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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然,前提是,我們真的成功了。” 明亮的燈光里,聶城和老爺子都看著時年。 在他們的目光下,時年覺得自己的一顆心像是迅速膨脹又收縮,讓她連氣都喘不過來。 聶城要她……要她再一次…… “我知道,這對你來說很難,所以我給了你很長的時間去試驗你的辦法。但是時年,事實證明,我們沒有別的路可走了。只此一條?!?/br> 是,他們沒有別的辦法了。 她以為可以和楊廣達成交易,但失敗了。 如果聶城的推斷正確,這才是他們所有人唯一的生路。 可是…… “我必須去,是嗎?這是命令嗎?”她低聲道。 “這不是命令?!甭櫝菂s搖了搖頭,“我沒有資格在這件事上命令你。我的命令也沒有用。因為就算你按照我的命令去做了,只要你的心不夠堅定,依然沒有用。甚至可以說,只會加速一切的終結?!?/br> 時年身子輕顫。 “因為,一旦你內心不夠堅定,再次失敗了,讓楊廣之后想起來,他就會發(fā)現你居然再一次對他下手。那么屆時他會做些什么,我們誰也無法預料。 “所以,這不是命令,而是請求。 “我請求你,為了你、我,還有所有人的性命,為了時空免于坍塌、世界免于覆滅,去做你應該做的事情。 “只是你要記住,無論成敗,我們都只剩下一次機會。這個機會,就掌握在你手里。你一個人的手里。” 第128章 犧牲 時年從會議室出來。茫然地往前走。 四周很黑,沒有燈光,也沒有月光。 今天是月底。天上只有幾顆寥落的星子。 她就這樣漫無目的地走了許久。不知道自己想去哪里,直到看到前方的月亮門才停下來。 蕪園。 她慢慢走過去。只見黑漆漆的園子中央,假山安靜矗立。 時年怔怔地望著它,忽然想起很久以前的那個深夜。她第一次來到這里??吹郊偕奖换\罩在一片綠光中,時空之弦在狂風中糾結纏繞。 那樣的震撼,讓她至今難忘。 只是。那時候的她,怎么會想到自己后來會遇到那樣多的事。 怎么會想到。有一天。所有人的生死會交托到她的手中。 聶城的話在腦海中盤旋。他說。為了救所有人,她要再一次消除楊廣的記憶。 她沒有想到這樣的事還會有第二次。 更重要的是,聶城還說,這一次不是像上次那樣她逼迫自己去做了就行了的。她必須意志堅定、毫不遲疑地消除他的記憶。 因為唯有如此,才能真的成功。 時年忍不住懷疑,這世上真的有人能做到嗎?用同樣的方式狠狠傷害一個人兩次。還要意志堅定、毫不遲疑…… “原來你在這兒?!鄙砗蠛鋈豁懫鹇曇簟?/br> 時年一驚,回頭一看,果然是楊廣。他就站在身后兩步遠的地方。一雙眼在黑暗中望著她。 時年此刻最不想見到的人就是他,慌亂道:“你……你怎么出來了?” “我看聶城一個人回來了?!睏顝V簡單道。 時年沒懂,楊廣也沒多解釋,又打量她片刻,忽然眉頭一蹙,“你臉色怎么這么差,剛一個人在那里魂不守舍的,是他罵你了嗎?還是處罰你了?” 時年一時不知怎么回答,他便以為自己猜中了,怒道:“我不是說過了,是我逼迫你和我做交易的,聶城有什么不滿找我,拿你撒什么氣!” 時年看著他臉上的怒意,忽然反應過來。 所以,他是因為看到她沒有和聶城一起回去,擔心她,才出來找她。 就像之前聶城要叫她出去談話時,他也是主動擋在她面前,為她解釋。 他想保護她。 胸口像是被一把重錘狠狠敲下,痛得她不自覺伸手按住。 漆黑夜色中,楊廣見自己時年連臉色都白了,愈發(fā)擔心,抓著她的手問:“你們到底說什么了?” 他們說了…… 時年再也無法承受,掙開楊廣,丟下一句“我想一個人靜一靜”,便落荒而逃。 深夜的大海。 周遭是無邊無際的海水,那樣深,那樣藍。而在這樣深不見底的海水中,有一條一條的白色亮光在閃爍,像一根一根的琴弦,糾結成一張巨大的網。 弦陣的最中心,是安靜沉睡的楊廣。 時年慢慢游向楊廣,然后,在一片亮光中找到了那根明顯多出來的弦。 一切就像上次的重演,而她也像上次那樣,抬手握住了那根多余的弦。 只是握住了弦之后,她卻遲遲沒有下一個動作,而是閉上了眼睛。 她在心底問自己,真的要這樣做嗎? 再一次,為了所謂的歷史,所謂的眾生,犧牲楊廣。 可不這樣做,她又能怎么辦呢? 這些事情她已經想得很清楚了,不是嗎?兩害相較取其輕,與其所有人一起死,不如救下能活的那部分。 事到如今,她已經沒有猶豫的資格了。 她睜開眼睛,右手猛地用力,堅定地、決絕地、再無絲毫遲疑地扯斷了那根弦—— 時年猛地睜開眼睛。 四周不是深夜的大海,而是她在7處的房間,中式雕花大床上垂下素色幔帳,而她就坐在床邊的地上,上半身枕在床上,居然就這么睡著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