拜師劍宗后我轉(zhuǎn)職成了錘修 第281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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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之于西方天帝而言,這是很正常的一件事情,因為她還有退路,而且又不是必敗的局面,只是失了手罷了。 但她并不明白的是,巡夜人是哪里來的自信和沉穩(wěn)? 西方天帝沒有問,巡夜人也不曾解釋。 這讓西方天帝有些不安。 這并不是因為她這就怕了或者怎么樣,她只是回想起來了許多年以前的舊事而已。 曾經(jīng)他們也同樣意氣風(fēng)發(fā),布局多年,眼看著已經(jīng)到了可以收獲的時候。在那時,要掌控九州仿佛已經(jīng)是一件輕而易舉之事,唯一的矛盾是要如何分割罷了。 但是他們敗了,一敗涂地。 她曾經(jīng)以為自己很了解人族。 事實上也正是如此,起初那些飛升成神的人族,都是西方天帝親自接觸和誘導(dǎo)的,而他們也倒戈的那么輕易。正是這給了西方天帝信心,也給了所有神祇這樣的信心。 但是終于到了可以摘果子的時候,事情卻并非如此了。 前有一些舍生忘死的修士,后面還有一個膽大包天的夏無道,這些反擊的出現(xiàn)根本就不在她的考慮之中,而且更讓她無比憤怒。 因為這些人全部都堅定地拒絕過她,而且誰也沒有真正予她敬畏。 這真的很奇怪。 性命本是人族最為在意的東西,西方天帝一直是這么以為的,但在這些庸庸碌碌的人族之中,卻也總有人不這么覺得。 太古怪了。 巡夜人想來也是這樣的人中間的一個,西方天帝毫不懷疑。 和姜小樓不同,她可以準(zhǔn)確地判斷出來巡夜人是以什么形態(tài)在存在著,所以才更加肯定。 但是這也讓她更為感到懷疑和不安了。 人族是什么事情都能做出來的——某些人族尤其如是。 巡夜人不知她這樣的想法,若是知道了,也并不會感覺到什么榮幸。 他只是接著在做他的事情。這件事情他已經(jīng)期待了許多年,所以也再也沒有更多的期待。 紅月因為數(shù)次的碎裂,已經(jīng)要縮小了一大半,比在魔域之中的那個投影小上許多。玄月宮歷年來的積蓄已經(jīng)被用盡,而玄月宮現(xiàn)在的弟子們也再也不可能給紅月提供更多的修為了。 事實上,早在玄月宮屏障破碎的時候,玄月宮弟子們就已經(jīng)全數(shù)透支,而后和紅月斷開了聯(lián)系。 但是天道卻并非如此。 即使有姜小樓的分擔(dān),但天道本身就要比紅月強上許多,失去了一些規(guī)則之后也同樣如此,況且這是世界本身的規(guī)則,和紅月的強行積蓄并不相同。 西方天帝心中難免會有一些嘲諷了。 雷霆陣陣,就好像她曾經(jīng)滿懷雄心降臨到九州的那一日。 但此時世間再也不會有一個御靈宗,也不可能再出一個夏無道,吃了那個虧之后,他們對人族傳承無比謹(jǐn)慎,設(shè)下了重重限制,就是再也不想見到一個夏無道這樣的人。 “你還能怎么樣呢?” 天道在收束著,像是要將紅月碾碎一般,那張巨大的面孔其實也縮小了一些,所以讓她嘲諷的表情也更加明顯了。 巡夜人仿佛并沒有看見,也并未有所覺一樣。 其實他原本是有辦法的。 如果他不顧惜那些玄月宮弟子們的性命的話,那么他完全可以強行抽取那些弟子們的性靈——就像神祇們的所作所為一樣。 但是他沒有這么做,所以他的積蓄始終欠缺一籌。 既然有所顧忌,那么就應(yīng)當(dāng)承擔(dān)這樣的后果。 西方天帝冷漠地想著,準(zhǔn)備借天道之力徹底將紅月毀去。 然而就在此時,她才發(fā)現(xiàn)了巡夜人面孔之上,那一抹悄悄出現(xiàn)的,平靜的嘲諷的笑容。 歌聲響了起來。 那斷斷續(xù)續(xù),荒腔走板的歌謠,自紅月響了起來,然后在這片紅月照耀了萬年的土地之上流淌著。 直到眾生皆有所覺。 …… 魔域之中,一名修士伸手撫摸著自己的面頰。 那里是一抹濕意。 “為什么……” 為什么會這么難過呢? 那樣濃重的哀傷之意在整個魔域之中流轉(zhuǎn)著,這一日所有修士們都應(yīng)有所覺。 這悲怮不屬于他們,然而他們卻能夠深切地感受到這樣深沉的痛意,甚至不自覺地向其靠近。 