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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眼睛噴薄著怒火,時年這才發(fā)現(xiàn)他在生氣。不,應該說這一晚上他都壓抑著怒火。 自從上次她當著他的面說認為谷雨微會回去后,那根刺就深深扎進了他的心里。 “在你心里,只有你那個世界的一切才是有意義的嗎?劉徹、朱厚照,還有……對你來說,什么都不是,對嗎?” 時年語塞:“我……” 楊廣看著時年,仿佛又回到了當初在大興城的朱雀大街上,他端坐車內(nèi),而她站在人群中,兩人的目光隔著重重人海撞到一起。 那是他們那次分別前的最后一面,可當時他并不知道。 他甚至不知道這個讓他產(chǎn)生奇怪感覺的女孩是誰。 “你知道,我是怎么想起你的嗎?” 有些事現(xiàn)在回想起來,都覺得像是一場夢。時年離開后,他的命運也回到原軌,重新做回了他的太子,對上恭順、對下寬仁,就像他一直做的那樣,是受滿朝文武、兩宮二圣稱贊的最完美的太子。 再后來,母后、父皇相繼駕崩,他終于結(jié)束多年隱忍,登上大寶,成了大隋的皇帝。 一切都是他最渴盼的樣子,君臨天下,八荒六合盡在掌握,從此再也沒有能掣肘他的人與事。 可他卻不像想象中那樣激動。 他總是覺得,自己像是忘了什么東西。很重要的東西。好多次午夜夢回,猛地驚醒,也會想要尋找什么。 但他不知道自己到底要找什么。 “這種感覺,你明白嗎?”楊廣輕聲道,“就好像自己的心缺了一塊,卻連缺的是什么都不知道。好多次,我的目光會忽然看向某個地方,茫然地期待在視線盡頭會有想我看到的東西,卻每次都是落空。那種徒勞無力、空洞茫然的感覺,你明白嗎?” 像一個永遠走不出去的黑夜,又或是一個人行走在茫茫大雪里,無論是前面還是后面,都辨不清道路,不知該去到哪里。 這是他第一次對她提起她離開后的事,但從前即使不知道,她也可以想象。 時年忍住洶涌而上的酸澀和心痛,道:“那你……后來是怎么想起來的?” “后來,我看到了那把笛子。” 時年眼睫一顫,楊廣笑了,“哦,不對,應該叫口琴。還記得嗎?你的口琴。你走的時候,沒有帶走它?!?/br> 他扣下了她的口琴,想以此作為威脅她不能離去的籌碼,而她在消除他的記憶后,也就自然無法得知口琴的所在,最終選擇放棄,將它留在了大隋。 也就,留在了他身邊。 “那時候,我腦海里奇怪的東西越來越多,漸漸開始出現(xiàn)一個模糊的影子。我很想知道她是誰,卻怎么也看不分明,只能隱約判斷出,那是個女子。她坐在山坡上,渾身披戴著月光,像是在吹奏著什么。我想靠近看個清楚,可我越想走近,就越無法走近,這種感覺讓我煩躁,終于某一日在書房大發(fā)了一通火,卻在掀翻的錦盒中,看到了它?!?/br> 黑夜中,他抬起手。 時年看到熟悉的金屬琴身,側(cè)面一排小孔,在月光下反射著光。 她遺落的、曾以為再也找不回來的口琴,如今,就躺在他的掌心。 “宮人說,這些東西是從東宮帶過來的,我沒有吩咐,他們也就不敢亂動。而我因為不知道,竟過了好幾年才發(fā)現(xiàn)?!?/br> 也就是將那把口琴握入掌心的瞬間,他的腦海里忽然涌入許多記憶,歌舞升平的平康坊,如夢似幻的大明宮,窮途末路的馬嵬驛,一切的一切,他與她經(jīng)歷的一切,他都想起來了。 和他的記憶一起蘇醒的,還有他與生俱來、過去卻一直沉睡的能力。 周圍景物忽然變幻,紫微城消失了,兩人再一次置身那個充滿了弦的黑暗空間,楊廣帶著她看向四周,道:“就是在這里。我想起來你之后,下一瞬就來到了這里。然后,像是無師自通般,我忽然就明白了你為什么來到我身邊。不是老天派來襄助我的神女,而是為了糾正因為我而偏移的歷史。原來你從未想過幫我、救我,只是要將我送回我應該走的路,即使那是條死路。原來是這樣。” 他說到這里笑了,身后是閃爍交錯的時空之弦,仿佛一張發(fā)光的網(wǎng),而他是陷在天羅地網(wǎng)中的囚徒。 不得解脫,不得出路。 原來,他是這樣想起來的。 而就像他們當初猜測的那樣,因為他的能力比他們都強,所以當他想起一切后,不需要人的點撥,就領(lǐng)悟了一切。 然后呢,他明白一切后,想做什么呢? 時年道:“你恨我,所以你想找到我。” 楊廣道:“我想找到你,卻發(fā)現(xiàn),無論怎樣,我都碰觸不到你?!?/br> 他抬手輕觸時空之弦,指尖剛與弦絲接觸,眼前就閃過種種畫面。那是那條弦對應的時間,那一次,他也是這樣,抬手觸碰一根根時空之弦,閃過他眼前的可能是漢代的萋萋衰草,也可能是三國的連天烽煙,還可能是宋代的繁華汴京,清代的異族天下。 只要他想,他可以去到其中任意一個地方,但當他試圖往更后面的時間延伸時,卻發(fā)現(xiàn)自己被擋住了。 像有一堵無形的墻擋在他面前,他能看到最遠的地方就是清代,而在那之后的世界,他怎么也越不過去,怎么也觸碰不到。 “我知道,你就在那里,在那個我到不了的地方。真可笑,縱橫古今、上下幾千年的時光,我哪里都可以去,卻獨獨到不了你身處的地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