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學(xué)宮的祭酒?！?/br>
    “本座若要讓你做這個(gè)城主，你猜她回來之后會怎么樣？”

    “不會怎樣?！苯鹂|衣不置可否，“她又不在乎?！?/br>
    “人是會變的。你怎么知道以后她不會呢？”

    楚文茵也沒說明白，輕飄飄一揮手，姜小樓留下來的那封信箋被她打了出去，正中金縷衣心口，金縷衣被擊到墻上，吐了一口血出來。

    但與此同時(shí)，他卻也緊緊抓住姜小樓的信箋，同時(shí)松了一口氣。

    楚文茵不是好脾氣的人，但只是重傷的懲罰，也代表她事實(shí)上手下留情了，金縷衣已經(jīng)知足。

    楚文茵則冷冷留下一句話：“這個(gè)城主，你來做?！?/br>
    “謝魔尊大人。”

    金縷衣痛苦地喘息著，仍然保持站得筆直的樣子。

    楚文茵離開后，他才又展開了姜小樓的信箋。

    這里面是一個(gè)金縷衣不曾認(rèn)識的姜小樓，拋開那些諂媚又虛假的托詞，剩下的才是姜小樓真正看中的東西。

    學(xué)宮的未來她托付于金縷衣，并不贅述，寫得最多的卻是關(guān)于那個(gè)除了姜小樓以外沒有人知道的研究小組。

    靈氣混合，多靈根功法研究……

    這些姜小樓都從來沒有說過，而金縷衣的眼神停在此處，不自覺浮現(xiàn)出了一絲笑意來。

    他會好好守著幽魂城，也會繼續(xù)支持姜小樓看中的研究，然后靜候她歸來。

    ……

    明月皎皎，月輪如玉盤高懸，且不是紅色的。

    姜小樓情不自禁發(fā)出一聲感慨，“本……我再也不要去魔域那個(gè)鬼地方了！”

    苗淼沒有附和她。

    姜小樓的魔域之旅跌宕起伏，苗淼卻是一帆風(fēng)順，可謂人生贏家，二人對于魔域的觀感并不相同，心中所想自然也不同。

    以苗淼既來之則安之的性子，說不定過上幾年，他就能在靈機(jī)閣里面出人頭地，然后徹底忘記了自己是一個(gè)劍宗弟子的事實(shí)……

    不過姜小樓要回劍宗，苗淼也跟上了，沒有賴在魔域的意思。丹玉峰和靈機(jī)閣，于他而言差別不大——但丹玉峰主可能并不這么覺得。

    為了不讓苗淼察覺到異樣，天外樓假借通道之名，所以只好把出口開在魔域真正的通道邊緣，而沒有直接開到劍宗家門口。姜小樓也沒敢讓天外樓這么發(fā)揮，天外樓再出什么岔子把他們雙雙送到道門可怎么辦。

    總之，他們現(xiàn)在在中州的邊緣，還要駕著劍舟再走上數(shù)十日，才能到劍宗。

    這十日的時(shí)光算不上什么，再見到凡間的煙火，姜小樓還是有一種莫名的感動。

    她生于此長于此，對于凡塵的感情是魔域不可比擬的。

    但感動之余，姜小樓卻感覺到了不對。

    人間的炊煙……有這么多嗎？

    “師兄，下面好像有什么不對的，我們?nèi)デ魄?。?/br>
    二人離開劍舟，來到了煙氣的源頭。

    姜小樓終于明白為什么不對了。

    兩個(gè)凡人虔誠地跪在小巧的神像前面，而煙正來自神像前面的供奉。

    “你們在跪什么？”

    “香蓮大仙，法力無邊。”其中一人扭頭對著姜小樓道。

    姜小樓心頭一顫。

    “你們這是yin祀，朝廷就不管嗎？”

    聞言那人也有些憤怒，但是姜小樓衣著精致氣勢非凡，一看就不是常人，所以他才沒有發(fā)怒，而是道，“祭祀香蓮大仙，正是朝廷的旨意。國師也祭祀的！”

    姜小樓眉頭微蹙，深深看了那神像一眼，默然沒有再出言。

    苗淼卻也皺眉，然后一拂袖，神像在他的動作下自然被打碎了。

    這尊神像本來就不是多么有靈性的，也不會像那些詭異的石像一樣，所以輕松被苗淼毀掉。

    那兩個(gè)凡人先是一愣，也顧不上什么了怒道，“你們怎能如此！”

    眼看著他們就要上來動手，姜小樓輕輕擺手，那二人就動彈不得了，眼中滿是驚恐。

    “求神拜佛，終究都是無用功?！?/br>
    說罷，姜小樓和苗淼消失在原地，回到了劍舟之中。

    等他們離去后，那二人也愣住了，忽然其中一人道，“方才那是不是才是真神顯靈，因?yàn)槲业劝菁偕癫派鷼饬?？?/br>
    “若是真神……”

    他們對視一眼，看到了各自眼中的激動之情。

    ……

    劍舟之中，再也不復(fù)方才的寧靜。

    姜小樓問道：“師兄為何要那么做？”

    苗淼卻疑惑道：“師妹為何不那么做？那尊小像不該存在。”

