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算是要潛入，也要先打探一番再說。底層掙扎的小小丹修，正是一個不錯的身份。

    ……

    紅月已經(jīng)要落到地平線上，姜小樓背著月光的方向，步履沉重地離開了，面上還有一絲收獲了藥草的滿足和一絲沒有遭遇意外的慶幸，就像一個勤勤懇懇的平凡勞動者一樣沐浴著和修真界沒有什么差別的晨光。

    而她也并不知道，就在姜小樓身后不遠(yuǎn)，紅月之中，巡夜人的身形漸漸隨著晨光的出現(xiàn)而消散，但眼神卻久久凝望著姜小樓的背影，直到日光徹底取代了紅月的光芒。

    那支不成曲調(diào)的歌謠，也在林間消散，等待著紅月下一次升起之時，重新在林中響起。

    ……

    姜小樓把自己帶著的低級靈藥艱難地賣出去了幾瓶，才又攥著少得可憐的靈石租了一處洞府。

    有天外樓在，隔絕內(nèi)外的探聽還是很容易的——而窮得像她這樣的修士也不多見，租賃洞府的時候被那魔修好一通白眼，也不會有誰對這種窮苦丹修太感興趣。

    姜小樓也只是想尋一個清凈地方研究她新弄來的情報罷了。

    劣質(zhì)版的魔界勢力分布和地圖，從一個包打聽修士那里買來的，討價還價之下以三折成功購買，對方依然有賺不虧，看來不會是什么好東西。

    可是好東西也不是姜小樓能買到的，這些粗淺的已經(jīng)暫時夠用了。

    魔界大勢力以三宮一閣為首，幽魂宮、玄月宮、屠仙宮各自盤踞一方，靈機閣則分布于四處，并沒有一個單獨的駐地。

    而此三宮每宮都掌控著不下十座魔界城池，但不在這三宮范圍之內(nèi)的城池也不少，這些城池之間的聯(lián)盟松散，只在對抗三宮的時候擰成一股繩。

    姜小樓所在的地方，正是魔界巨靈城的內(nèi)部。此地也是城池聯(lián)盟中的一員，不屬于三宮之中的任一勢力。

    天外樓雖然迷路迷得很離譜，但好在姜小樓運氣不差，沒有落到那些毫無秩序，純粹是弱rou強食的城池之中。

    巨靈城之中有城主定下的規(guī)矩，雖然完全的上行下效很難，卻給小修士們留下了一條活路，所以這些年來，來到巨靈城的小修士越來越多，像姜小樓這樣的不在少數(shù)，這也正好適合她渾水摸魚。

    姜小樓干勁滿滿，準(zhǔn)備在巨靈城開啟一段丹修逆襲致富的故事的時候，正在監(jiān)察四周的天外樓卻古怪地叫了一聲。

    “宗主……”

    姜小樓頓時警惕了起來，“什么事？”

    天外樓的語氣依然很古怪，只是并沒有緊張的情緒在，“我發(fā)現(xiàn)了一件事情，我不知道該怎么解釋……”

    “直說！快點！”

    哐當(dāng)一聲響。

    一個大活人出現(xiàn)在了姜小樓面前，還正昏迷著……

    姜小樓被嚇了一跳，轉(zhuǎn)而仔細(xì)觀察了一番，驚嚇就更甚了。

    此人她認(rèn)得，很熟悉……但這并不代表她就能接受這個人也出現(xiàn)在這里啊！

    天外樓委委屈屈地道，“除了他以外樓里的所有人我都傳送出去了……但是他……”

    “但是他在我身體里種東西嗚哇——”

    隨著天外樓一聲哭號，一堆蘑菇緊跟著掉了出來，把苗淼埋在了下面。

    “……”

    早就有一些這樣的預(yù)感，姜小樓還是痛苦地移開了眼睛。

    “小聲點！”

    她斥責(zé)了一聲天外樓之后，拿起了一枚蘑菇。

    新鮮的，還沾著土，她的器靈養(yǎng)出來的，而且和姜小樓以前見過的不一樣，看來是新品種變異……

    這是商機??！

    苗淼的幻靈丹只要能夠推廣出去，在魔界一定能夠大受歡迎，大賺特賺，十萬靈石指日可待。

    但是這種獨特的丹方，一定也會被各方覬覦。

    姜小樓沉思著，雖然憂慮，但并不愿意放棄要用幻靈丹大賺一筆的想法。

    在這個時候，苗淼醒了過來。

    “你是誰？”

    姜小樓才意識到自己還頂著易容，連忙抹了一把臉，小聲道，“是我，苗師兄?！?/br>
    姜小樓的臉和聲音都只存在了瞬息，然后就又是一張平凡到?jīng)]有任何特點的面孔，苗淼眼前一花，才暈暈乎乎應(yīng)道，“姜師妹，是你啊……”

    “我怎么記得……我在天外樓……”

    “你在天外樓被人暗算了！”

    姜小樓言辭懇切道，“我好不容易才把師兄你連同蘑菇搶救出來！”

    她又給苗淼科普了一番天外樓與混沌海的變故，聽得苗淼也是云里霧里的，迷迷茫茫跟著姜小樓的話走。

    “所以，我們這是從虛空中流落到了魔界，而我一直昏迷著，什么也不知道……”

    “是啊，師兄?！苯菐е挠杏嗉碌谋砬楦袊@道。

    “師妹你又救了我一命……”

