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江昀急急忙忙拉了他一把，剛想問他有沒有事。

    林楷自己給自己拍了拍胸脯：“不怕，沒摔?！?/br>
    江昀忍?。骸笆前?，小楷不怕。”

    林楷家里不大，客廳和餐廳連著，最中間是玄關(guān)，鞋子就那么草草擺了幾雙，不像其他男生家里那樣一拉開柜子嗖嗖嗖都是沒穿過的新鞋。

    江昀把林楷放在沙發(fā)上：“你等我一下，我去給你做醒酒湯……家里用姜絲嗎？”

    林楷被放到沙發(fā)上之后就躺了上去，閉著眼睛蜷縮在沙發(fā)上，聞言，慢慢睜開了眼睛，黏糊糊地問：“為什么會有僵尸啊……”

    “平舌音，姜絲。”江昀也不知道是該氣還是該笑，忍得肚子疼，“我做姜湯用的。”

    “在左手邊……好像是右手邊，柜子的第一層。”林楷想了想說。

    江昀按照林楷的指示，去廚房那個柜子里拿出了姜，然后按照平時自己做醒酒湯的方法，也給林楷做了一碗。

    林楷現(xiàn)在的邏輯思維似乎還在，不過說話方式跟以前完全不一樣了，現(xiàn)在的林楷頂多就是個比較乖巧的小孩。

    敏感，但討人喜歡。

    好歹沒有懟他的時候那么氣人了。

    鍋里的水煮開之后，江昀把姜切的絲放進去，轉(zhuǎn)身想問林楷哪兒有冰糖。

    結(jié)果一回頭看到林楷靠在門口。

    “哎，cao……”江昀嚇了一跳，無奈地嘆了口氣，“怎么站后面一聲不吭……把醒酒湯喝了吧，明天胃里能好受點?！?/br>
    林楷臉很紅，他煩躁地扒拉了一下自己的頭發(fā)，醉乎乎地看著江昀把醒酒湯放在他面前，嘟噥道：“帶姜的……能好吃嗎？”

    “不好吃也要吃?！苯廊嗔艘话阉^發(fā)，“不然明天璇姐的課你別上了，她得讓你站外面?！?/br>
    “不罰站?！?/br>
    江昀笑著，無奈道：“那你等會兒把這喝了?！?/br>
    林楷沒有說話，傻傻地低著頭看著自己拖鞋，然后坐在了地上。

    江昀走過去蹲下來，戳了戳他的臉：“聽到了嗎？”

    林楷抬起臉：“你今天回家嗎？”

    他離江昀很近，睫毛眨巴眨巴，觸到了江昀的臉。

    他們以這種詭異的親密姿勢接觸了一會兒。

    江昀終于感覺到不對勁。

    “我先過去了?！彼玖似饋?，“你等會兒把……”

    “昀哥?！绷挚瑳]跟他說完，一下子抓住了他的手，“你陪我睡吧。”

    “你不是在生我氣嗎們？”江昀頓了頓。

    “我沒有。”林楷說。

    由于喝醉了，林楷的視線是聚焦不了，江昀看著他，感覺林楷的眼神很空洞。

    這樣的林楷有一種與世隔離的孤獨感，敏感又脆弱，江昀看著他突然心中有一根弦被人勾著，“嗡”地震了一下。

    “要我留下來嗎？”江昀說。

    “要?！绷挚f。

    江昀輕笑了一下，有意要逗他：“要我留下來應(yīng)該要怎么樣？”

    林楷乖乖喊了一句：“昀哥?！?/br>
    江昀勾唇，被林楷這副模樣撩撥得不行。

    “那么小楷同學(xué)……”江昀蹲了下來，跟他平視，“你為什么會怕黑呢？”

    第23章 “好燙，吹吹?！薄?/br>
    江昀問出這一句之后, 后知后覺有些不妥。

    林楷平時是挺要自尊的一個人，那些蛛絲馬跡當中能找出的一些線索，已經(jīng)能夠推測出來林楷跟家里肯定是發(fā)生過什么矛盾。

    他之前問過林楷, 林楷說自己是淞州人，現(xiàn)在來這邊租房子住。

    多半是跟家里鬧了一場才出來租的。

    林楷抱著那碗姜湯，沉默了很久沒有說話。

    “好像也沒有很怕黑……但是爸爸會讓我在里面待著。”半晌，林楷回答了江昀，“那時候沒有人……沒有人給我做姜湯喝?！?/br>
    他看起來昏昏沉沉的：“他們沒有人把我從里面救出來……”

    救？

    江昀蹙眉：“把你關(guān)在哪里？”

    林楷說：“衛(wèi)生間。”

    “為什么要關(guān)？”

    “因為考得差?！?/br>
    江昀愣了愣。

    林楷的成績幾乎是年級公認的, 這種長得好看成績又好的男生走到哪兒都能成為女生口中的談?wù)搶ο蟆?/br>
    怎么可能會因為成績……

    林楷低著頭，像自言自語一樣喃喃道：“中考的時候……他們以為我可以考得很好，但是、但是我沒有……”

    他仰著頭, 思緒好像突然回到了那一天。

    查完分數(shù)的林楷站在客廳，一字一句面無表情地和林建民說這個分數(shù)只能上附中，并且志愿他修改了，學(xué)校也批準通過了。

    隨后就是沙發(fā)上坐著的一群人, 林建民震驚的眼神，邱雪娉不屑的神情，小姨幸災(zāi)樂禍的添油加醋, 和弟弟林宇禎的冷淡……

    林楷想不起來那天是怎么淡然地把這一切說完的。

    小姨和那些親戚離開后, 林建民走到了他旁邊, 狠狠瞪著他許久，然后用力揚起了巴掌。

    ……

    這樣的一幕在記憶力發(fā)生過很多遍, 好像自從搬進那個地方起，噩夢就開始了。

    只要一聽到林建民的聲音他就控制不住去想到以前被困住、被毆打，抱著淤青的身體餓著肚子惶恐的日子。

    那段黑暗的日子一回憶起來，心臟就會劇烈地發(fā)抖，顫得酸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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