黛根本沒有管他?。?/br>
    這時候，外頭李同端著湯藥進(jìn)來，趙元稹沉聲問他：“寶黛呢？”

    李同被他中氣十足一嗓子吼的愣住，立刻就如實道：“夫人回去了，說，說已經(jīng)同少爺和離，就不是夫妻了，不便在此久留。”

    趙元稹瞪著眼睛看了李同好一會，拿起旁邊的枕頭砸過去，捂著傷口簡直是氣炸了，：“你主子都這樣了，你還把我媳婦放走了！我養(yǎng)你做什么用！”

    李同覺得委屈，他剛剛要是強行把楊寶黛留下來，那豈不是給兩口子更加添堵嗎？這怎么反而成他的錯了?。?/br>
    張貴兒看趙元稹要掀開被子起身，立刻按著他的肩膀，忙道：“我去把人給你叫回來，你還受著傷，而且你和嫂子之間······總之，我先去試著把人叫回來，但是即便嫂子不追究朱氏殺茍大哥的事情，可你母親當(dāng)初的的確確是想殺她和孩子的，你最好想清楚這怎么說——”

    說罷，張貴兒起身提著裙擺朝著外頭小跑。

    趙元稹看著出去的人，捂著腹部的傷口就問李同：“芙蓉那個賤人呢！”他娘的，他本想著過來找錢氏設(shè)個局的，結(jié)果那芙蓉帶著人就來了，他還真是輕敵了，被芙蓉扯著匕首給捅了，二十幾年老臉都丟的干凈。

    李同回道：“屬下斷了她的手腳，關(guān)起來了！”

    趙元稹咬牙，眼神突變：“把他給我剁成rou醬給我拿去山上喂狗！”他隨即想了想，又道：“算了，把她給我丟到軍營里頭坐軍女支去！自生自滅！”

    外頭錢氏得到消息也很快走了進(jìn)來，趙元稹看著許久未見的二嬸擺擺手讓李同下去，示意錢氏過來，把他來的目的快速說給她聽。

    當(dāng)初在青花鎮(zhèn)的事情，楊寶黛的詩酒茶就是錢氏這位二嬸提點指教的，楊寶黛對她還是多有尊敬的。

    錢氏聽完趙元稹的話好久沒有回過神。

    她完全是震驚的！

    她覺得當(dāng)初自個兒子趙元淳心疼蘭桂丹都沒有道趙元稹心疼楊寶黛這樣。

    “那你怎么來找我了？”錢氏發(fā)出疑惑。

    趙元稹輕輕咳嗽了兩聲，示意錢氏附耳過來。

    ***

    趙家大房外頭的胡同路上，張貴兒出來左右瞧了瞧，看著消失在轉(zhuǎn)角處的轎輦急忙追了上去，嘴里還含著：“寶黛姐！你等等我！”

    燕辭上氣不接下氣跟著追上來，急道：“姑娘你慢點，可別摔著了！有什么讓奴婢去吧！”

    楊寶黛靠著小轎子合著眼瞼在里頭正打瞌睡，聽著外頭張貴兒叫她的聲音，她抬手掀開簾子朝著外面看，就見張貴兒急促跑來的模樣，嚇的瞌睡都走了一把，忙讓人落轎子。

    張貴兒都不顧禮數(shù)了，直接上前把轎子簾子掀開，急道：“你要去哪里！”

    “我有些累了，就先回去了，淳姐兒還在家里呢?！睏顚汍炜粗鴱堎F兒嚇著的模樣和她柔聲說著。

    “不是，是元稹哥吵著要見你，你回去看看他把?！睆堎F兒拉著楊寶黛手，頓了頓，就把一切和盤托出了：“他會去西北是因為楊寶元為了讓你安全立刻京城使的調(diào)虎離山，而我也被楊寶元三言兩語說動了，我以為他真的是只要拖住元稹哥，所以我才幫忙的，結(jié)果卻真的讓元稹哥去西北送死了！”

    旁邊跟著的朝朝臉色一變。

    楊寶黛怔了怔，片刻后才找到自己的聲音：“你說什么？”這番話的信息量實在是太大了，楊寶黛立刻把張貴兒拉倒轎子里面坐下，一邊給她擦溢出來的眼淚一邊輕聲開口：“你越說我越糊涂了，你不要著急，你慢慢說給我聽，怎么又扯上寶元了?！?/br>
    “趙元稹是被陷害扣上與戎狄通敵叛逆的罪名才不得不去西北，他必須用西北的大捷證明他對朝廷的忠心，這一切都是楊寶元設(shè)計他的，而我也成了害她至此的元兇?！彼粴⒉什蕝s因為他而死，張貴兒幾乎是撕心裂肺：“他為了保楊寶元才無計可施的·····寶黛姐，你去看看他吧，他不管做了什么對不起你的事情，可，可都不是他自愿的?！?/br>
    “要殺你的不是她，要殺茍洱的也不是他，他只不過剛剛有個朱氏那樣的老娘而已，你和她做了五年多的夫妻，他從沒有利用你去謀取任何東西，你就看著這點的份上，回去看看他吧，他吵著要起來見你，他的傷那么重，會死的，真的會死的——”

