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繁亂的心緒被柔柔翻過來的溫軟打斷。 晏少卿低眸,只見她眉目盈春,菱唇嫣然,雪頰薄紅,是十足的雨露后湛湛然吐苞的嬌嬌模樣。 ……竟然已經(jīng)睡著了,徒留他獨自面對心頭百轉(zhuǎn)千回的羞赧與柔情。 · 祁敏覺得不太對。 她的妯娌一連好幾日來尋她說東說西,丫鬟來請,還一副樂不思蜀不想回去的模樣。 明明現(xiàn)在的魚姒口頭禪就是“夫君”啊,光喚不算,甚至走哪兒都要殷殷跟著,一會兒看不到小叔更是要問問人在哪兒的。 “小姐,已經(jīng)戌時了……”這不,又來了。 魚姒立馬轉(zhuǎn)過臉裝看不到:“呀嫂嫂你看天邊的那顆星!” 祁敏:…… 櫻桃:…… 沒人應(yīng)她,她不由得委屈巴巴轉(zhuǎn)回來,好像被掃了興一樣:“櫻桃你來干嘛呀,我在與嫂嫂說話呢!” 祁敏連忙道:“時候不早了,明日再說好不好,我正好去找找靈靈開春的衣裳,弟妹你也隨櫻桃姑娘回房吧。” 嫂嫂都這樣說了,魚姒只能心不甘情不愿告辭,出了院子,她卻又不走。 櫻桃:“……小姐,您想去哪兒?” 她哪兒也不想去啊,魚姒左思右想,沖櫻桃招手。 “夫君……在哪兒?” 櫻桃忽略可疑的停頓,正直地說:“姑爺似是在書房?!?/br> 在書房?那就好那就好,一時半會兒夫君恐不會回來,待會兒她梳洗完就躺下假裝睡著,夫君也沒辦法硬把她叫起來啊。 魚姒立時改了主意,抬頭挺胸,好像剛剛悄聲問話的是別人一樣。 櫻桃更加疑惑,他們夫妻到底是怎么了?也不像是有矛盾?。柯淞艘欢尉嚯x跟著,直到看到魚姒將將要推門,她也不再想,連忙溜走。 魚姒信心滿滿推開門,撩開簾子順口喚:“櫻……” “桃”卡在了嗓子眼,她悲憤不已——說好的夫君在書房呢! 眼看好不容易騙回來的人好像在往外撤腳步,晏少卿無奈起身,待走近了,她的無所適從更是看得清楚。 “夫君晚好我突然想起我——”尾音被手上突如其來的觸碰消了去。 干燥溫?zé)岬氖终聘沧∷氖郑瑺科鹚闹割^,又一步步將她往房里帶。 “青娘坐?!?/br> 魚姒垂著頭坐下。 晏少卿又嘆口氣,被躲了這幾日,他什么難為情都沒了,誠懇道歉:“那夜是我太過孟浪,青娘惱我,也是該的?!?/br> 魚姒聽他提起那夜,輕柔的擦拭仿佛重現(xiàn),還有他修長溫?zé)岬氖种浮?/br> 臉倏然又紅了,魚姒腦袋垂得更低,卻不知能說什么。 她根本沒有惱,只是醒來一見到他,滿腦子只有方才的那些,她整個人都不好了,只有躲開,才能稍稍保持理智清醒。 而且,除夕那夜她最后困頓不堪,醒來后雖然腰酸腿軟,但卻清爽無疑,想來也是夫君為她…… 魚姒更羞恥了,她想,真要慶幸夫君靦腆正直,若他為人佻達,哪還有她調(diào)戲夫君的份兒? 該是她成天被夫君拿那些取笑才是。 不說話,就是消極抵抗的意思,晏少卿不禁又生懊惱。 那夜若是不那么情急,再等一會兒,她一定不會醒的。 但他當時欲念交代予她,情念便直涌上頭,只想做點什么愛撫懷里的人…… 再怎么后悔也無法更改事實,這幾日她躲著他,再不復(fù)從前的嬌纏親近,反倒與任何一個人都相談甚歡、言笑晏晏…… 晏少卿抿抿唇,繼續(xù)道歉:“總之都是我不好,青娘要怎樣才肯消氣呢?” 魚姒就知道她的夫君會再三道歉??蛇@件事,根本與對錯無關(guān)啊。 這才是她躲避幾日的原因。 余光瞥到夫君按在膝頭的手,它看起來是那樣的緊張無措。 魚姒深吸口氣,不斷勸服自己——沒什么好害羞的魚姒!夫妻之間,只有更親密沒有最親密! 與夫君成婚五年,他們一定有過許多比那夜更羞人的恩愛,而從前的自己一定也愈發(fā)地厚臉皮! 一切都是因為她忘了,根本沒什么大不了的! 鼓足了勁兒,她慢慢探出手去,牽住那只骨節(jié)分明的手,低著頭若無其事道:“方才青娘看到一顆好亮的星星,青娘帶夫君去看吧?” 晏少卿嚴陣以待的容色一松,幾乎是情不自禁跟著力度輕輕的牽引往外去。 暮色四合,月影稀疏,唯明星閃爍。 晏少卿不敢確定魚姒是不是已經(jīng)消氣,只是她仰著頭,側(cè)臉在幽暗昏黃的晚霞下看起來專注極了,讓他也不敢問。 傻看了好一會兒,魚姒像模像樣轉(zhuǎn)過頭,正準備愉快提起別的,卻不想有人一直等著她回頭。 晏少卿幾乎是迫不及待地問:“青娘……” 甚至仍有微不可察的期期艾艾,想也知道她的傻夫君仍未意會到她緘口翻篇的深意! 魚姒霎時瞪他一眼,令他又噤聲。 昏暗的光照在他的臉側(cè),明明連五官都看不太清,卻能看清他抿唇的忐忑與不安的期許。 心中軟塌塌的,魚姒又恢復(fù)了往日的嬌俏湊近他。 “夫君看青娘做什么呀?” 晏少卿真是束手無策,口拙到竟只能用前些時日的夸贊:“青娘好看?!?/br>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