尸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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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下修道之風鼎盛,世人言不諱死,更有甚者迷信死后重生,夢想如蟬蛻舊殼、龜解陳甲一般尸解rou身,從而脫胎成仙。然則尸解終究多是傳聞,尸變卻近在眼前—— 且說王茂身后,盛放諸葛成玉尸身的棺槨轟然炸開,巨響震得天地為之色變,場上眾人,連同原本纏斗不止的斫劍成琴與四女子兩方人,都各停了手。 陣眼近處,碎裂的棺槨里,尸毒之氣滿溢而出,在尖嘶長嘯的陰風下,翻騰如螢螢碧霧。 變故陡生,且不說那四個紅巾覆面不露真容的女子,此刻已木愣愣戳在原地,只觀余下眾人:斫劍雖強裝鎮(zhèn)定,畢竟年歲小,眼中到底泛出些悚然;成琴向來膽大,此刻盯著殘棺眉頭緊皺、呼吸急促,握劍的手無意識地舒開又攥握;而陣中守旗的八個修士,見聚魂不成反招來陰邪穢靈促成尸變,臉上的神情更是一個勝一個的惶恐忐忑…… 王茂顧不得雙耳轟鳴,背過身去,大袖揮揚撩開尸氣,去察看殘棺里那位仁兄——這新尸異變之劇烈,令人膽寒,只見他rou膚道道皸裂,傷處血色化碧,發(fā)絲連同口獠骨爪一起,如筍節(jié)破土般瞬息長成…… 王茂盯了許久,臉色陰沉得比棺中躺著的這位也不遑多讓,扶在殘棺邊緣的手青筋暴起,仍舊固執(zhí)不肯撒開——這位瑯琊王氏的嫡系郎君,秉性惡劣,做事慣來是斤斤計較,況且當世“王與馬共天下”,誰又敢讓他做吃虧賠本的買賣?未承想他今日為一場聚魂陣,豁出性命還賠上了通神的心愛筊貝,魂沒聚來個正經(jīng),還毀了好好的尸身……雖然聚魂陣毀,他不再受困,然而如此倉皇收尾,卻怎甘心…… 陣氣已散,再無甚么好守,瞧著頭頂?shù)脑葡笥l(fā)詭譎,陣角八個修士接連起身來護衛(wèi)王茂。 煉尸是苗巫的看家本事,喻俏略掃了一眼殘棺,心中就有了成算。 這廂眾人正對著那破棺木嚴陣以待,忽聽得那似婦人又似童女的怪聲,再次響起:“哦喲——誰人殺了我的狗!是誰人!” 這怪聲傳來的同時,無數(shù)金色暗器從道場后的宮殿方向雨射而來。暗器來得輕靈密集,八個修士精疲力竭,閃躲不及,場上頓時慘叫一片,只有王茂近靠殘棺因禍得福。 喻俏吸食蒲陽的巫力后,五感都恢復(fù)了敏銳,她扭身滾倒在地,連避數(shù)支暗器,恰滾到殘棺后和王茂擠在一起。 王茂還摸不清狀況,喻俏已先聲奪人,顛倒黑白道:“便是這些人,因不知他是你的狗,才誤殺了!”她說完便小心探出頭去,沖暗器飛來的方向窺探—— 暮色四合,月出東山。城主府奢華無度的主殿屋頂,彩瓦鱗鱗,橫架其上的雕甍瑞獸林立,其間忽而冒出一個比石雕瑞獸大不了許多的孩童身影,因夜幕昏沉又離的頗遠,叫人瞧不分明。 “既殺了我的狗,便來做我的狗!”怪聲果然是那孩童發(fā)出的,她說完在殿頂上一揚手,喻俏只感到身后似吹起一陣陰風—— “當啷——”一聲金石相擊的脆響震在耳畔,她驚惶回頭時才瞧見,那四個紅衣女不知何時已飄至眾人身后,其中一個屈指成爪正欲襲她后頸,虧得斫劍與成琴飛身沖來,將雙劍交橫叉住那鬼爪,生生阻住攻勢。雪亮的精鐵寶劍,在那硬如鐵石的手爪上,撞出一串火星子。 一邊的王茂,卻沒有這樣好命,庇護他的修士們?yōu)榘灯魉鶄p易便被紅衣女掃開,不過片刻,另一個紅衣女便拎小雞一樣掐緊他脖子將他提起來。 “王郎君!”成琴輕呼一聲,心膽欲裂—— 若論與他二人的親疏,自然王茂是親喻俏是疏,何況喻俏平白在道場出現(xiàn),身份極是可疑,但郎君青睞她,他二人哪敢叫她出差錯?因而生死關(guān)頭,兩個人齊來救她。 可理是一回事,情是一回事,此刻瞧著王茂受苦,兩個童子到底心中愧疚。斫劍略作思量,脫身殺出去救王茂,成琴仍留在喻俏處以身相護。 喻俏未料自己叫兩個小孩兒救了,當下沒臉再藏拙。她伸手摸進殘棺里薅了諸葛成玉一把頭發(fā),又從自己頭上拽了兩根,編在一起,用指尖血略略浸潤。 “上神女媧圣慈垂憫,燃我以魂,救眾以苦,予我皈身、予我皈神、予我皈骨……”她的祝禱聲,輕如耳語,混在喧囂的斗伐聲眾幾不可聞,只有那殘棺中尸變未徹的軀體,聽得指令一般直挺挺猛然起身。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