    “但是你看這些煙……”姜小樓道，“只靠這樣毀去是毀不完的?！?/br>
    苗淼道：“既然見到了一尊，就毀去一尊?！?/br>
    “……你說的是?！?/br>
    姜小樓輕輕嘆了口氣，原本輕快的心情也沉重了起來。

    劍舟前行，越過中州，哪怕隔著云層，姜小樓也能發(fā)覺那些若有若無的煙氣，上一次她經(jīng)過此地前往天外樓的時(shí)候還并沒有這些東西，沒想到此行歸來，景國的一小半地方都被煙氣覆蓋了。

    不過再往前行，劍宗附近還是風(fēng)平浪靜，有劍宗鎮(zhèn)在此地，總算比別處要好上一些。

    劍舟停在外面，立刻就有一名金丹修士出現(xiàn)。

    “來者止步！”

    姜小樓收了劍舟，和苗淼一起出現(xiàn)，許久沒有用真面目見人，說實(shí)在的還有一些不太習(xí)慣。

    但不習(xí)慣的也不只是姜小樓。

    “鬼?。　?/br>
    那名金丹修士慘叫一聲，差點(diǎn)從劍上栽了下去。

    “……”

    姜小樓看了半天，才認(rèn)出來他是誰。

    “杜如雪？”

    一個(gè)并不重要的路人是也，沒想到他也金丹了。

    “姜……姜小樓……”杜如雪結(jié)巴了一聲，看見另外一個(gè)人的時(shí)候更是大驚，“苗淼……你們不是死在天外樓了嗎？”

    “誰說的？”姜小樓眨了眨眼睛道，“傳這種謠言也太缺德了?！?/br>
    “紫霄真人?！?/br>
    姜小樓迅速改口：“……紫霄師叔一定是被人蒙蔽了?！?/br>
    “……”

    和她交談幾句，確信了這個(gè)姜小樓是真實(shí)存在的活人，而苗淼也顯然活蹦亂跳以后，杜如雪總算緩了回來。

    “你們還活著，那真是太好了。跟我來吧。”

    苗淼神游中，姜小樓問一邊往山門內(nèi)走，一邊問道，“我和苗師兄流落在外面的時(shí)候，宗門里可有什么大事發(fā)生嗎？”

    “能有什么大事？”杜如雪不以為意道，“宗門也就是開了幾次承劍儀式和一次收徒大典罷了，可惜你們都錯(cuò)過了。不過你們回來得正好?！?/br>
    “哦？”

    “據(jù)說，劍閣快要開了，好多在外面的師兄師姐們都在趕回來。”杜如雪狀似不經(jīng)意說了一句。

    這還真是巧了。只是劍閣內(nèi)只藏了劍意……

    姜小樓還有些心動，苗淼異常的木然，這對他而言沒有任何意義。

    杜如雪又問道，“對了，我忘了問，你們這些年，究竟是在哪里過的？”

    “說來話長?！苯情L嘆一口氣，“我和師兄能回來啊，全靠我們會煉丹?！?/br>
    “……??？”

    杜如雪其實(shí)心中是隱隱激動的。

    姜小樓和苗淼就像是兩個(gè)勵(lì)志話本里面歷經(jīng)艱難的主人公，而他作為劍宗的第一個(gè)聽眾，當(dāng)然是想聽姜小樓怎么憑著一人一錘帶著拖油瓶丹師突出重圍的——而不是兩個(gè)丹師怎么賺錢的?。?/br>
    他一點(diǎn)也不想知道苗淼為什么會受到靈機(jī)閣少主的賞識！

    “……不過那個(gè)孟少主真的很好看嗎？”

    “真的，”姜小樓重重點(diǎn)頭，“孟少主美艷絕倫。”

    可惜看中了苗淼！

    杜如雪瞄了苗淼一眼，發(fā)現(xiàn)這個(gè)昔年同窗和當(dāng)年比起來也沒什么變化，尤其是在目中無人這方面。

    但他也不好意思直接問苗淼，只能在心中無限遐想。

    姜小樓差不多講完了苗淼視角的魔域求生之旅，她和杜如雪也差不多可以分別了。

    而在這個(gè)時(shí)候，杜如雪才像是剛想起來一樣，又補(bǔ)充道，“雖然各峰都變化不大，但是你們鑄劍峰可能是變化最大的那個(gè)了?！?/br>
    姜小樓心中有些疑惑，杜如雪卻趕著回峰了，敘舊之后他得去匯報(bào)他巡山的見聞。

    而苗淼也和姜小樓分別回了丹玉峰，姜小樓才往鑄劍鋒的方向走過去。

    她愣在了鑄劍峰外面，懷疑自己是不是走錯(cuò)了。

    姜小樓還記得自己第一次到鑄劍峰的時(shí)候，此地人煙稀少，幾乎沒有活人，五個(gè)師兄各忙各的，被鑄劍峰主召喚了才出來。

    而現(xiàn)在，鑄劍峰看起來像是別的劍宗主峰一樣，人丁興旺，弟子眾多，有人在對劍，有人在試手，有人在御劍飛行，和她記憶里面那個(gè)完全不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