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紅月對抗的卻是雷霆。

    那雷霆的聲音非常熟悉，甚至不需要怎么辨別，因?yàn)槟歉揪褪墙倮祝?/br>
    修士們進(jìn)階會遇到天劫，紅月想要破碎的，就是這樣的存在與規(guī)則！

    而且紅月也同樣很貪婪，在破碎著天劫的同時，也在吸收著劫雷規(guī)則，此事如果能成，那么紅月從此就能成為魔域至高的規(guī)則！

    可是要做到這一點(diǎn)當(dāng)然也需要許多年的準(zhǔn)備，姜小樓根本不敢想象紅月之上的那個存在究竟準(zhǔn)備了多久，才終于踏出了這一步，要知道那本來應(yīng)當(dāng)是天地之間牢不可破的規(guī)則，但是卻在紅月的攻擊之下裂開！

    唯有時間的積淀能夠做到這一點(diǎn)，也唯有始終懸掛在魔域之上的紅月能夠做到這一點(diǎn)，根本沒有任何人任何事物可以取代！

    這樣的戰(zhàn)斗姜小樓無法插手，任何人插進(jìn)去就是一死，不論是天劫還是紅月都不會對她手下留情。

    更何況，魔域的天劫曾經(jīng)還想過要她的性命！

    姜小樓并不知道，紅月之上的巡夜人其實(shí)曾經(jīng)就已經(jīng)在劫雷之下幫過她一把，保住了姜小樓的性命。

    那還是在她初次來到紅月之下的時候，因?yàn)橐恍┰?，姜小樓不得不在沒有做足準(zhǔn)備的情況之下在紅月之下初次結(jié)丹。

    當(dāng)日的情形極為危險，天雷一道還要強(qiáng)過一道，姜小樓根本就無法活下去！若不是巡夜人出手，以紅月對抗劫雷，那么姜小樓早就殞命于紅月之下了！

    然而即使并不知道這些內(nèi)情，姜小樓也可以聯(lián)想到自己當(dāng)日的天雷，再做一些猜測。

    “魔域的天劫早就有問題?！?/br>
    她就知道自己不是被天道看不過眼——明明她《鑄劍術(shù)》所遭遇的幾次天劫雖然兇險，但是都收獲巨大，而且順利度過了，再后來冒險重聚仙魔界五行，也同樣有驚無險。

    除了魔域的那一次雷劫之外，從來就沒有雷劫把她往死里劈的！

    擁有豐富的被雷劈經(jīng)驗(yàn)之后，姜小樓當(dāng)然也可以辨別出來，不是她多想，當(dāng)初那一道更比一道強(qiáng)的天劫就是在針對她！

    鑒于姜小樓的經(jīng)驗(yàn)過于豐富，明真也無法反駁，更不會在這種小地方挑刺。

    “但是，這要怎么做到？”

    他的困惑同樣也是姜小樓的困惑。

    “這應(yīng)當(dāng)是從許多年以前就開始了。”姜小樓猜測道，“就像紅月也準(zhǔn)備了那么久一樣。天道本無情，既然如此，那必然有人竊天道而行?！?/br>
    偷竊這種事情么，想來也是一回生二回熟了。

    “但是，天道仍然是沒有意識的。”姜小樓道，“要徹底偷竊天道的規(guī)則，也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情。”

    這樣的規(guī)則甚至不是尋常人能夠承擔(dān)的，倘若是被一個凡人掌握，那么這個凡人或許撐不過瞬息就唯有死路一條。

    但盜火者畢竟也從來都不同于凡者，所以姜小樓也同樣只是在猜測。

    “這要看紅月打算怎么做了?！?/br>
    這之中還有許多姜小樓很難自行推斷出來的事情。若能成功，想來那位存在也不會吝惜與向姜小樓解釋一二。

    畢竟姜小樓也是被他請來的，原本就是前來觀禮的。

    姜小樓也明白雖然她不能近前去，也不能參與其中，但是只是觀察著紅月如何與雷劫規(guī)則相抗，就足夠她收益良多了。

    明真同樣如是。

    所以他們此時都在緊張地感知著夜空之上的動靜，連提審仙衣之主的事情都被放到了一邊。

    但仙衣之主本來就不是什么重要的存在，而更加重要的那一位，姜小樓暫時還無暇過問，也無從知道楚文茵的打算。

    想來楚文茵也不可能在某處給她留一封信然后一五一十講個明白，更有可能的是指著一頭霧水的姜小樓罵一聲蠢貨。

    然而，姜小樓感知著紅月的時候，她也還有一些憂慮。幽魂宮本該是魔域里面她最放心的地方，而且早就從上到下清理了一遍。

    但是幽魂宮為什么還會出問題？楚文茵到底知不知道……是不是她在主動放任的？

    魔域的劫數(shù)自幽魂宮而始，這是楚文茵告訴她的，姜小樓從來沒忘。

    她感知著紅月，心中卻好像有漫天星光。

    夜空之上的局勢倒是還好。

    “看來紅月之上的那位存在的準(zhǔn)備還是足夠的?！?/br>
    姜小樓放下了一半的心驟然又提了起來。

    “不……這不對勁！”

    她下意識想要離開玄月宮前去，卻又很快反應(yīng)過來她根本就不可能參戰(zhàn)，也不可能給紅月助陣。

    ……

    魔域的至高也至低之處，其實(shí)情形遠(yuǎn)比姜小樓想象的還更加要激烈。

    黑紫色的雷霆遍布，和血紅的月亮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雷光和裂痕參差交錯，甚至讓人看不明白其中究竟何處是雷光，何處是天道的裂縫。

