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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霖已經(jīng)叫陸薇薇開了公車來接走了,葉青舟厚著臉皮,連領(lǐng)導(dǎo)的車都敢蹭,陳強堂堂市局一把手,淪落到給自己的親親小徒弟當司機,這會可能正在回市局的路上,只要看一眼外面的天色,就能猜到今晚估計又是市局的一個不眠之夜。 網(wǎng)宣那邊已經(jīng)發(fā)了聲明,只說嫌疑人歸案,金都的爆破是拆遷,與本案沒有特殊聯(lián)系,案件正在進一步偵查中,再配合今天飚過擁堵路段時私家車集體鳴笛讓路的一幕,讓曾幾何時被罵的狗血淋頭的蘭城市公安局又一次喜提熱搜,刷滿了「致敬」和「感動」的視頻里還貼心地給特警車里的所有人都打了個碼。 不過這一切,都與應(yīng)呈無關(guān)。 他坐在走廊的鐵凳子上,緊緊盯著前方的大門,上面貼著「清創(chuàng)室」的字樣。 他覺得他的另一只耳朵現(xiàn)在也聽不見了,在江還出現(xiàn)以前,他的世界靜止,寂靜無聲,直到那扇大門被人推開,江還仿佛從另一個封閉且深沉的平行時空穿越而來。 啪…… 他的世界忽然活過來了。 江還依然是那一身「拖把狗」的造型,撩起來露出腰腹傷口的衣服還沒放下,貼著很大一塊明晃晃的紗布,有棕黃色的藥水和血混合在一起,滲了出來,沒打麻藥的縫合過程疼得他嘴唇發(fā)顫,臉色白的像是被墻刷刷了一層。 他注意到門神一樣端坐在門口的應(yīng)呈,有些局促地把衣服拉好,然后慢吞吞地挪了過去,站在他面前,低下頭沉默了一會,組織了半天的語言,才憋出了一句:“對不起。” 應(yīng)呈姿勢未變,甚至都沒有抬頭看他一眼,只是往旁邊一示意,冷冷說了句「坐」。 江還猶猶豫豫,站了好一會,才四肢僵直地緊挨著坐在他身邊。 “醫(yī)生怎么說?” “傷口不深,就是有點失血過多,不過沒傷到內(nèi)臟,縫了幾針就好了?!?/br> “縫了幾針?”應(yīng)呈這才回過頭來看了他一眼,長期流浪的江還雖然個不算矮,但瘦弱得像根竹竿,他實在想象不出來這樣一個瘦弱的人能生生熬下鐵針牽線,從傷口穿進又穿出的痛苦,忍不住咂舌,“為什么不打麻藥?” “我……”江還在他的目光下低了頭,那雙倒映著繁星的眼睛混雜著深深的緊張和不安,沉默片刻后,才用更輕的聲音回答,“我沒錢。也沒身份?!?/br> 住院? 怎么住? 應(yīng)呈又僵了一下,轉(zhuǎn)過頭去。 “我們現(xiàn)在也算是過命的交情,就不該有什么隱瞞。說吧,關(guān)于這個案子的事,給我都說明白了?!?/br> “好。我會把我知道的,都告訴你。” “你到底認不認識馮小月,跟她是什么關(guān)系?為什么幫她報警?” “不認識。那天,我說的不全是假話。她確實跑了過來,摔了一跤,我沒敢扶她,她就自己起來了,然后把針筒塞給我讓我報警,就跑了。只不過……我后來追上去了,還和她說了話?!?/br> “她說了什么?” “我一直從巷口,追到巷尾,才堵住她。問她到底是怎么回事,她也不說,就重復(fù)了一遍讓我報警,發(fā)現(xiàn)我可能沒有手機,就把她自己的手機給我了,還特意提醒我,她的手機沒設(shè)密碼。然后……就被一輛車給接走了?!?/br> “車?什么車?” 江還的詞匯量很貧瘠,尤其是在車這一方面,他搜腸刮肚半天,也說不上來到底是什么車,只能猶豫著說:“好像是一輛小貨車,應(yīng)該?!?/br> 應(yīng)呈的腦袋里自有一條精準無比的電路,然而這案子諸多錯綜復(fù)雜八竿子打不著一塊的證據(jù)仿佛是在這條線路上裝滿了開關(guān),江還的一句話,讓其中某一個突然閉合,他靈光一閃掏出手機,調(diào)出了一張監(jiān)控截圖:“是不是這輛?” 江還探頭一看,點了點頭:“是這輛。我記住了車牌號?!?/br> ——那是何洋的那輛小破皮卡! 馮小月逃離現(xiàn)場以后,是坐何洋的車走的! “那駕駛員呢?你看清楚駕駛員沒有?” 他又搖頭:“沒有,天太黑了,她只是上了車后座,把門一關(guān)就走了。” “你碰見馮小月的時間是在四點零七分?那為什么一直到五點才報警?還有,她的手機呢?在你手里吧?” “我知道你們肯定會用到,沒有丟,把手機留在我買東西的超市里了?!?/br> “哪家超市?” “勝利路那家。那是最近唯一一家二十四小時營業(yè)的超市,馮小月走了以后,我就去那家超市買了漂白水,藏到巷子里,就是你堵車的那條巷子。 然后才回到遇到馮小月的地方打了報警電話,那個時候是五點半。 我故意把手機留在那家超市里,以為你們走訪的時候會發(fā)現(xiàn),但是……好像被遺漏了。” 應(yīng)呈一邊「哼」了一聲,一邊給顧宇哲發(fā)了個消息,讓他去那家超市拿手機,順便把秦一樂叫來。 “你從那個時候就算計好了要怎么把警察甩掉,要怎么繞回去撬車擦指紋洗DNA還順便偷東西了?連堵車都讓你算準了,厲害?!?/br> “不是。我沒算到堵車,不過本來也打算找個借口讓警察把車停在那里。只是……算來算去,沒算到,那個警察會是你?!?/br> “那我的那只PSP呢?” 江還伸手一掏,那只重新用禮盒包裝好的PSP還好好地放在他口袋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