修士本是不會流淚的,而在成為修士之后,這樣的情緒也應(yīng)該早已離他們遠(yuǎn)去。 但是在此刻,所有的悲痛卻又浮上心中,雖然不知這悲痛究竟從何而來,但是傷感與痛楚卻是無比真實,令人根本無法抗拒。 不過,在這樣濃郁的哀痛之中,最為清醒的還是大修士們。 因為哀痛雖然沉重,但是修為越高之人,能夠受到的影響就越低。 可即使如靈機閣主這樣的存在,也會忍不住流下了一滴淚水——即使她明知道這情緒不是她的,卻壓抑不住自己的哭泣。 但最為清醒的兩個,當(dāng)然還是真靈與這些人并不相同的姜小樓和明真。 明真半閉著眼睛,神色寧靜,其中雖然能夠看到哀戚,然而卻是出自本心,而并不是被整個魔域的哀傷感染。 但姜小樓卻并不相同。 她本來應(yīng)該是所有人當(dāng)中都最為清醒的那一個。 哀傷并沒有讓姜小樓也一并感染,痛意更沒有。甚至姜小樓還可以冷靜地觀察著,在場的修士們都在默默流淚。 但是她撫上自己的面頰的時候,才知道那里也是一片濕潤。 這樣的悲傷是假的,情緒也并非自然而生,只是被人牽動出來罷了。甚至那人其實根本就沒有辦法越過真靈牽連到姜小樓的情緒。 “可是,我為什么也會這么難過呢?” 姜小樓默默地合上了眼睛。 她終于聽懂了那歌聲。 那段回蕩了許多許多年,伴著紅月升起落下,經(jīng)過無數(shù)歲月,在整個魔域響起來的歌聲。 那本不應(yīng)該有曲調(diào)的。 悲歌可以當(dāng)泣1,哀痛到了極致的時候,歌聲就是哭泣的聲音啊。 …… 巡夜人還在唱著。 他已經(jīng)孤寂地唱過了許多許多遍。 薤上露,何易晞。 露晞明朝更復(fù)落,人死一去何時歸。 薤葉上面的露水,是多么容易被日光曬干啊!但是露水干涸之后,明日還會再一次落在薤葉之上,可是人一旦死去,就再也沒有歸來的時候。2 在上古,這本來就是一首送葬之時的哀歌,哀悼著死去的亡魂。 人死便一去不歸,然而痛意只屬于生者。 更何況,他是那唯一一個生者呢。 紅月來自于一片怨生林海,在荊三初次見到那片怨生林海的時候,甚至懷疑那里會是神祇留下來的。 但事實并非如此,生出紅月之地,只是來自于無數(shù)死者的執(zhí)念與妄念,以及其中唯一一個茍延殘喘的鬼物。 其實巡夜人早就應(yīng)該死去的,但是他卻并沒有,而是固執(zhí)地存留在這個人間之中,日日夜夜與紅月相伴,唱著這樣的哀歌。 那該有多么哀痛,又該有多么寂寞。 可是他卻不能死去,也無法選擇一了百了,因為紅月還有紅月的用處。 因為神祇還在九州的天外。 積攢了數(shù)萬年的悲意和無數(shù)道執(zhí)念在紅月之中凝聚,瞬息之間,紅月就已經(jīng)再一次綻放出來深沉的紅光和血色。 這比萬年以來所有的月色都還要更加的鮮艷。 “我本就沒有利用生者的打算。”巡夜人淡淡地道,又仿佛有了一聲嘆息,“但你來的太不是時候了?!?/br> 西方天帝的確打亂了巡夜人的計劃。 魔域天道之中潛伏著的意志他一直都是知道的,但是在此前這意志只是機械運轉(zhuǎn)著,所以只要巡夜人能夠吞噬天道,就也能同時吞噬這道意志。 但是西方天帝卻歸來了,還如此囂張。 這讓巡夜人不得不動用了自己的底牌和依仗,有那些經(jīng)年的哀意和執(zhí)念在,縱然是西方天帝也沒有任何得勝的可能! 而天道也應(yīng)該為之退卻。 碎裂的聲音和雷霆的聲音同時響了起來,那張面容幾乎在瞬間破碎,西方天帝的意志只逃出了小半,大半都被粉碎,而后伴隨著天道被紅月同時吸收! 她不甘的聲音也只存在了瞬息。 “人族,怎么還會有你這樣的后輩?” “你說錯了?!毖惨谷似届o地道,“我只是一個不肖的先輩。” 西方天帝已然聽不見他的回應(yīng),也感受不到。 紅月在雷光中央,隱隱有些要變成雷光來源的樣子。 巡夜人cao控著紅月的時候,也慢慢開始有些吃力了起來。 西方天帝的意志已經(jīng)被粉碎,但是最為艱難的本來也不是這道潛伏其中的意志,而是規(guī)則本身的抗拒! 但即使是規(guī)則,在此時也被迫退讓一步。 “天地既然無用,就該讓位于人。” 巡夜人平靜地道,枯骨之上,從頭到尾,其實都不曾流下任何一滴眼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