    但紅月依然很穩(wěn)，盡管它的光芒已經(jīng)黯淡了許多，代表著多年以來的積累正在慢慢消散著。

    紅月之積蓄來自于魔域眾生對于紅月的認(rèn)知以及玄月宮門人的修行，雖然是消耗品，但是因?yàn)槔鄯e多年，所以堪堪可以和天道持平，甚至略穩(wěn)一籌。

    因此，姜小樓方才才會覺得這準(zhǔn)備是足夠的。

    但這是在天道站著不動挨打的情況之下。

    天道原本沒有意識，然而在紅月落下之時，天道卻仿佛生出了什么情緒一般！

    這并非來自天道本身，而是在數(shù)萬年以前就已經(jīng)潛伏在天道之中，篡改了天道的一個意志。

    此時，這道意志的主人再度歸來！

    第154章

    飄忽的歌聲斷斷續(xù)續(xù), 看似沒有被影響到，然而若是有人能夠在此時來到高空之上，就會發(fā)現(xiàn)巡夜人實(shí)際上是在顫抖著。

    紅月也在顫抖著。

    而在蒼穹之上, 赫然浮現(xiàn)出來了一張臉！

    這張臉因?yàn)檫^于巨大，所以也同時過于扭曲, 五官都無比猙獰，事實(shí)上根本看不出來本來的面貌。

    但是巡夜人卻輕松認(rèn)出來了這是誰。

    “西方天帝, 果然是你。”

    巡夜人異常平靜, 點(diǎn)破了潛藏在天道之中的意志的身份。

    斷斷續(xù)續(xù)的笑聲響了起來, 又好像沒有一樣。那張猙獰的面目更加扭曲了, 讓人根本就看不出來這是一個女子。

    她像是在說話，然而天道不能言，所以她只是做出了巨大而夸張的唇語來讓巡夜人看清楚。

    “我回來了, 真巧?！?/br>
    確實(shí)是巧。

    或早或晚, 巡夜人都能夠粉碎天道，又或者及時收手，然而西方天帝卡在這個時間歸來，卻不上不下，讓巡夜人很難應(yīng)對。

    紅月已經(jīng)消耗不少，不能夠再停下來，因?yàn)樗僖矝]有如此之多的積蓄來應(yīng)對紅月了。而西方天帝已經(jīng)降臨了意識在這里, 以后也不會給巡夜人多年積蓄的機(jī)會。所以，這是巡夜人唯一一個能夠繼續(xù)下去的時機(jī)。

    然而西方天帝意識在此, 擺明了就是不會讓巡夜人輕松度過, 紅月之中所剩的積蓄遇上會抵抗的天道，結(jié)果是什么樣巡夜人自己都難以保證，若是敗了, 那么他這萬年來的籌謀都要付水東流。

    而這，其實(shí)也源自于西方天帝萬年以前的籌謀。

    雷霆不再被動，雷聲陣陣，閃亮的電光在紅月之上劃下了破碎的痕跡出來，讓血色都顯得有些黯淡。

    這一瞬間，攻守逆轉(zhuǎn)，當(dāng)天道主動出擊之時，巡夜人仿佛根本就沒有抵抗的能力。

    紅月顫動著，似乎也同樣有些不甘，然而更多的是無奈。

    那張大臉嘲諷地笑了笑。

    “你是誰？”

    她無生地問道。

    但是巡夜人沒有回答，也不會回答，紅月再次凝實(shí)，和大臉撞擊到了一起！

    只是轉(zhuǎn)瞬之間，巡夜人就已經(jīng)做好了最壞的打算，縱然所有謀劃都變成一場空，他也要拉著天道里面西方天帝的意識同時消散！

    但是在紅月撞擊的同時，那張大臉消散了一瞬間，又很快重新出現(xiàn)，朝著巡夜人仿佛嘲諷一般地笑了出來。

    “我說，我回來了?！?/br>
    這不是昭告天地，因?yàn)槲鞣教斓郾旧硪矝]有準(zhǔn)備好要昭告天地。

    但是她告訴巡夜人的意思卻不僅僅是這樣了。

    這個歸來，并不僅僅是指她的意識重新歸于天道之中，而是有更多的意識降臨在了九州！

    這樣，即使巡夜人選擇玉石俱焚，也無法徹底粉碎西方天帝！

    “你還能做出什么樣的選擇呢？”西方天帝接著無聲地問道，“我想我應(yīng)當(dāng)認(rèn)識你的，你是誰？”

    “無名小卒罷了?！?/br>
    巡夜人終于回應(yīng)了一句。

    斗篷被電光照耀著，然而穿過厚重的布料，其下仿佛就只是一把干枯的骨??！

    紅月再一次破碎，重新凝聚，然后撞上蓄勢已久的天劫！

    ……

    姜小樓無比焦急，但分寸還在，而且玄月宮之中人多眼雜，不便讓她表現(xiàn)出來。

    瞬息之間，她就已經(jīng)推斷出來了夜空與雷霆之上發(fā)生的事情。

    “天道生出了意志……不對，是天道被外來的意志給侵入了?！苯蔷o緊鎖眉，眼中滿是焦慮。

    她的判斷沒有問題。天道無情，規(guī)則是不可能存在意志的，那么就只有可能是有另外的存在參與其中，并且在篡改著天道規(guī)則。

    但即使姜小樓能夠推斷出來大半，但也沒有什么用處。

    這個層次的爭斗她亦無能為力，就像是當(dāng)初天魔選擇寄生在姜小樓眼中，姜小樓也無法拒絕，只能以同歸于盡威脅一樣。

    “該怎么辦？”

    她不自覺憂慮地握著拳，恨不得一錘子打到天上去。

    但是姜小樓做不到，也沒有辦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