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魚姒不知不覺斂了容色,默然下來。 柳靜眠余光瞥到,微微挑眉:“又想起什么了?” 從見面眉眼便縈繞著愁索,一看就是有心事。 魚姒輕嘆,將往事和盤托出。 “你敢相信嗎?之前我居然以為我和夫君是如你和嚴詢般先有情意而計余后,我以為我們是兩情相悅,結(jié)果不是?!?/br> “從頭到尾,都是我一個人為了只見過一面的心上人在努力爭取?!?/br> “我可能過不了心里這個坎了?!?/br> 柳靜眠靜靜聽著,忽然笑道:“若是晏少卿現(xiàn)在在你面前呢?” 魚姒一噎,手指不由得攪起帕子,惱怒道:“不要提?!?/br> “可他已經(jīng)來了?!绷o眠無辜地說,說著,還要指給她看,“喏?!?/br> 什么??魚姒瞬間僵住,根本不敢回頭,急急瞪她:“現(xiàn)在怎么辦?!” 柳靜眠卻一點也不急,笑吟吟問:“現(xiàn)在你心中又是如何呢?” 什么如何?。?!損友不幫忙,魚姒自力更生,目光急迫繞了一圈,終于尋了個地方躲住了。 微風搖搖,花意nongnong,春色盎然。 腳步聲急切,人未到,聲先至:“青娘呢?!” 柳靜眠攤手:“方才還在的,現(xiàn)在,我也不知了。” 晏少卿看清她面前是兩個茶盞,已經(jīng)松了大半的心,又聽她的話,便按捺住心緒在一旁坐下,與她一同等待。 “不知柳小姐與青娘午膳用了什么?臨安時鮮雖多,但多有不合青娘口味……” 柳靜眠聽得耳朵有點痛,不知道是不是快要長繭子了,眼看春色中靜謐依然,她明智地打斷:“近來青娘有些不開心,你知道嗎?” 話頭霎時停了,恰逢風起,簌簌揺春。 一句話制住夫妻倆,柳靜眠總算有些揚眉吐氣,慢慢悠悠地憂愁道:“可惜……” “可惜什么?!” 那是放在心尖還怕不夠的人,晏少卿怎么可能沒有察覺魚姒若有似無的消沉? 可她不愿說,他想寬解也無從下手…… 柳靜眠:“可惜啊,惹她不開心的那個人卻不知道反省。” 這話的意思……難道青娘仍是在生他的氣嗎? 瞥見他眉頭緊皺,似乎是在回憶到底還做了什么,柳靜眠又對著滿園春色道:“非但不知道反省,還是個睜眼瞎,什么都不知曉?!?/br> 晏少卿更不得其解,抿抿唇,“還請柳小姐……” “告訴你?”柳靜眠微笑打斷,優(yōu)雅拒絕,“你們一個不愿說,一個不知道,我摻和什么?” 說完,無視晏少卿還想追問的神色,感慨回憶:“還記得當年在云浮時,我與青娘三五天便聚一次,談天說地,詩酒花茶,莫不是無憂無慮?!?/br> “怎料到再見面,約一次便推脫一次。難道你們一大家子,都要指著她嗎?” 這當然不是,晏少卿敏銳發(fā)覺她似乎話里有話。 可柳靜眠卻不說了,不容置疑道:“青娘在我房里睡下了,晏公子不如先回去,待她睡醒,我自然會送她回去?!?/br> 這是明晃晃的送客,晏少卿哪里肯走,當即道:“嚴大人現(xiàn)在應(yīng)當不忙吧,我久仰嚴大人之名,今日正好討教一二?!?/br> 眼看著人大步走掉,不等柳靜眠把藏著的人叫出來,園里便已經(jīng)大變活人。 “你都在說什么?。?!” 柳靜眠卻不再同她嬉笑,認真看著她:“你既然邁不過去心里的坎,何不與他話說分明呢?” “解鈴還須系鈴人,你兀自悶著,是想看破紅塵,自己釋然嗎?” 魚姒啞口無言。 半晌,她低聲道:“我……實在是害怕,我不知我還做過什么……” 柳靜眠沒好氣指指自己:“這不是還有我嗎?” “我來到臨安遇見你,見你幸福甜蜜,還以為你們成婚后定然已經(jīng)交心,那么便是失憶也沒什么。”她一嘆,“誰知道會是現(xiàn)在這個局面?” 魚姒張了張口,猶豫再三,還是沒有問出來。 如此怯懦,真是一點也不像魚姒。 柳靜眠替她開這個口:“我只說我知道的,你聽不聽?” 良久,掙扎平復,化作堅定,輕輕頷首。 “你與我說過有心上人之后,我抽時間問了問晏三郎,只知是自少離家,頗有前途,因而探到莫家有意與晏家結(jié)親?!?/br> “我當然全部告知予你,后來就聽說莫家在與孫家接觸,想來是你做了什么,便略略放了心。而后我成功助段臻離家,那時才得了空約你,你總是推拒,說是在研究未來婆母的喜好,我想到嚴老太太,也能體會你一二,又聽聞你家與晏家突然熱絡(luò)起來,還以為好事將近?!?/br> 魚姒心中一緊,聽她道:“是在冬日,你找到我請我?guī)兔?,因為你們原是說定了待晏少卿過年回來時互相看看、合一合八字,結(jié)果那年臨安大雪,晏少卿來信說回不來?!?/br> “晏家你也知道,在咱們云浮是數(shù)的出的殷實人家,更不用提晏老夫人還能容忍你那個祁家的二嫂三天兩頭回娘家。有心人知道了這件事,就編排說你與晏少卿八字不合,不然怎么這么巧他就回不來?” “明明還沒將相看一事告訴他知道,總不可能是他未卜先知借大雪推脫吧?”柳靜眠道,“晏老夫人本來沒信,依照約定,兩家父母去靈臺寺上香,而后請人合八字?!?/br> --