    “區(qū)區(qū)小事，不足掛齒?！?/br>
    姜小樓擺擺手，然后正色道，“但是你我二人如今流落到了魔修的地盤，要怎么離開卻是個問題。只要在這里暴露了劍宗弟子的身份，我們都要性命難保了?！?/br>
    看著她凝重的表情，苗淼也不由自主跟著一起緊張了起來。

    其實按照他的想法，魔域的紅月也是一個可以引發(fā)蘑菇變異的因素，正好流落在此可以試一試，倒也沒什么要擔(dān)憂的……

    而以姜小樓心中所想，只要攢夠了靈石想走就走，實在不行她也能冒險去偷，有天外樓在無所畏懼，也沒什么好怕的……

    兩個人各有各的想法，表現(xiàn)在外面的時候都是一樣的凝重和緊張，這種氣氛相互感染，越來越凝重了。

    “稍后我會為師兄你也喬裝打扮一番，你要小心，在這里千萬不能暴露身份！”

    苗淼鄭重地點點頭，聽著姜小樓接著往下講。

    “至于我們要怎么離開這里，我原本還不知道該怎么辦，但是見到師兄你，我就有了一點點頭緒了……”

    “魔界三宮一閣，三宮都是類似于修真界的大門派各有各自的功法，對于散修非常排斥，所以我思索了一下，最有可能接納我們，并給我們離開魔界機會的，就是靈機閣了……”

    “我們這樣這樣……再這樣這樣……”

    苗淼邊聽邊點頭，盛贊姜小樓機智。

    姜小樓露出了狡黠的笑容，天外樓安安靜靜聽著不敢暴露在苗淼面前，卻在姜小樓看不見的地方翻了個白眼。

    ……

    兩日后，洞府之外。

    租賃洞府的修士見到進(jìn)去的是一個人出來的是兩個人并沒有什么震驚之色，收回了洞府之后看也不看這兩個窮鬼。

    姜小樓和苗淼一路前行，找到了靈機閣在巨靈城內(nèi)的駐地。

    靈機閣事實上是魔界最大的商會，在魔界的傳言之中，只要有靈石，沒有靈機閣做不到的事情。

    這里的靈丹靈器也有許多，又有質(zhì)量保證，但是要比那些零散丹師賣得貴上幾成。靈機閣也沒有降價的意思，一是貴也有賺頭，二是要為小丹師留一些活路。

    姜小樓和苗淼上到了靈機閣二層售賣靈藥的地方，對著柜臺的伙計擠眉弄眼一番，然后道。

    “兄弟，小藥丸要伐？”

    第73章

    “每天吃一顆, 快樂似神仙哦！”

    “……”

    “走走走！”

    伙計滿臉都寫著不耐煩，驅(qū)趕著兩人。

    “你這人怎么能這樣！難道不是你們張的榜要收藥丸的伐！”

    姜小樓倒退一步，一邊罵罵咧咧的, 一邊裝作不經(jīng)意間把藥丸的瓶子撞開了一條縫隙。

    靈丹的氣息散開了一點，靈機閣內(nèi)的修士們還沒什么反應(yīng), 但識貨的人當(dāng)然就懂了。

    一個中年女修走了出來，喝退了那個伙計。

    “二位丹師里面請。”

    頓時, 在場的所有人都向這個方向看了過來。

    在靈機閣之內(nèi), 其實這種場景時常會發(fā)生。靈機閣向來廣泛吸納散修, 不拘一格, 魔域之中有點名氣的丹修和器修都與靈機閣有合作，而且至今沒有鬧出來過不愉快的事情，名聲極好。

    “說不得就要一飛沖天了……”

    有人眼中艷羨, 但更多的還是嫉恨, 尤其是屢次被靈機閣拒絕的丹修，盯著姜小樓的背影恨不得要挖一個洞出來。

    姜小樓和苗淼已經(jīng)被請到了內(nèi)室。

    “二位是看到我靈機閣的告示而來的？”

    “是的?！苯呛┖┮恍?，“我和我阿兄出門歷練，正好看見你們靈機閣要招募丹師。我阿兄的煉丹水平，那可是族中一流的?！?/br>
    族中？

    女修打量了二人一番，但也沒有看出什么端倪來。魔域之中錯綜復(fù)雜，就算是靈機閣, 也不敢保證有沒有什么他們根本就不了解的隱世大族。

    女修試探性地問道，“不知您二位來自……”

    “不可說?！?/br>
    姜小樓搖搖頭, 自帶一股子驕矜之氣出來——她當(dāng)然是沒體驗過世家生活的, 但是好歹和司徒克司徒英都相處過一大段時間，要演出來也不是什么難事。

    而且與此同時，一道至少元嬰以上的威壓傳來, 讓那女修一凜。

    果然又是哪個隱世之地出來的小輩嗎？

    她心中的輕視少了一些，雖然姜小樓和苗淼二人看起來完全就是不諳世事的模樣，姜小樓比苗淼稍微好了一點，但也只是好了一些——不然也不會一開口就露底。

    不過靈機閣也不會做殺雞取卵的事情，對這些丹師并沒有什么惡意，女修也只是抱著單純的談生意的心思來。

    “靈機閣代售靈丹，一是買斷丹方，二是按照比例分成……若是買斷則有五萬靈石的現(xiàn)付款項，若是分成，或許要等上一段時日了……”

    “那就分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