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廣：“聶城認(rèn)為，只要你足夠堅定地消除我的記憶，再把我送回隋朝，就能讓弦平靜，我的記憶也不會再蘇醒。某種程度上來說，其實他的推斷是正確的，只是他不知道后面還有時空循環(huán)這回事罷了。

    “我們姑且先不管后面的，只說前面。消除我的記憶，從前那么多次，你都做成功了，唯獨這一次失敗了。為什么呢？”

    “因為……因為我發(fā)現(xiàn)了時空循環(huán)……”

    “那為什么從前那么多次，你都沒發(fā)現(xiàn)時空循環(huán)的事，偏偏這次卻清醒了呢？”

    時年被他問住了。

    是啊，為什么呢？為什么偏偏是這一次她醒悟過來了？

    和從前的那么多次比起來，這一次又有什么不同呢？

    她想起了昨晚和今天下午的夢，忽然一個激靈。

    如果那兩個夢代表的就是之前無數(shù)次的情況的話，那它們和這一次比起來，唯一的變化就是……

    “會不會是因為，這一次，你對我的感情不一樣了，所以，即使你想出了再多說服自己的理由，以為自己接受了，但內(nèi)心深處卻依然不甘，依然掙扎，想尋找到新的生路，這才激發(fā)了之前的循環(huán)殘留在身體里的記憶？”

    四目相對，楊廣的眼睛那樣深邃，讓時年想到深夜的大海，還有海水中糾纏的時空之弦，以及，弦陣中央沉睡的他。

    是，昨晚還有今天下午的夢，和這一次唯一的不同，就是她對待楊廣的心情。

    夢里的她，兩害相較取其輕，冷靜而殘忍地為楊廣選擇了他“本來應(yīng)該”的命運。

    現(xiàn)實中的她，卻無論如何都下不了手，直到孟夏告訴她，這樣做不是為了救自己，而是為了救下他，她才終于被說服。

    但也許就像楊廣說的，她只是表面上被說服了，潛意識里仍不斷給自己找理由去阻止這個行為，仍不斷尋求別的解決方法，所以才做了那些夢，夢到了之前無數(shù)次的循環(huán)。

    換作從前無數(shù)次的她，即使有不忍，最終也會選擇接受這個方案，不會像這次一樣有那么多的掙扎。

    而就是因為這些掙扎，才喚醒了她腦海深處的記憶。

    就連聶城，也是被她這里的變動連帶影響，跟著反應(yīng)過來的。

    像是被一道雷劈中，時年臉色瞬間煞白，僵坐原地片刻，忽然起身就想跑。

    然而她快，楊廣比她更快，一把抓住她手腕就把她強行拽了回來！

    他一手制住她胳膊，另一只手抬起，輕碰她的臉頰，“年年，你回答我，你對我，真的沒有一絲一毫的超出任務(wù)對象的感覺嗎？

    “你摸著自己的心，認(rèn)認(rèn)真真地再想一次，你為什么會打翻我的酒杯？”

    “有時候，一段感情的開始，就是無法放下的遺憾，和無法走出的愧疚……”

    “小更想藏起來項羽是因為愛他，你想藏起楊廣，是因為什么呢？”

    楊廣的聲音和孟夏的聲音在腦海中重疊，這一刻，那些不愿面對的，那些看不分明的，那些明明已經(jīng)呼之欲出卻始終不敢承認(rèn)的真相，終于無所遁形。

    她喃喃道：“因為，我舍不得你……”

    頭頂?shù)墓庹障聛?，讓他眼前有點眩暈?zāi)：?/br>
    楊廣覺得，自己像是一個疲憊的旅人，艱難地跋涉過千山萬水，本以為此生也走不到他想要的終點，卻忽然一個轉(zhuǎn)角，看到了夢里的桃源仙鄉(xiāng)。

    他重重地將時年抱入懷中，燈光里，他的眼淚也終于落了下來，“有你這句話，就足夠了?！?/br>
    第135章 自由

    時年靠在他懷中。目光越過他的肩膀，呆呆望著頭頂?shù)奶旎ò濉?/br>
    原來，這才是她內(nèi)心深處真實的想法嗎？

    原來。她真的對他……

    她覺得自己的腦子很亂。心也很亂，可不等她想清楚。楊廣又松開了她，說：“我得到了我想要的答案，即使現(xiàn)在離開。也再沒有遺憾了?！?/br>
    時年沒來由一慌?！啊裁匆馑?？”

    “你忘了我們之前的約定了嗎？你讓我安安靜靜地在這里待一段時間，等我了卻心愿，會考慮自己回去。你實現(xiàn)了你的承諾?，F(xiàn)在，到我兌現(xiàn)承諾的時候了?！?/br>
    時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澳闶钦f。你要自己回去？可是……你忘了我剛才說的了嗎？那個時空循環(huán)。你就算回去也沒有用??！”

    “你消除我的記憶。強行把我送回去沒有用，但我自己回去卻不一定?！睏顝V淡淡一笑，“你有沒有想過，為什么會有這個時空循環(huán)？又或者說，為什么偏偏是我們被困在這里面？”

    時年愣住，片刻后茫然地?fù)u了搖頭。

    “因為我。”楊廣說。

    “你跟聶城的推斷里也說了。弦之所以動亂的根源在我身上，那你難道就沒有想過，這時空之所以循環(huán)的根源也許也在我身上嗎？

    “我剛剛就一直在想。如果真如你們所說，在這之前曾有無數(shù)次一模一樣的事發(fā)生，那在這無數(shù)次的循環(huán)中，有什么是我最不能釋懷的？有什么是我最放不下的？年年，你知道嗎？”

    時年眼睫顫抖，心中隱隱有了一個猜測，卻不敢深想。

    楊廣見狀，輕撫她的臉，“我放不下的，是你；而我不能釋懷的，是那杯酒?！?/br>
    有些事，若沒有往那邊想，可能永遠(yuǎn)也會不知道。而一旦起了個頭，后面的也就不難想明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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