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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奈瘟疫愈演愈烈, 不少人都中了招, 放眼全京城, 四處都是軟趴在地上的人, 街巷走動者甚少。 白見思的屋內(nèi)鮮花錦簇, 門前燈盞上燃燒著雕刻精細的鳳蠟, 桌上擺放紅綢新衣, 金絲蓋頭四四方方疊在瓷盤內(nèi), 首飾、同心結(jié)等則一并被放置在妝奩中。 幾名男子忙忙碌碌替他打扮,奈何白公子不配合,十分無奈。 白見思不爽這些胭脂俗粉, 走到桌邊自行戴上紅蓋頭:“你們下去吧,家主看不見我的臉,不會責怪你們?!?/br> 他們只好退下, 換上另一批帶他入宮的青袍紅袖小廝。 兩排男童手捧鮮花,高高低低地站在白見思身后。府內(nèi)奴仆成群, 歡呼著擁過來,眾星拱月般將他送出門。 白見思小時候看閭里有情人成婚,時?;孟胱约旱幕榈涫鞘裁礃樱欢骈L大了, 卻是這樣。 揣著決絕,白見思走得沒有儀態(tài),無論身邊公公怎么提醒他,仍邁著豁然的步伐,跨出白府高高門檻,上了正門口大紅色的華輿,在眾人的歡聲笑語里,被拉到皇宮的長祥壇。 長祥壇自古以來是祭祀祈福之地,今朝被白相樂借來杯酒釋兵權(quán),即使有人貶議,也不敢明面說。 現(xiàn)在皇宮內(nèi),白府一家獨大,和御林軍司朋比為jian,暗地里干的事昭然若揭,卻無強派敢討伐。 百官被安排在成百上千張圓桌旁,端坐等待龍皇歸朝。每個人心底皆以為,白家嫁子給龍皇,以后便是皇親國戚,而天下多半是蘇冰的,暫時還未看透白相樂面具下的勃勃野心。 眾人坐于壇下,各自有準備大禮,以期順著白府的桿子,巴結(jié)住勢頭正盛的龍皇。 今日是大喜的日子,對大部分人來說。 驕陽煦風之下,白相樂坐在階梯至高臺處,坐的是金子造的長椅,左擁右抱俱為美男,周圍侍滿奴仆。她吃著男寵喂的果rou,眼底輕蔑地掃視下方,仿佛她現(xiàn)在是高高在上的皇帝。 白見思頂著紅蓋頭,站在臺階中央,被太陽曬得渾身是汗,卻不肯浪費魂源降低周身熱度。 漢白玉臺階前,賓客滿座。幾丈紗幔被朱紅圓柱撐起遮陽,眾人不會被直曬,還坐得住。 不多時,宮內(nèi)一名女宦急匆匆地從荷湖長廊那邊碎步跑來,呼哧踏上臺階,俯身在白相樂耳側(cè)細語。 須臾,百官就看見白相樂臉色一變,將手中酒杯摔出去,砸到臺階下彈起。 就在大家猜測發(fā)生了什么事,會讓白相樂如此生氣時,長祥壇突然沖進來一批御林軍。 白樞密使的嫡女——白見薰帶著武器,明目張膽來攪亂這場宴席。 “混賬,你給我退下去!”白相樂震怒道,青色的臉竟氣得紅潤起來。 白見薰右手持御林軍兵符,左手舉一卷長軸。 唰地,長軸滾落開,迆到地上。她端起一副肅穆之容,高聲攻訐:“大殿下被白相樂殺害,方才斷氣離世,閉目前立下字證,只要我捕白相樂入獄斬首,替天行道,不徇私情,白家其余人可不被牽連?!?/br> “荒唐!孽女,你休要污蔑!” 白相樂氣得雙目微突,五官扭曲,大怒道:“來人!把她給我抓起來!” 若無異議,御林軍只聽兵符行事。兵符不在白相樂手內(nèi),不管她怎么下令,御林軍都不為所動。 周圍百官愕然。白見薰怕她們不信,將卷軸遞予最近幾位大臣,順便從袖口拿出幾張罪證,交給旁邊女宦,令其朗聲披露白相樂的罪行。 提劍踏上漢白玉石階,白見薰盯著母親身下的金椅,勢在必得:“今朝我要大義滅親,以證我對祁國的忠心!” 站在石階中央的白見思,后退幾步,面無表情地看著她們狗咬狗。 白相樂有陰私,白見薰又何嘗沒有? 他今日,本要將兩人的罪行一并揭發(fā),哪怕被連坐,或是得個弒親的大罪,他也無怨無悔。她們害死了爹爹,現(xiàn)在想殺妻主和自己,他還有什么可心軟之處。 但是沒想到,白見薰比他還急迫沖動,顧芭芭和妻主還未前來,長姐就想掌控住京城。 白見思覺得她愚蠢。 白相樂還沒當上皇帝,就已經(jīng)給自己打造好金椅,頭戴的黃帽隱約繡了圈蟠龍。眼看不成器的女兒提劍逼近,她站在高臺上無路可退,手中又無武器,大喊大叫:“護駕!護駕!” 皇上駕崩大半年,僅剩的皇女殞命,祁國未有登基者,何來護駕?護誰的駕?底下一干人等,怔愣望著高壇。 天朗氣清的好日子,白見薰登上壇,和空手的白相樂對峙爭斗。 她身強體健,手里又有短劍,很快找到空隙,一劍插進白相樂的心窩。 白相樂下意識地阻擋,提起雙手去抓劍刃,手掌rou和心頭rou齊齊被割開。她“呃”了一聲,腦海中只有一個痛字,死咬著牙,眼睛鼓得渾圓。 暗紅的血液,順著劍的中線凹槽流到白見薰的手上,燙得她渾身一震,松開劍柄。 白相樂往前倒去,骨碌碌翻滾,胸口插的劍隨著她的滾落,越陷越深。 纖塵不染的漢白玉石階,一條暗紅血路刺人雙眼。血跡被烈日炙烤,顏色愈發(fā)黑,散發(fā)淡淡的藥臭味。 一切發(fā)生得太快,底下百官僅是眨了幾下眼睛,白樞密使便成了一具尸體。 望著階下的尸體和一灘血跡,白見薰在背后擦掉手上的血,面色冷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