    最后半句話敲擊著楊寶黛的心口。

    張貴兒捂著口鼻難受的不行：“我騙了你，我不是來找你的，我是要來楊寶元的，我想著若是元稹哥真的死在戰(zhàn)場上了，我自然是只有抹脖子給他請罪去，可我也不要放過楊寶元，求求你回去看看他好不好？”

    楊寶黛看著在她面前哭成淚人的人，沉默了半晌，撩起窗簾子：“回去。”

    她要親自去問趙元稹所有的始末。

    她突然內(nèi)心就有點恐懼起來，若是趙元稹真的死在戰(zhàn)場上了，那日他那般的哀求自己再見一面，而她還狠心的拒絕，到頭來，造成這一切的都是自己的親弟弟？

    “那寶元呢？”楊寶黛閉眼慢慢的說著。

    張貴兒老老實實交代了：“他說，他說要去西北找元稹哥，我害怕你知道元稹哥的死難受，所以一直瞞著你?！?/br>
    楊寶黛捏著手指，好看的眉眼就是一跳。

    一個比一個路子野。

    趙元稹重新上了藥換了衣裳，看著回來的楊寶黛立馬露出笑意，伸手讓她過來。

    楊寶黛猶豫了下，只是走了過去，他知道趙元稹是什么意思，還是在離他三步的小凳子下落座，看著趙元稹一眨不?？粗臉幼?，只是嘆了口氣，淡淡的問：“你為什么會去西北。”

    聞言，趙元稹露出他標(biāo)志性的咧嘴笑，緩緩的道：“自然是為了穩(wěn)固權(quán)位，縱橫本朝開國，最年輕的內(nèi)閣此輔也是而立之年，而我才二十八就坐在了內(nèi)閣首輔的位置上，自然許多人不服氣，軍功嗎，來的最快了——”

    楊寶黛打斷他的話，厲聲起來：“你不說我就走了?！彼f著作勢就要起來，都這個事情還不給他說實話！

    “我說我說！”趙元稹嚇的掀開被子就要坐起來，聲音急促起來，“寶黛你別走，我好不容易才過來的?！彼f的那些話是參了真話的，的確是有人要殺他來著，只是在去西北的路上就連根拔起來了。

    楊寶黛看著他蹙眉的模樣，還是走了過去坐在他床邊，也不去看他，靜靜的道：“你說吧?！?/br>
    趙元稹握住立馬握住她的手，楊寶黛瞪了她一眼，趙元稹就乖乖的開口了：“是楊寶元，他估計是太珍惜你這個jiejie了，害怕我不許你離開京城，還要搶你的孩子，還有娶莫須有的新歡，于是就煽動了貴兒想給我下絆子······這小子知道我不會傷害家里人，只會悶聲吃啞巴虧，他還算是沒有白浪費我在他身上嚇得血本。”

    楊寶黛卻是呆滯了，低著頭愣了好久。

    原來真的是她的親弟弟害的他這樣的。

    他會去西北是楊寶元害的，他身上那些差點致命的傷疤也是楊寶元間接造成的。

    楊寶黛感覺整個人都渾渾噩噩起來，就好像整個人都泡在了冰寒的潭水里面。

    戰(zhàn)場不是官場，不是多幾個心眼就能活下來的地方！

    楊寶元怎么可以怎么胡來！

    “寶黛?！壁w元稹輕輕的喚了她一聲。

    楊寶黛抬眸看著他。

    趙元稹嘆了口氣，靠著床頭：“我知道你恨我不殺朱氏，但拋開所有一切，她的確是我的親娘，我拿命給你發(fā)誓，這是我最后一次護(hù)她了?！彼拮拥氖址旁谧爝呌H了親：“我在戰(zhàn)場的時候是真的九死一生，可比當(dāng)初做山匪的時候刺激多了，可我就不停的告訴自己，我不能死，你和孩子還在家里等著我?！?/br>
    楊寶黛喉嚨哽住，好半天都沒有說出話。

    趙元稹放開她的手，輕笑了下：“我知道你還恨著我，可看著我是······我還沒問你給孩子取的什么名呢?！彼D了頓，語氣十分的平淡：“總歸看著孩子的份上，不要老躲著我好不好，我始終是孩子的爹爹，她是我嫡長女，這點永遠(yuǎn)都不會改變的?！?/br>
    楊寶黛有點不知所措。

    趙元稹溫聲道：“快回去了吧，孩子還在家里等著你的，我只是太想你了，所以想清醒的看你一眼。”

    楊寶黛是真的不知道該和趙元稹說什么，聽著他這番話，也順著臺階下，起身朝著外頭去，過門的時候側(cè)眸就道：“淳姐兒?！?/br>
    趙元稹愣了下：“什么？”他是真沒有聽清楚。

    楊寶黛聲音大了兩個調(diào)，重復(fù)道：“大名還沒有定，小名叫淳姐兒。”說完，她就頭也不回的賣出去了。

    趙元稹靠著床頭好半天才回過神來。

    莫名的笑了起來，忽而眼眶就紅了。

    淳姐兒。

    ——“趙元稹，你想給孩子取什么名？”

    ——“嵌個淳字吧?！?/br>
    ——“淳字，男孩女孩都能用，挺好的?！?/br>
    那些話他的妻都記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